《如梦引》喻黛青

6、第 6 章

　　陆淮航疑惑地看着沈安冉，不解地问道:“你这会去裴家老宅做什么?”

　　沈安冉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想去弄清楚一些事情。”

　　江语瑶望向陆淮航:“无妨，反正还早，你替我去给伯父伯母挑些礼物吧，我带婉兮去看看。”

　　陆淮航只好听取她俩的意见。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裴家老宅前。大门上了锁，只能透过门缝看清里面的模样。江语瑶劝了劝沈安冉：“婉兮，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这也进不去啊。”

　　沈安冉看着这扇门，说道：“语瑶姐姐，我要是把这门踹开不算犯法吧？”江语瑶还没反应过来，沈安冉一脚上去，啪得一下门开了。

　　江语瑶愣住了，她都惊呆了，幸好周围无其他人经过：“婉兮，你这劲可真大。”

　　门开了，灰尘不停地往下掉，沈安冉挥了挥手，拍打灰尘：“没什么，一扇破门而已。”她上前去拉江语瑶，“走吧，进去看看。”

　　江语瑶还是不解：“婉兮，你为什么一定要进来看看啊？这里都好多年没住人了，又脏又乱的。”

　　沈安冉环顾四周，墙的颜色是深褐，年久失修，暗得褪了色：“只是想来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东西，到时候等我走了，可以带回裴家。”

　　听她这么一解释，江语瑶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她是裴家的儿媳妇，想进来拿什么东西，随时都可以。

　　两人走进正院，江语瑶看着四周的蜘蛛网，嫌弃地皱了皱眉:“原来，房子长久没人住，会是这样的。以前这里的陈设都很富丽，现在都呈现着一片衰败的景象。”

　　沈安冉有些惊讶：“你以前进来过?”

　　江语瑶徐徐道来：“嗯，我父亲以前是裴瑾的老师，经常来给他上课，就顺便把我带上了。”

　　沈安冉心想：难怪裴瑾喜欢江语瑶，这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这房子的设计很华丽，门上的雕花都是半西洋化的旧花纹，地上还有一些古董瓷器的碎片。沈安冉让江语瑶在楼下等着，她上楼去看看。房子虽很多年没人住了，但房梁还是很牢固。沈安冉推开一扇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屋内陈设摆放整齐，各式各样的家具应有尽有。桌子上放着一张旧照，上面布满了灰尘。沈安冉轻轻擦去灰尘，照片上是裴瑾一家人的合照。

　　想不到裴瑾小时候还挺可爱的。一旁的裴邵炜手里还抱一个小女孩，大概是他的女儿吧。只是，沈安冉在裴家从未见过她。沈安冉还想再看看，陆淮航在楼下喊她：“婉兮，你好了吗？我们准备回去了，快走吧。”周围没有什么显眼的东西，沈安冉只好先走了。

　　此时，裴邵炜回了家，昨晚他在布行待了一夜，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休息。裴瑾听到动静，他以为陆婉兮回来了，他下楼一看，是裴邵炜。裴邵炜见他还在家，有些心虚地问道：“婉兮呢?你没陪她回去?”

　　裴瑾厌烦地说:“叔父，您这么紧张干嘛，她自己非要一个人回去，不需要我陪，我能有什么办法。”

　　裴邵炜惊愕地说不出话，手有些发颤:“什么！她自己要一个人回去!”

　　裴瑾不耐烦地说:“对啊，您担心什么。陆司令又不会怪您，他就算生气，也是生我的气，您怕什么。”

　　裴邵炜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慌了神，但他心理素质很了强，他很快就沉下脸，沉重地说道：“瑾儿，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我要搬回老宅。”

　　裴瑾愣神了，当初他父母离世，裴邵炜说什么都要走，裴瑾却不想离开，因为那里有他所有美好的回忆。

　　他苦恼地皱着眉:“怎么这么突然，就要搬回去?”

　　裴邵炜叹了一口气：“布行这次亏大了，这个洞我补不上了，我决定把布行和这栋房子卖出去，我们只有搬回去这个办法了。”

　　裴瑾镇静地说:“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听裴瑾这么说，裴邵炜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吃完午饭，我们就走。”

　　裴瑾有些不安：“这么着急搬走？知予若是回来了怎么办?”

　　裴邵炜的确忘了这一点，他呆了一下:“我待会写封信给她寄过去，说明一下情况。”

　　裴瑾点头:“好，您去吧，我去和叔母说一声，收拾一下行李。”

　　在裴瑾的心里，他并非真得那么留恋老宅，只是在那里，他才能感受到亲情，友情……

　　陆淮航一行人一起回了家，陆炳锋和周颜琳准备了一桌子丰富的菜，等待他们回来。这天气说来也奇怪，前日还下着大雪，今日便已停了。陆淮航牵着江语瑶的手，将她带进陆家。陆炳锋和周颜琳两人对视了一眼，望着他俩。

　　陆淮航笑着说道：“父亲，母亲。”他把江语瑶拉过来，“这是语瑶，是儿子心仪的女子。”

　　江语瑶恭敬地向他们行礼：“陆伯父，陆伯母。”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周颜琳还未反应过来:“淮航，你这是?”

　　陆淮航柔和地笑了笑：“母亲莫见怪，我与语瑶其实已经认识快三年了，之所以未能向您们禀明，只是因为我想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再对您们许下诺言。”

　　陆炳锋依旧沉着脸，江语瑶连忙解释道：“伯父，伯母，我知道这一切太突然了，您们一时难以接受，没关系，我愿意等你们的答复。”

　　陆炳锋沉重地说道：“若我们给你的答复，不是你想要的呢？”

　　陆淮航有些不安，他慌忙地问道:“父亲，您这是何意?”

　　江语瑶示意陆淮航闭嘴，她冷静地说道：“陆司令，若您是因为我自身的品德恶劣，而不喜我，我自不会有任何怨言，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嫁给陆淮航。但若无任何缘由或是因为我的家世，您不同意，即便是陆淮航与陆家撕破脸皮都要娶我，我也不会嫁给他。”

　　江语瑶望着陆淮航：“我希望，与我共渡余生的人，是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不会因为一点小情小爱而迷失自我，我希望他能顾自己的大家，再顾我们的小家。”

　　沈安冉望着江语瑶热烈的眼神，走到陆炳锋面前，低声说：“爸，你还在犹豫什么呀，语瑶姐姐人这么好，您就同意吧。”

　　沈安冉一脸恳求的模样看着陆炳锋。陆炳锋无奈地摇摇头：“我还没说什么呢，你着什么急啊。”

　　陆淮航悬着一颗心:“父亲，那您这可是同意了?”

　　陆炳锋瞥了他一眼：“你瞧瞧你那样。”他看了一眼江语瑶，“人家姑娘这么好，你小子要是敢辜负了人家，我就打你的腿。”

　　陆淮航连忙跪下:“父亲，我发誓，此生非语瑶不娶，在我心里她无可替代。”

　　陆炳锋语重心长地教导着陆淮航：“话先别说得这么满，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过些日子我同你一起去江小姐家，向她提亲。”

　　江语瑶温和地说:“陆伯父不必唤我小姐，我父亲只是位教书育人的老师罢了，我也只不过是织绣阁的一位绣娘而已。”

　　“哦？你父亲是老师，他叫什么名字?”陆炳锋询问道。

　　“我父亲叫江文彬。”

　　陆炳锋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皱着眉:“原来是他。”

　　“您认识我父亲?”江语瑶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惊讶，反而对于这个回答她很满意。

　　陆炳锋点点头：“之前听过你父亲讲课，很有意思。”他欣慰地看着江语瑶，“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他教了个好女儿，端庄得体，温柔大方。”

　　江语瑶微微低头，轻笑了一下。周颜琳笑着上前拉起江语瑶的手:“走吧语瑶，我们去吃饭。”

　　一家人围坐桌前，高兴地吃着午饭。而另一边，裴瑾他们也收拾好准备出发。陈红霞停下，看着四面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有一天这栋房子会不属于我们。”裴邵炜不厌烦地催促着:“妇人之仁，一栋房子而已，别磨蹭了，快走。”

　　陈红霞不敢多说什么，她知晓裴邵炜的脾气，他的脾气秉性并非是家庭原因。他天性如此，不容许别人反驳他的决定，即便他是错的。裴瑾没有任何想法，他一直都想离开这里，所以他直接上了车，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唯独没有拿上那张江语瑶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