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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机器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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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润广场金碧辉煌的大厦垒立在此,刷上金漆的外壁森冷。
巨大的“天润广场”四个字,热火喧天的静止不动。
霓虹灯璀璨夺目,整个广场的灯渐渐亮全了。
喧嚣初现。
卖花人把一桶桶娇艳欲滴的鲜花摆在路边,小商摊们支棱起来了,几个狭小的笼子摆着,卖着幼猫幼犬,仓鼠兔子,或者几个大箱子放了水,盛着鱼,金鱼娃娃鱼。头花,发卡,项链,琳琅满目的廉价,在夜间华灯初上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珠光宝气。
“头花五块两个,十块五个便宜买啦——”尾音拉的长长的,机械喇叭冒出带电音的女声。
在丛丛高楼万家灯火之下。
人们来去匆匆,这一天与往常的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碰————哐——哐哐哐——啷——”有什么东西从最高处掉下来了。
在广场前荡起好大的尘烟。
纷纷的围起一大帮子人。人们定晴一看,掉下来的是个人。
“死人啦?”
“报警啊!”
“头花五块两个,十块五个便宜买啦——”
兵荒马乱。
骚乱。
人聚。
“谁踩到我鞋了!!!”喝斥的男声。
“对不起,对不起……”低低的歉声。
“谁的衣服掉了?”
“我奶茶!别挤了!”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阵阵潮涌的声,男声女声都有,定海神针似的,人群流水一样被大船划开一小道,穿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拉起长长的分隔线。
人越涌越多,毕竟,国人向来是不吝看热闹的。
原本看衣服的人、原是吃饭的人、本是店员的人、奶茶店的、火锅店的、宠物店的、汉堡店的、小摊上的,都来凑这个热闹,大家热热闹闹的抻头,看死人的热闹。
一个中年男人,穿了件体体面面的西服。
摔的脑浆迸裂、死不瞑目。
眼睛大大的裂着,无神极了。
一个小小的姑娘,还背着书包,伏在中年男人身边,哭的死去活来。
爸爸爸爸的嚎啕大哭,涕泗横流的看不清脸,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衣服廉价却干净,看着是被好好养着的,被寄予期待的。
警察问小姑娘情况,总结了几条,中年男人是她父亲,父亲欠了外债…………
围观的人顿时了然了,交头接耳的。
一个烂俗的、像肥皂剧似的无聊剧。
高筑的外债。
被逼的自杀。
屡见不鲜的惨剧。
人们把所有故事从头到尾脑补完,带着谈资心满意足的离开。
散去,散开,空无一人。
只留下陈茵茵一个人,好像永远困在那天。
再也等不到她的爸爸。
“嗯————”陈茵茵伸了个懒腰。
午休结束了。
陈茵茵抹了把脸。头晕脑胀。
后桌难得的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老班好像要请假,请三天假…………”一个女生有点儿兴致的说。
“为啥啊?”另一个女生刚睡醒,声音疲惫的说。
“老班家里中秋节亲戚来了怎么回事……”
“挺好的。最近几天完全不想在窗户边看见老班的大脸。”声音疲惫的女声显得有气无力的。
“中秋节咱老班也不放假吗?”
“咱们都不放假,你说能有老师放假吗?”
“也是。”
“反正我好多年没在家里过中秋节了,学生就是这么累……”
“是啊!那些天天说996累的,有的时候就不是很理解他们,咱们学生都是5.10.7”
“对呀!他们是早9点晚9点,一周上六天,咱们是早5点晚10点一周上七天。运气再好点就是007……”
“是啊,996就是福报嘛。”
后排两个女生越说越讽刺,也是。对于在学校里上学的学生来讲,996就真的是福报。
也不知道那些大人们为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每天批判996。
真是太天真了!
陈茵茵听到后排的谈话,渐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这样呀。
老班请假了呀。
老班又请假了呀。
下午五点四十分,吃饭铃声响了。
陈茵茵来到楼下的办公室,办公室这个时候在查卷子,只有资历尚轻的陈老师留在这里,面对着办公室一摞一摞又一摞的卷子。
陈茵茵笑的很甜,对陈老师说:“老师。我来查卷子吧,您先去忙吧。”
“我马上就下班啦!但是还有这么多工作……”陈老师显得也很疲倦。
听到陈茵茵的话,好像得救了一样,说:“这些卷子你先查着,明天的还有后天的都在这里。你可以叫几个人来跟你一块儿查。”陈老师很欣慰的说。
正说着,陈老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胡乱的把自己的东西塞进包里。
“你办事我向来很放心。”陈老师说,从桌子旁边走开。
“这个是你们整个年级的卷子。”陈老师说“别查错了就行。”对陈茵茵象征性的嘱咐了两句。
“我明天会来检查的。”留下这一句话,陈老师就走了。
陈茵茵礼貌晗首,出了门,直接在转弯的一个班级找了人。
“你们班班长在吗?”拦了个人。
“嗯?他在那儿呢。就是靠窗边那个。”被拦下的男生往班里头看了看,回她。
“那请你帮我转告他,说办公室的陈老师要几个人来查卷子,让他带几个人来查,各班的要卷子的人数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让他按着要求查。”陈茵茵笑起来,笑不及眼底。
“好的,我马上就转告他。”男生说,说完立刻就去找班长了。
陈茵茵转身,在班里拿了个面包。
走远了。
向校园最里层走去。这里有全校园最低矮的墙,最深的林。
陈茵茵来到监控的死角,低矮的墙。
拿着尺子左右比划了下,叼着面包,眼神很冷。
下午六点十分。晚读开始。
陈茵茵回来了,面无表情的读书。
下午六点五十五,晚读结束。
陈茵茵径直的走了出去。
宽大的校服褂子里头一闪而过的亮光。
下午六点五十九。
陈茵茵在厕所脱下了校服,一件不引人注目的黑衣服,穿上一件长长的黑裙。拉下了头花,浓密的秀发。
用口红抹了两下,再用粉底扑拉几下,扑成劣质的白。拙劣的装成老师或者其他什么大人。
拿着服装店里廉价的皮质包,包里胡乱塞着校服,还有被学校明令禁止的。手机。
往前走,摇曳生姿的样子,眼睛很野,像是母亲穿着高跟鞋,又像是宋女士步步生莲的样子。
装的从容又自然。
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好像某个老师一样。
下午七点。
陈茵茵拾了两块砖头,轻轻的放在墙下。
墙外。是茂密的树林。
黑暗一眼看不到边。
晚上七点五分。
“陈茵茵呢?”发卷子发到第二排的男生问陈茵茵的后位。
“她是班委嘛,八成又有什么老师叫她干什么事。”后位懒洋洋的,卷子抽了张放到陈茵茵的桌子上,又拿了一张给自己,之后便往后传。传完了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她不是经常这样吗。”
第三排的大部分都坐着班里成绩排名前十的学霸,说起话来,很有种狐假虎威的威风,带着好成绩的画皮。
男生听了陈茵茵后位的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哦。”他带着弱气的说。
那张卷子薄薄的放在陈茵茵桌子上,越积越厚。五张,大概是这个数字。
教室里一片安静,头顶上的白炽灯发出“哗剥”的声音,沙沙的动笔声像是蚕食桑叶的雍容。
二高每天晚上都考试。
今天也不会例外。
今天,是英语考试。
今天,也是中秋节的第一天。
可是没有哪个河南的、自诩好学校的高中,胆敢在这一天补上法定假期。
没有呢。
金碧辉煌的酒店外。
宋女士走了出来。她黑色长发前面挑染几缕冷茶蓝,穿着纯黑深U吊带背心裙,露出前胸大片肌肤。
外面则披了绒毛短白裘,若即若离的挂在手臂。颈上戴了个简约性感黑色锁骨链,笔直的双腿,穿着黑丝袜,踩着高跟。
身上的衣服多是大牌,Logo印的很明显。
手边再夹着一支女士香烟,风情万种的一抿,香烟烟纸上若即若离的沾惹着红色唇印。
一副“老娘很美老娘很富老娘很贵谁也不配”的浪荡熟女样子。
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几个黑西服的保镖。
就这样站在迷离的暮色里。
寂静的将夜里。
空荡荡的马路边。
马路黑黝黝的,白色的条条杠杠显出规律性。
站着个气场强大的女人。
似笑非笑,似讽刺非讽刺。
后面追出来个秃顶的、穿着体面的大叔,满头大汗,跑的有些狼狈。
“宋女士!宋女士!这次合作我们刚刚又商量了一下,觉得那些条件不是不可以!您看?您看可不可以?”声音很大,语速很快的对着宋女士说。
“可是我现在有点后悔了,你们要的有点多了,我不止你们这几个合作者呀。谈崩了就谈崩了呗。”宋女士优雅的吐出了个烟圈。
“以后相见,还是朋友,就这样吧。”宋女士头也不回的说,踩着高跟,走的摇曳生姿。
“唉!宋女士您别走呀!我们还可以继续让利的!您看这个合作!您再给个机会呗!”中年男人显然很着急了,动作迅速的去拦宋女士。
几个保镖拦下了中年男人。
不一会,火红的法拉利开过来了。
宋女士伸出一条长腿,迈着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