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半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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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他没能把那只奇奇摩卖出了个好价钱。”讲到这里，蒂亚斯蒂满足了亚斯克尔的好奇心。
“哈！”走在她身边的吟游诗人兴奋地说，“相反的，他获得了布拉维肯的屠夫的称号!\"
牵着洛奇的杰洛特突然停了下来，他把马的缰绳换了一只手，迅速朝着诗人的肚子上捶上一拳。
即使这样，亚斯克尔也没有停下，依然滔滔不绝。
杰洛特翻身上马，这位诗人可以继续自言自语，他不会再听下去了。
“是你名声的问题，布拉维肯的屠夫，猎魔人……啊!我可以让你摆脱这个名号，波萨达的魔鬼猎手！还有你！我的女士，我可以让你的名声遍布大陆……”
听见身边传来几声低笑，杰洛特看向丝绸般的红发，问：“你还没告诉我，什么让你来到了这里，蒂亚斯蒂。”
“如果我告诉你，你也得告诉我一件事。”
杰洛特耸肩，“来吧，我们来玩这个游戏吧。”
蒂亚斯蒂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马边，说：“我来找回家的办法。”
总是在找些什么，难道这里有巫师的传送门？杰洛特答道：“瓦弗松究竟在哪？”
“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真让我受宠若惊。”蒂亚斯蒂故意按住胸口，只为了看看杰洛特的表情，“但是，杰洛特，游戏就是游戏，你得遵守规则。”
“我一直有想起你。”杰洛特说，捏紧了缰绳，缓解自己的不适，“想我们的路会怎样交叉。”
“这太让人感动了，杰洛特，以此回报，我送你一件事。”蒂亚斯蒂抬起头朝着他笑，眼睛在阳光下是惊人的翠绿，“瓦弗松在的地方，任何人都无法涉足。”
“我的礼物呢？”杰洛特望着远方的山谷。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猎魔人。”
红色的山谷包围着一小片麦田，现在的季节，麦子还处在绿色和黄色之间。
这里就是村民奈特里说的地方，有魔鬼在偷他们的麦子。
杰洛特把洛奇系到了一颗小树上，蒂亚斯蒂抚着它的鬃毛，凑到它耳边说了什么。
亚斯克尔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也想瞻仰一下这匹枣红色的母马，却被杰洛特呵斥：“别碰洛奇！”
“为什么她就能碰！”并没有得到猎魔人回答的亚斯克尔看向周围的山谷，“精灵以前把这成称为多尔·布雷坦纳，后来让给了人类，自己撤到了山里的金色宫殿。”
“金色宫殿？”蒂亚斯蒂看向他，“我看这里可没什么宫殿。”
“精灵的魔法比起人类巫师的更加精湛，他们可能就藏在眼皮子底下。你应该知道这些，你不是……哦，你是‘其他东西’。”亚斯克尔立刻闭上嘴，追着两人的步伐。
“你们要去哪，等等我，在哪来着？”
“他总这样说个不停吗？”蒂亚斯蒂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杰洛特瞥了一眼她，低喊一声：“安静是福。”
终于追上来的亚斯克尔反驳道：“我对这个没有追求，你们以前杀过魔鬼吗？我就当做你的两把剑也是用来结果怪物的了，蒂亚斯蒂。”
“魔鬼不存在。”她再次回答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她抽出了左腿上的短剑握在手里。
剑刃反射的蓝紫光让杰洛特不禁瞟了一眼，她说的没错，这些人高的杂草后面有东西，只有那个傻子诗人还在喋喋不休。
嗖——
一个物体快速朝着杰洛特的脸飞来，即使是他猎魔人的反应速度都没有躲过，“Shit！”
他捂着自己的额头，看向地上的东西，是个钢球。
“第二幕开始！”亚斯克尔举起双臂兴奋不已。
嗖——又是一声。
铛——
杰洛特抬头看去蒂亚斯蒂侧着头，用手里的短剑挥开了钢球，她的眼睛紧盯着草丛的某个方向。
稀疏的小麦之间有个黑影，两角羊头，亚斯克尔已经叫唤起来：“恶魔！额——”
吟游诗人应声倒地，额头上肿起一个暗红色的大包。
“小心，杰洛特！”
“别来烦我！”
蒂亚斯蒂的声音和一个奇怪的吼叫一起响起，杰洛特被两只尖角顶了出去，他抓住生物的双臂，使劲将它甩了出去，“你会说话。”
“我当然会说话！”长着两只角的生物龇牙咧嘴道。
见没什么危险，蒂亚斯蒂叹了口气蹲下检查亚斯克尔，“真可惜你看不见这魔幻神奇的生物了。”
“你的妈妈上了个雪人吗？”
杰洛特被那只森林精灵揪下了一撮头发，发出一声哀嚎。
看着银白发男人的背影，蒂亚斯蒂轻笑道：“需要帮忙吗？”
猎魔人顿了顿，肩膀上下起伏，对着被按在地上的森林精灵说：“你是智慧的生物，但你不能留在这里偷人类的谷子。\"
自称叫托克的森林精灵的面部崎岖，杏子大小的两颗眼珠放出疑惑的光芒，说：“你也不能留在这。”
不等猎魔人回答，蒂亚斯蒂突然站了起来，山谷中又出现了一小队人，比人类细长的四肢，尖耳，精灵。
离杰洛特最近的那个已经潜伏到他的身后，蒂亚斯蒂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看着精灵们把杰洛特敲晕后五花大绑。
为首的精灵穿着绿色的皮质上衣和长靴，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精灵衣衫褴褛。
看来山谷中金色宫殿的生活并不美好。
蒂亚斯蒂还蹲在亚斯克尔的身边，缓缓把手里的匕首藏到了身后，警告着动作粗鲁的精灵，“他只是个吟游诗人。”
“他是人类！”那个女的冲到她的面前露出了牙齿。
蒂亚斯蒂闭上了眼睛，舒缓着自己敏锐的嗅觉，她身上有死亡的味道。
除了那个穿着绿色皮衣的男精灵，他们都散发着死亡的味道。和杰洛特身上的鲜血和洛奇的味道不同，那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沉寂，他们快死了。
“你。”绿色皮衣的男精灵走到了蒂亚斯蒂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告诉我，姐妹，你为什么和人类在一起？”
正在捆亚斯克尔的女精灵发出不屑的声音，“她是肮脏的混血！人类的血让她变成了恶心的蛆虫！”
“我来找银色之塔的菲拉凡德芮。”蒂亚斯蒂的声音冷静。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身前的人喉咙深处震动，“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南方的一个半精灵。”
“你从南方来？尼弗迦德？”
“陶森特。”
这个名字让精灵们陷入了沉默，过去的战争中，陶森特的精灵们战败于人类，投降后却被全数屠杀，活下来的也只剩下那些和人类杂交后生出的混血。
“这里没有银色之塔的菲拉凡德芮，只有世界边缘的菲拉凡德芮。”
“杰洛特!杰洛特！醒醒！现在是我们逃跑的时候了！”
杰洛特缓缓抬起头来，他和亚斯克尔背靠背被绑在一起，手上的绳结坚固到连他都挣脱不开。该死的精灵魔法。
猎魔人的听力让他知道外面有脚步声接近，他恶狠狠地咒骂着诗人：“现在是他们杀了我们的时候！”
“Bhiast！”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女精灵，一脚踹在了亚斯克尔的脸上。就算亚斯克尔并不精通上古语，但他也知道这是骂人的话。
女精灵连续在两人身上落下拳脚，亚斯克尔听到一声琴弦声，吼道：“别动我的琴！”
“闭嘴！人类！”这一次精灵说了通用语，又是一脚踹在亚斯克尔的胃部。
“别打了！他只是个吟游诗人！”杰洛特吐出一口血水。
一个男性声音传来，“有意思这是我今天第二天听到这句话了。”
“这是谁？”亚斯克尔小心地问杰洛特。
跟在男精灵后面进来的托克解答了他的问题，“这是精灵之王，菲拉凡德芮。”
“不是精灵王，至少不是自愿的。”
杰洛特看着他，金色的猫瞳像是死神，“蒂亚斯蒂在哪？”
这才想起来少人的亚斯克尔惊呼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闭嘴！人类！”女精灵又是一脚。
杰洛特抑制着自己的怒气，抬头猛地撞向她，女精灵立刻脚步蹒跚地滚到了地上。
“蒂亚斯蒂在哪！”亚斯克尔像是护崽的母鸡。
“那恶心的虫子不允许踏足我们的领地！”女精灵擦着鼻血恶狠狠地说。
菲拉凡德芮蹲下扶起他的朋友，“她走了，我们放逐了她。”
放下心来的两人凝视着面前这些本该生活在金色宫殿里的精灵们，亚斯克尔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病了。”杰洛特说，“你在为他们偷谷子。”他看着森林精灵。
托克把偷来的谷子拿出来，“我同情他们，他们被迫离开了——”
“被迫？他们自愿离开的。”亚斯克尔回忆着在牛堡读过的藏书。
“听说过有人自愿离开家的吗？自愿忍受饥饿？我的祖先和人类一起战斗，却被人类背叛，人类称之为‘大清洗’，我称之为一个巨大的坟墓！现在人类定居在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孩子埋在地下成为他们农作物的养料！”菲拉凡德芮愤怒地像是头狮子，“对不起，我得杀了你们，不然波萨达就会知道我们在偷东西，人类就会进攻，会有很多伤亡，两方都是。”
杰洛特舔着自己嘴唇上的伤口，嗜血地笑，“我明白，两害取其轻，只是在你动手之前，我需要你明白，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最终都会沾满鲜血、怨恨自己。”
“如果我不杀你们，死的就会是我们。”
“那就去其他的地方！重建你们的家园，让人类惧怕你们的存在！”杰洛特回想起伦芙芮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两害取其轻，最后的结果总是一方鲜血淋漓。
菲拉凡德芮抽出匕首，“就像你一样吗？猎魔人？”
“我学会了在他们中存活。”
等杰洛特骑着洛奇走出山谷，亚斯克尔跟在他的身边，猎魔人才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空气里有柑橘和海盐的味道，蒂亚斯蒂没走多久，这就意味着菲拉凡德芮在撒谎。
“你刚刚那套激将法可真是太棒了！杀了我吧，我准备好了！”吟游诗人话锋一转，“这就结束了，而你却把奈特里的钱全都给了精灵们。”
有时候有怪物，有时候有金币，很少的情况下才能两者兼得。
杰洛特跟着空气中的柑橘海盐味前进，“菲拉凡德芮给你的琴还不够嘛？”
“我确实尊敬他，他在大清洗中存活了下来，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活下来，精灵之王会在意猎魔人的恳求吗？”
哼……他不觉得菲拉凡德芮是听了他的话才放过了他们，蒂亚斯蒂去哪了？
“这里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永别，诗人。”杰洛特牵着洛奇走上下山的路。
亚斯克尔捧着他的琴，看着远方的山路，弹奏起来：“一个谦逊的吟游诗人，机会难得，与利维亚的杰洛特一起骑行，有了这首歌，从白狼大战，银舌魔鬼，他的精灵军队，在他的蹄上……”
上波萨达的小酒馆里点起了盏盏烛火，蒂亚斯蒂坐在吧台凝望着手边的陶罐。
“如果你不吃的话，我能收回我的盘子吗？”上午那个礼貌的女侍者不见了，这次是个粗脖子粗腰的妇女。
蒂亚斯蒂点点头，握住了酒杯。
“我们的同胞们早就在大清洗中死去，伊斯琳妮的预言是无望的空想，告诉那个陶森特的半血，逃到北方来，逃到大山里来。”菲拉凡德芮这样告诉她。
精灵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快要绝种，这是蒂亚斯蒂无法想象的事。
“人类污染了混沌，操控了魔法，让它不再纯净。”菲拉凡德芮的声音再度在她的耳边响起。
“去到其他的地方，组建一支军队，变得足够强大，当人类开始畏惧你们的时候，不要进攻。你们会成为人类的噩梦，他们再也不会唾弃你们，你们会是阴影里的每一个怪物，这样过去几百年，找到和平。”这是她唯一能说的。
菲拉凡德芮不屑的表情让她头疼，“你听起来像是人类。”
至少关于半血这件事精灵们是对的，她确实是一部分人类。
“我就知道能在这找到你。”杰洛特靠到了吧台边上，引得一群醉酒的男人撒腿就跑，嘴里还在嘀咕着猎魔人，布拉维肯的屠夫。
蒂亚斯蒂略微偏头看他，“看上去你被揍得不轻？”
“你留下我们自己走了。”
蒂亚斯蒂终于喝下了今晚的第一口酒，“你知道我在这订了房间。”
“哼。”杰洛特低吟表示同意，然后问，“你对菲拉凡德芮说了什么让他放走了我们？”
“一个渺无边际的梦。”
杰洛特挑眉，“让我猜猜，重建一个强大的精灵帝国，让人类无法涉足。”
蒂亚斯蒂对他举起酒杯证实了他的猜想，所以菲拉凡德芮听从了他的同胞……杰洛特一改轻松的样子，侧坐在吧台边上，问：“蒂亚斯蒂，你是什么？”
这样看来她藏在发下的耳朵要比精灵的细窄，像是一片小叶伸向脑后。
蒂亚斯蒂放下酒杯，像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说：“人类。”
杰洛特丝毫不动，只是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
“人类，杰洛特，我是人类，还有仙灵（Fae）。”
“没有仙灵这种东西。”杰洛特垂下了眉毛，猫瞳散发着冷光，“你在撒谎。”
蒂亚斯蒂抓上一旁的长袍穿上，“我告诉过你了，猎魔人，我不撒谎。”
“你要去哪？”杰洛特直起身看着她戴上兜帽，外面太阳已经下山，山中会有许多怪物出没。
“我要去找些答案。我的房间归你了，二楼的尽头。”蒂亚斯蒂的脸藏在帽檐下，神情说不出得复杂。
杰洛特抓住就要转身的蒂亚斯蒂，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你说过等我们再次相遇时，你会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现在是时间了。”
蒂亚斯蒂停下，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对上那对金色的瞳孔，问：“告诉我，杰洛特，你还是不相信命运吗？就算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
杰洛特抿紧了他的双唇。
“这样的话，我想要你我再不相遇。”这是一个承诺吗？蒂亚斯蒂问自己。
“这是你想要的？”杰洛特看见蒂亚斯蒂松了一口气。
然后在消失在黑暗中前，她说：“命运会替我们决定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半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