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妆上门女婿》顾夏末

44、第四十四章（蝮蛇案）

　　这几天薛可艾的院子里很是低气压，从春莺到小丫鬟，没有一个人敢高声说话，因为她们的姑娘显而易见的脸色难看，起因是她们的姑爷从外面带回来一位女子，还是秦楼楚阁出身，虽然没有明言扶为姨娘，但是杨韫把她安置在了自己房间旁边。
　　杨韫自从把南漪带回来之后，薛可艾的脸色就没好过，原本她想找个机会问问南漪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偏偏这段时间国子监要校考，杨韫前段时间不在京城现在只能临时抱佛脚，天天疲于奔命，无论是南漪还是薛可艾都没能顾上。
　　薛可艾房间里又是一声清脆声音，这几天来不知道第几个茶杯了，外面的小丫鬟探头探脑，春莺要她们退下，自己进房间里收拾了茶杯碎片，见薛可艾怒气未消，春莺劝道：“姑娘何必如此，姑爷虽然将她带回来，却也没进她的屋子，又没名没份，姑娘别白白气坏了自己身子。”
　　薛可艾面上似有浅浅泪痕，说道：“没进她屋子又怎样，从那种地方带回来的，能有什么意思，现在没名没份，以后呢，亏我还，还……”说到后来已经说不下去了。
　　春莺心疼小姐，宽慰道：“要不然姑娘你去和姑爷说清楚呀，这么下去可不行，别把自己身体气坏，我瞧姑爷素日里为人，对小姐这样体贴，未必真有纳妾的意思。”
　　薛可艾急切道：“我若不是看他体贴，也不会将真心…”真心错付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来报，说王氏要四姑娘过去见她，薛可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擦干净脸，过去见王氏。
　　到了王氏房里，见母亲脸上似有怒容，薛可艾有些忐忑不安，只听王氏道：“我问你，杨郁是不是带了个青楼女子回来。”
　　杨韫带了一个女子回来的消息没有瞒过王氏的耳目，居然是为了这件事，薛可艾不知怎么答话。
　　见女儿不语，王氏怒道：“好啊，还想瞒着我，我是没想到杨郁居然做出这种事，看他平时倒一副对你温柔体贴的模样，原来都是装的，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发达了就忘了原配，他以为自己做出点成绩来，就可以喜新厌旧，再娶一个小的进来，告诉他，京城的水深着呢，我们薛家加上王氏，挟持一个他还是简简单单，可艾你放心，我明天就去问着他舅舅舅母看有没有这个道理，一定不会委屈了你。”
　　薛可艾见王氏一大番话说了下来，先是愣在原地，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心中虽怨着杨韫带了一个青楼女子回来，但还是怕王氏从此厌恶杨韫，又怕她真的为难杨韫家人，忙说道：“母亲，不是这样的。”
　　王氏怒气不减，“还能是什么样，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不用向着他说话。”
　　薛可艾急急忙忙为杨韫辩解道：“母亲，他带人回来，这其实是我的主意。”
　　王氏听到这话皱眉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不成。”
　　薛可艾见王氏问得急，心里没有主意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母亲，你知道，我们两个一直没有同房，是因为我心里实在是怕极了，那天妈妈来教我人事，我就十分害怕，所以一直不愿意与他亲近，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待我极好，可他毕竟是个男子，我既然不愿，便出了这个主意。”
　　王氏想到自己女儿素日骄纵的脾气，断定她不会为杨韫圆谎，便信以为真，又是气又是好笑，抱住女儿，轻轻拍她的背道：“傻孩子，你心里害怕，但这是每个女子都必须经历的，况且你就算不想与他亲近，也不能出这么个主意啊，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王氏怎么猜得到，纵使薛可艾平日里再任性，遇到感情之事，仍旧是个小女孩心性，为了爱人也就不顾一切了。
　　薛可艾扑在母亲怀里，忽然就委屈起来，“我就是害怕嘛。”心中想到杨韫所作所为，既担心自己真心错付，又担心杨韫真的爱上别的女子，一时竟真的哭出来，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好不容易哄好了薛可艾，王氏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南漪的事以后再解决。
　　薛可艾在回小院的路上，越想越难过，突然把脚步一顿，身后跟着的春莺差点撞上，春莺问道：“姑娘怎么了？”
　　薛可艾气鼓鼓道：“我心中不快活，我要去买东西。”
　　春莺有些为难道：“可是姑爷说过，这几天不让我们随便出门。”
　　薛可艾将眼睛一瞪，说道：“到现在你还听他的话，你到底陪不陪我，你不和我一起，我就自己去。”
　　“当然是陪姑娘你了。”春莺怕她真的一个人出门，赶紧道：“今天无论是什么绸缎庄还是胭脂铺我都会陪姑娘逛个够。”
　　“这还差不多。”薛可艾满意道。
　　两人在街上逛了半日，手上都提满了东西，薛可艾才觉得稍稍气平，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看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倒在路边，周围人来人往却没有理她，薛可艾气道：“一位有孕妇人摔倒在街上，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去扶她，真是世风日下。”说完她就走上前低头问妇人道：“这位夫人你没事吧。”
　　妇人哎哟了两声，呻吟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就起不来了。”
　　薛可艾忙道：“没事，夫人我扶你起来。”说完就小心翼翼地将孕妇扶起来。
　　妇人口中感谢道：“姑娘，太谢谢你了，我在这里摔倒了半天，没有一个人理我，如果不是遇上了你这位好心的姑娘，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薛可艾见孕妇大着肚子行动不便的模样，便关切道：“夫人，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孕妇更是感激道：“那可太谢谢你了，姑娘，我家就在前面的巷子里，婆婆还在家中等着我呢。麻烦你了。”
　　薛可艾道：“没事，举手之劳。”说完就和春莺一左一右扶着妇人往她指的前面巷子深处走去。
　　见到一户人家大门开着，妇人道：“就是这里了。”
　　薛可艾和春莺送她进去，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薛可艾道：“你就是这位夫人的相公吧，你夫人在街上摔倒了。我们把她送回来，你夫人肚子这么大了，你以后可得小心些，不要让她一个人上街了。”
　　可她话还没说完，只见孕妇脱离了她们的双手，径直走向内屋。
　　薛可艾疑惑道：“夫人你没事吗？”春莺顿觉不对，拉着薛可艾就要转身走，身后不知何时也围过来几个男人，年轻男人狞笑道：“若不如此，怎么引你上钩呢。”
　　薛可艾和春莺两人靠在一起，春莺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男人嬉笑道：“你说我们想干什么，小妞，我们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一男一女能干什么？”
　　薛可艾强作镇定道：“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吗，就敢动我，我是庆国公府的四小姐，我舅舅是九省提检一品大员，你们动我，下场会很惨的。”
　　其中一人色眯眯地看着两人笑道：“知道，我们找的就是国公府的小姐，没想到还附赠了一个，姿色也不错。”
　　说完，几个人就围了上来，有人已经伸出了手，薛可艾吓得大叫起来，两人正在往门上靠，春莺眼尖，瞧见门上有一把锁，便快速将门一拉，使出浑身的力气将薛可艾推出去，然后将锁合上，几个男人连忙抢上前去看，锁已经合上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开锁的钥匙，一个男人立刻喊道：“老五老六，你们赶紧从后门去追。”说完就阴沉沉地看向春莺，春莺被这目光注视的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薛可艾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推出门外了，春莺还里面，她赶紧去推门，可门纹丝未动，她焦急地拍门，只听见春莺高喊道：“小姐快跑，你跑了才能找人来救我。”接下来却是耳光的声音。
　　里面男人一巴掌将春莺摔到地上，恶狠狠道：“小贱人干坏老子的好事，叫你知道老子的厉害。”然后就是衣服撕扯的声音和喊叫声，薛可艾此时眼中满是泪水，她知道自己在这里耗下去两个人都没活路，春莺也白白牺牲了，她死命地往巷子里跑，跑到外面正迎面撞上一个人，薛可艾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人却扶住她诧异道：“杨夫人？”
　　来的人正是来安，两人在风州相识，见她满面泪痕，连话都说不清。
　　薛可艾口中急道：“春莺，是春莺，大人你快随我去，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来安立刻带着人跟着薛可艾跑向巷子，推门发现打不开后，他一刀将门劈开，见里面一个男人下半身光着，正在春莺身上撕扯，其余几个男人亦是衣衫不整，春莺奋力抵抗着，身上衣服已经被撕碎了，见她身体上有些青紫，但所幸没有叫恶人得手，这群匪徒见来了人，四散而逃，来安一把将光着的男人拉起，一刀下去切断他作恶的工具，男人立刻痛苦倒地，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薛可艾跌跌撞撞跑向春莺，后者本来手足乱挥着，见到薛可艾与来安，似乎愣住了，下一秒便蹲在地上不住颤抖，来安不忍再看，将外衫递给薛可艾，让她给春莺披上。
　　是夜，杨韫在国子监忙碌一天回到国公府却觉得气氛很是不对劲，她回到院子里，见院子一片安静，完全没有往日的快声笑语，夏蝉正躲在游廊上偷偷抹泪，见杨韫回来，也不招呼，只背过身去擦眼泪。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杨韫眼前，竟然是梁晋，只见梁晋肃容道：“你家四姑娘出事了。”
　　杨韫忙急切问道：“发生什么了？可艾怎么了？”
　　梁晋摇摇头，叹了口气，将来安如何遇到薛可艾告诉杨韫，说道：“后来来安就送薛姑娘和春莺姑娘回府了，虽然薛姑娘遇到了来安，可春莺姑娘还是……”
　　杨韫不可置信，她一把将手握拳砸向柱子，口中道：“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要对两个姑娘家下此毒手。”
　　梁晋见杨韫手砸到柱子上，不禁皱眉，将杨韫手握住，杨韫此时悲怒交加倒没有注意到，梁晋见杨韫手已经红了一片，说道：“你砸这柱子再多遍也解决不了问题。”
　　杨韫将手抽回来，恨道：“光天化日，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人恶意行凶，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梁晋叹道：“此事似乎是针对薛姑娘而来，可她一个名门闺秀会得罪谁呢。”
　　杨韫面色沉下来，说道：“我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梁晋也知道马球会之事，便道：“来安已经将他们大部分都抓住了，只跑了一个，你放心，在我们西厂的审讯下，没有一个人敢不吐露实情的。”又说道：“我今日找你来，原本也是为了这个人的。”
　　杨韫愣道：“什么？”
　　梁晋缓缓道：“我的线人收买了万庆绪一个得宠的小妾，叫瑞珠，瑞珠告诉他，李佑林的确给过隆阳大笔银子，走的是万庆绪钱庄的帐。这个钱庄就在瑞珠名下。”
　　杨韫想了想，却皱眉道：“抱歉，梁大人，我此刻实在没有心情去算这些。”
　　梁晋见状，也叹道：“无妨，薛姑娘在房间里，你去瞧瞧她吧。”
　　春莺回府之后就立刻请了大夫，大夫检查后说身上并没有什么大伤，只是这心理上的就难说了，给春莺又开了一副安神药，现下春莺服下后睡着了。
　　杨韫走进房间，王氏正在陪着薛可艾，从回府开始，薛可艾的眼泪就没有停下过，眼睛都已经哭疼了，她见杨韫进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哭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任性一定要出门，就不会遇到那些坏人，春莺也不会为了保护我……都是我的错啊。”杨韫心中难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王氏眼睛红红的，显然是也哭过，她心中感激春莺的忠心，说道：“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弥补不了，但我会认她为义女，日后给她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再给一副丰厚的嫁妆，叫谁也欺负不了她。”
　　薛可艾却只是埋头哭，一言不发，杨韫安慰道：“梁大人已经捉住了那几个坏人，一定会给春莺报仇的。”
　　薛可艾却凄然道：“发生了这种事情，就算那几个人死了也弥补不了春莺的伤害了。”
　　杨韫手中握拳，心中发誓一定要查出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叫幕后真凶受到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