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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真龙案) ...

  •   成亲宴结束后,杨韫就去了梁府,她站在院子里,梁晋想不到她居然还会来,就像上次他们争执过后他也想不到杨韫会先来找他。
      见到梁晋,杨韫先开口道:“今日庆国公府二姑娘成亲,我过去陪她坐了坐,她同我说了些话,我心中很有感触就忍不住来找你了,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梁晋不语,杨韫接着道:“那天你和我说的话,我回去想了很久,我同意你说的话,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我想若是想要一个人爱你,你就要先爱这个人,我真的很喜欢你啊,所以我想起码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若是连包容和信任这件事情都做不到,我又怎么能说是爱你……”
      杨韫还未说完就已经被拥入一个怀抱,梁晋紧紧地抱住她,眼泪掉进她的颈窝,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杨韫先是怔了怔,随后安抚地摸着梁晋的发尾,温声道:“怎么了?”
      梁晋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泪,这一刻呼风唤雨的东厂厂公荡然无存,他哽咽道:“这条路太难太苦我不想让你和我一起走,我也不想因为我的身份让你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杨韫回抱住他,说道:“再苦再难的路因为有你我才乐意去走,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只在乎你的心意。”两个人的心脏从未如此贴近过,仿佛能听清彼此相爱心跳声。“只愿君心似我心。”
      过了好久,梁晋才平复下来,对杨韫说道:“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杨韫问道:“是谁?”
      梁晋道:“他叫鲁蒙,是我父亲的生死之交,从前是我父亲的副官,后来升迁到云州掌管一州军事,只是后来我父亲出事后,他便辞去官职隐于闹市做一个屠夫,他是我父亲在世上最后的亲人,我总想去见见他,但是又因为我的身份不敢。”
      杨韫坚定道:“好,我陪你去。”
      走入闹市,梁晋带着杨韫在一个摊位面前站了许久,杨韫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梁晋上前几步,走到摊位前,温声道:”大叔,可否给我称几斤肉?”
      鲁蒙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今日的生意都做完了。”
      杨韫在一旁道:“你这摊位上分明还有许多肉,为何不卖?”
      鲁蒙嗤笑道:“我这里不做阉人的生意。”说完就转身离开进了一个房门。
      梁晋脸色发白,对杨韫扯出一个比苦还难看地笑容道:“算了,我们走吧。”
      杨韫咬了咬牙,拉起梁晋的手也进了房门将房门带上道:“你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鲁蒙见两人进来也没什么动作,只随意道:“大名鼎鼎的东厂太监谁不知道。”
      杨韫气急,压低声音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男人却突然站起时身来,暴怒道:“别跟我说这些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我知道又怎么样,大将军威武不屈了一辈子,生下来的儿子却是个贪生怕死宁愿做佞臣做阉人的鼠辈,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大将军的儿子。”说完恶狠狠地盯着梁晋。
      杨韫却讶然道:“你认得出他是楚将军的儿子。”
      鲁蒙冷哼一声道:“他不是大将军,却有七分像夫人,张这么大五官没什么变化我怎么会认不出,只是可惜啊,我还不如认不出,起码还能安慰自己。”
      梁晋沉默半晌,拉着杨韫说道:“我们走吧。”
      杨韫却拉住他对鲁蒙道:“没错,在你们这些人眼中,他只是一个不堪的存在,可是他用自己所有的尊严只为了去赌一个看不清前路几乎没有可能的翻案,你说他不配做楚将军的儿子,你凭什么责备他,他被富家老爷买回去受折磨的时候你在哪里,他在灾荒中沦为乞丐不进宫就只有死路一条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若是一家人都那么死了,只留下一个谋逆不忠的罪名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鲁将军,我钦佩你作为将士,可你自暴自弃不为朝廷效力就是报答楚将军吗,成德十年和十四年,辽国和蛮族来犯,无数的百姓死在战乱之中,来年的议和款项又是一笔压在老百姓身上的税负,边疆被踏过,可鲁将军空有一身武艺和对楚家军的效忠却只作为一个屠夫醉生梦死地活着,楚将军至死都爱着的河山疆土,你就是这么对待的,你才是那个辜负楚将军期望的人。”
      鲁蒙涨红了脸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上。
      杨韫又道:“他一步步往上爬就是为了可以有一天可以为楚将军洗刷冤屈,而他现在也是这么做的。”又对梁晋说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说完拉梁晋离开,梁晋回头看了鲁蒙一眼,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留下鲁蒙一人颓唐的身影。
      梁晋任杨韫拉着自己往前走,这世间无数质疑和谩骂,至少他还有这样一个人一直站在他身侧,在他陷入困境时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再多的严寒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第二天梁晋正要出门,却看见鲁蒙站在门口,他怔了怔,鲁蒙上身赤裸着一见到梁晋就上前下拜道:“鲁蒙拜见少主,求少主原谅鲁蒙不敬之罪。”
      梁晋面色变得肃然起来,上前扶起鲁蒙道:“将军请起,将军与我父亲相交如同手足,便是我的叔叔,叔叔教训侄子几句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能理解将军的情绪,况且将军为我父亲退出朝野隐居于市一十六年,我心中只有钦佩。”
      鲁蒙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还是要多谢昨天那位姑娘骂醒了我,少主受得委屈和苦楚只会比我更多,我只怪自己没有本事,没有能救下少主,又怎么能去责怪少主呢。”
      说着杨韫就到了,见二人情状也了然于胸,只抿嘴微笑,鲁蒙朝她拱了拱手道:“姑娘。”
      杨韫笑道:“将军不要怪我无礼就是。”
      鲁蒙道:“怎么会,姑娘对我家少主很好啊。”
      杨韫脸上一红没有说话,鲁蒙又道:“姑娘昨日说少主在查大将军的案子。”
      杨韫点点头道:“是,梁大人想要为楚将军翻案,我们都在查当年发生的事情。就是梁大人主动修建凌云塔也是为了让皇上高兴希望让翻案更容易进行。”
      鲁蒙脸上露出愤慨的表情道:“可惜当年我在云州,才叫小人害了楚将军和楚氏一族,大将军英雄一世,竟然被镇南王牵连,死在皇权斗争之中。”
      杨韫叹道:“是呀,镇南王听说也是个雄才大略、纵横驰骋的人物,可惜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鲁蒙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道:“你说镇南王,他有什么可惜的,乱臣贼子一个。还牵连到了大将军。”
      杨韫和梁晋对视一眼,梁晋满问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年镇南王真的谋反了吗?”
      鲁蒙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当年大将军和镇南王曾经在战场上共事过,就这样结下了交情,两家也常常互送节礼,往来书信问安,若是我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当时便该拦着大将军,就在陈通谋反之前,镇南王就往大将军府上送了礼物,里面包含两样药材,辛夷和冰片,这便是要大将军兴兵的意思,大将军不敢收就原样退了回去,不久后陈通谋反,镇南王又亲自写下书信,信中言辞恳切,只说自己是被逼无奈,太后垂帘听政是女祸,意图清君侧,请求大将军助他,大将军自然是不肯背叛朝廷的,正要上折子却因为在战场上受的旧伤复发一病不起,不久后陈通被击杀,镇南王也被押解回京,大将军不想落井下石便没有说出书信之事,谁知太后还是不肯放过他,只是为了楚家军的威望太高,大将军又向来不肯买太后的帐,至于镇南王不过是个骗过世人的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杨韫定了定神,所以那个世人眼中如清风明月般的翩翩浊世佳公子镇南王最终还是选择了谋反。那么曹吉曹演两兄弟是怎么回事,等等,太后曾经在镇南王死后掘墓鞭尸,这中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杨韫脑子里灵光一闪,是因为太后原本就想要除掉镇南王才安排了曹演这一步棋,可是后来太后发现镇南王的确是有谋反之心,却让自己在天下人心中背负了骂名,才深恨于他,连死后都不肯放过。
      梁晋又对鲁蒙问道:“将军接下来准备如何?”
      鲁蒙笑了笑道:“我准备去西北从军,那里有我许多从前的兄弟,当年楚家军分散后很多兄弟投了西北宋将军麾下,宋将军昔日也是大将军的手下,那里还留下很多和你父亲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将士,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呀。”
      梁晋道:“一定,此间事了我便去瞧瞧辽阔的西北和父亲留下的痕迹,将军既然要走,我便送将军。”
      鲁蒙却推辞了,大笑道:“不必送了,莫笑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待鲁蒙走好,杨韫又对梁晋道:“若是镇南王真的有谋反之意,那么整个案子我需要重新想想,对了,那位国师为何要针对你,这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梁晋摇摇头,神色凝重道:“我并不知道,只是玄清曾要挟我身边贴身的下人给我饮食中下过寒食散。”
      杨韫大惊,忙看向梁晋道:“那你没事吧,怎么不告诉我。”
      梁晋缓声道:“无事,分量不多还不至于成瘾,我发现得早。”
      杨韫沉声道:“就是因为你发现这件事你才不想我和你一起吗,你知不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只希望可以和你站在一起,我相信你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梁晋微微笑道:“是,我不该瞒你,从此以后都不会了。”
      两人说完,梁晋要去凌云台处监工,杨韫则道:“好,那我去紫霄宫探探玄清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梁晋蹙眉然后展开道:“我让来安跟着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来安跟着杨韫走到紫霄宫,紫霄宫在山上,二人一起爬山,微微流汗,站定一看,周围林深鸟鸣,凉风习习,吹散了热意,杨韫笑道:“倒是一处修炼的好地方。”
      来安皱眉道:“这里的石子路这样难走,也不知皇上拨过来的银子到了哪处去。”
      杨韫道:“他们修行之人,最先修的便是身,饿其体肤,劳其筋骨,上山之路劳累一些也是平常。”
      走到紫霄宫,杨韫做了男装打扮,递过去杨郁的名帖,有道童将他们迎了过去,杨韫对在大殿内,看着三清神像,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心中默默道:“诸天神佛,愿你们保佑他免去灾患,平安喜乐。”
      待拜过神像,杨韫对小道童笑道:“这位师傅,爬山着实辛苦,我想在你们这里歇歇脚可以吗?”
      道童便把杨韫带进一间厢房,杨韫又拿出一锭银子对道童道:“听说你们这里的斋菜做得一绝,我们腹中空空不知可否摆上一桌。”
      不一会儿另一个年纪更小的小道童提了两个大盒子过来,进房间摆在桌子上,里面放着四菜一汤和一碟点心,样样做得精致,杨韫将点心放在小道童面前,笑眯眯道:“小师傅麻烦你了。”
      小道童行礼道:“不敢不敢。”来安笑道:“没事,小师傅你吃吧,我们公子人最随和了。”
      小道童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一块,道了谢。杨韫问道:“小师傅,你叫什么名字?”
      小道童答道:“明月。”
      杨韫又道:“你们这边香火倒是鼎盛,香客的身份看起来也都是非富即贵。”
      明月笑道:“那是自然,紫霄宫原本就是皇家供奉,如今又有了皇上亲封的国师,自然是香客络绎不绝。”
      杨韫装作好奇问道:“玄清道长瞧着年纪倒不大,修炼道法还能延续青春不成?”
      明月道:“师叔祖原本年纪就不大,现在也只三十三四岁,他只是辈分大,成了师祖的师弟。”
      杨韫笑道:“这倒巧了,你们掌教年纪都不玄清道长大些,那玄清道长岂不是很小的时候就拜入紫霄宫了。”
      明月却蹙眉想了一会儿道:“也不是,我听师兄他们说师叔祖到紫霄宫的时候都十七八岁了。”
      十七八岁,杨韫心中一震,若是十六年前岂不是正好是十七八岁,杨韫故意问道:“喔,是成德三年吧,那一年我刚好出生。”
      明月却摇摇头道:“不是,我记得很清楚是成德四年。”
      成德四年,那是镇南王谋反的那一年,难道玄清和镇南王有什么关系吗?
      离开紫霄宫,杨韫对来安说道:“我需要镇南王所有属下的详细描述,包括镇南王府的下人,麻烦你了。”
      杨韫在灯下看来安给他找到的资料,十七八岁若是在镇南王手下大概也做不了什么大官,镇南王府的所有下人都在谋反案中被处死,那么玄清到底会是谁呢?
      这样想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杨韫走过去打开门是杨郁站在门口,杨韫侧身让他进去,问道:“哥哥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杨郁点点头,神色凝重道:“的确是有一件大事要和你商议。”
      杨韫给杨郁倒了一杯茶,“什么大事?现在朝中除了建造凌云台还有什么大事。”
      杨郁正色道:“就是有关凌云台的事,我今天随太子殿下去视察,却发现凌云台的搭建形状很奇怪,从中部倾斜过去,我虽然不擅长工程,但是也看得出来这样搭上去,极不牢靠,可是玄清的弟子鸣鹿定要说这是他师傅吩咐的,万无一失,可是我心中总是隐隐不安,所以才找你商量。”
      杨韫也蹙眉问道:“工部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大臣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杨郁叹道:“只希望是我杞人忧天了,只是凌云台若是接着这样建,台顶的方向就会很奇怪,竟是朝着西南方向的。”
      西南方向,那岂不是凉州方向,她心中有个猜想,问道:“凌云台若是要建好大概多久?”
      杨郁想了想道:“大概要到冬月二十三四左右。”
      如今是成德二十年,杨韫连忙去翻镇南王的卷宗,果然镇南王就是在冬月二十四这一天被处死的。玄清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兄妹两人又商量了几句,杨韫送走杨郁重新去看有关镇南王府的卷宗,却还是一无所获,她默默想到:“若是梁大人可以从楚家满门抄斩中幸存下来,那么玄清如果是镇南王的人或许也会有办法活下来吧。”
      她接着看镇南王的生平,终于在字里行间看到了一点痕迹,镇南王曾经在战场上曾经差点被流矢射中,他胸口的一块道教求来的玉牌救了他一命,从那之后镇南王就开始信奉道教,只要遇到道教宫观就会布施善款,紫霄宫得到的香火尤其多,这中间会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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