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个雨季》自矜

5、背叛

　　到体育馆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雨夜总睡不好，大脑重的厉害。

　　也不知道郭瑞打得什么主意，竟让文雪空降，做演唱会嘉宾。
　　消息一直没公开，季薇薇也是到了会场才知道这件事。

　　周自涵当年在飞腾出道，和文雪捆绑了几年，一直徘徊在暧昧边缘，CP粉疯狂在互动里找相爱的证据，两方始终没有正面回应，营销号传了几年，列举着种种相爱证据，可到底，也只到了磕cp这一步，终究拿不出稳妥的实锤。

　　直至周自涵从飞腾跳槽到摘星，那两人才算彻底断了联系。

　　郭瑞在演唱会当天，才隐晦透出了邀请文雪的消息。
　　应邀而来的记者像是发现了一块儿惊人肥肉，一哄而上，争抢最新热点。

　　季薇薇面不改色地从文雪身边路过，有几个不算友善的问题，野蛮闯入耳中。

　　她想忽视，但声音好似自带回响，在耳边反复萦绕，无可躲避。

　　“两位认识快十年了，自换公司后，就再无合作了。这次答应做嘉宾，是两位终于修成正果了吗？”
　　记者的兴奋明晃晃地暴露了出来，要知道，涵雪CP当初可是无数人的意难平，若这次挖到真的，就是一出重磅新闻。

　　接受采访的文雪睨了季薇薇一眼，唇角微扬，眸中是毫不遮掩的得意：
　　“说笑了。认识这么多年，他的重要时刻，我当然要做这个光明正大的见证者啊。”

　　没承认也没否定，三言两语，吊足了胃口。
　　特别字眼上，还着重加了语气。

　　季薇薇脚步没有半点停顿，继续向前。

　　光明正大吗？
　　有意思。

　　只是不知，文雪的加入，是锦上添花，还是深水炸弹。

　　下午四点二十七分。
　　距离演唱会开场，只剩下了三个多小时，奔走的工作人员终于暂时松懈了下来。

　　惦记着有几个工作人员没来得及吃饭，季薇薇特意给他们点了外卖。赶在送达前，提前到体育馆后门等候。

　　后门处挤着几个身穿应援服的女孩。

　　带头的女生叉着腰，正在和工作人员吵架。
　　声音不大不小，季薇薇听到了几个关键词，似乎是希望能帮忙转交礼物。

　　签收完外卖，季薇薇忍不住望向吵闹的一角——
　　竟在里面捕捉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后援会会长甜甜圈恰好抬头，一眼看到了季薇薇，远远地给她打招呼。
　　“薇薇姐！看到你真好！”
　　“能帮个忙吗？我们想送些东西给阿涵。”

　　还下着雨，几个女孩挤在一起，或拿着小袋子，或抱着小礼盒。
　　礼物被护得好好的，衣服却都有些被打湿的痕迹了。

　　似乎怕季薇薇拒绝，一个个紧张且期待地看着她。

　　季薇薇的心突然软了一下。

　　过去她没少和这几个小姑娘打交道，年纪不小，但都称得上是周自涵粉丝后援会的核心成员。有几个还在读书，但想法却很成熟。是周自涵面临全网黑时，绝处逢生的关键。

　　她们是在用真情实感追星。
　　或者说，是在追信仰。

　　到底没忍心拒绝，接过礼物，忍不住像个大姐姐一样叮嘱几句：“还下着雨呢，这会儿人也多，别再乱跑了，注意安全。晚点不是还有见面会吗？不用这么急的。”

　　几个女孩相互对视，没敢说话。
　　甜甜圈和季薇薇还算熟，忍不住抱怨：“哪有见面会啊，都取消了。”

　　这一句如同引子，几个女孩也大胆了起来，叽叽喳喳地提问。

　　“姐姐，刚才好像看到文雪来了，为什么哥哥的演唱会，要请她当嘉宾啊？”
　　“疯了吧，谁愿意看到她！花钱找罪受，真晦气。”

　　“薇姐，你怎么不跟哥哥了？”
　　“粉丝见面会怎么说取消就取消啊，花钱过来，不就是为了多看哥哥一眼吗？”
　　“哥哥是不是被摘星欺负了啊？”

　　……

　　回到后台，季薇薇把外卖给了助理小罗，让他去分给大家。
　　小罗正要去分餐，又听到季薇薇追上来补充：“对了，后门那儿有几个粉丝在冒雨等着，不太安全，你一会儿让工作人员再劝劝。”

　　小罗点点头，打算去找人。

　　季薇薇又喊住了他，表情尴尬，又故作若无其事，“我记得你车上还有明信片、纪念品什么的，拿点送给她们吧，她们会很开心。”
　　说完，也不看罗聪的表情，转身往周自涵的休息室方向走。

　　答应了帮忙，她就会把礼物送到他手上。
　　只是现在，除了礼物，她有些话更想问清楚。

　　还没找到周自涵，倒先撞见了发脾气的文雪。
　　“这么大的会场，连个卫生间都要反锁。我难道要穿越人海去找卫生间吗？多浪费时间知道吗？后勤是怎么协调的？这种小事都不能保障，请你们有什么用？”

　　不过是件小事。
　　那是会场最角落的卫生间，一般都用不到，兴许是工作人员一时疏忽，竟忘记了打开。
　　偏偏文雪是空降来袭，前期没有定下休息室，只好把最角落的空休息室给她用。

　　文雪不依不挠地把几个小助理训得抬不起头，直至火气彻底消减才傲慢地离开。

　　见几人离开，季薇薇试着拧了拧门把手，确实打不开。
　　惦记着演唱会整体协调，只好给张阿姨打了个电话。

　　张阿姨来得很快，像是怕被责怪，一边小声解释着，一边麻利地拿出钥匙开门。

　　“奇了，知道今天重要，我一大早就让人来打扫了，想着千万不能出意外，谁知道门被反锁了。”
　　“估计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里面的反锁扣。这种门从外面锁不到的，只能让我们用钥匙来。”

　　说话间，门被打开了。
　　季薇薇站在张阿姨身侧，正要道谢。

　　还未开口，却被一声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的轻哼声打断。

　　空气里的味道似乎都变得暧昧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涵……涵哥，别这么急——”
　　“呀——”一声尖叫陡然而上。

　　似是担心被发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后，便是短暂的安静。

　　下一刻，又像是打开了压抑许久的开关，男女喘|息声混合着洗手池的水流，好似激流而过，又像是火车即将脱节。
　　乌泱泱地铺绽开。

　　张阿姨难堪地看了眼季薇薇。
　　连句招呼都没打，带上工具，溜之大吉。

　　季薇薇却在混合二重唱中僵在了原地。

　　被打理的可以反光的地面映衬着她苍白的脸。

　　远处还有被放大的，调音的声音，混着几个工作人员的笑声，热闹的像是清晨集市。

　　可听力却在此时变得刁钻，自动带她寻向细节。

　　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线。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甚至。
　　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几乎要哭出来的女声，还在断断续续发着攻势。
　　“这么急，是薇薇姐不能满足你吗？”

　　她握紧拳头，看着快要被冲破的隔间窄门，强忍住反胃，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打开手机，录制视频。

　　“她啊，假清高，碰都不能碰，看到她那张脸能萎下去。”

　　“那你还和她在一起那么久？”

　　“你懂什么？那可是季风的女儿。”

　　……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下去，胃翻腾的厉害。

　　外面的垃圾桶里，丢着几个外卖盒子。季薇薇随手拿了一个还带有麻辣烫残留的外卖盒，快步走到隔间——

　　用力丢了进去——

　　尖叫响起，配合着一个女人尖锐的叫骂。又默契的不再开口。

　　季薇薇转身躲到隔壁男卫生间。
　　逼着自己冷静，等了会儿，终是拍到了一前一后离开的狼狈背影。

　　那颗暂时平稳运转的心，终是后知后觉的濒临崩溃。

　　在听到她名字的那几秒里，大脑自动开启了保护系统，震惊、慌乱之余，竟还能保留几分理智。惦记着先掌握证据，然后，毁了他。

　　可是，然后呢？
　　她终究，还是只能相信自己，永远的孤立无援，没有人会站在她这边。

　　收了手机，紧绷的神经暂时松懈。
　　通体的寒让她快无法支撑下去。

　　原来都是假的。
　　求原谅是假的，为了她也是假的。
　　她最不在意、最厌恶的身份，才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季薇薇看着手里承载着粉丝心意的礼物袋，心口压抑得，快要无法呼吸。

　　真可怜。
　　她和她们一样，都这么可怜。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

　　眼泪快要掉落，肩膀突然被人一把按住——

　　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往后退，却忘了那人就在身后，她的细高跟狠狠在那人脚上碾过。

　　男人闷哼一声。

　　这一声，让刚听了那一出的季薇薇心里也有些微妙。
　　苍白的脸又增了抹不自在的红，有些烦。

　　“你想做什么？！”
　　她一把抓住肩上的手，盘算着给个过肩摔的几率有多大。

　　那人却好似能猜到她的想法，反而紧紧扣着她的肩膀，让她无法动弹，声音倒是肆无忌惮的传了过来。

　　“明明是你跑到了男卫生间。”

　　“我该问你想做什么……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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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应该就是文案一的内容了
麻辣烫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