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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Operat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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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细细研读了爱丽丝的这几篇日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将所有的信纸全部销毁,脑内还隐隐闪回日记中的一些文字。
让巨人变回人类,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变成巨人丧失了身为人类的记忆后,即便恢复人类之躯,还会是原来的自己吗?
这些天,我在日常的研究中常常走神,无解的问题时不时浮现在眼前。马莱公立图书馆里的任何书籍都无法给我答案,我也找不到研究学会里的任何一个人来倾吐这些杂乱的思绪,我只能在深夜独自思索,然后抱着一团乱麻的脑袋沉沉睡去。
但我实际表现出的确是难以抑制的兴奋——毕竟恢复试剂研究取得了如此重大的成果,很难不让人高兴。我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实际上早已暴露在周围人眼中。幸好,他们只会认为我正在恋爱。
“伊文,你最近心情好像很不错。”
同事勾了下我的脖颈,挤了过来看我在干些什么:“连发呆都在傻笑,肯定是谈恋爱了吧,什么时候介绍介绍?”
我含糊道:“等关系定了。”
“在给男友写信吗?”
她点了点纸张上晕出的墨痕,我连忙挪开钢笔尖。
“没有。”
我否认道:“只是随便写写。”
我最近总想要提笔写些什么,记录些什么。我也总会突兀地想起了在爱丽丝日记里读到的,那篇在郁郁不得志时发泄而成的短篇小说。也许,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可以再写一个续篇?也不需要在文章的末尾加上一句:该故事纯属虚构。哎,到时候取什么题目好呢?可以让爱丽丝来取一个题目......不对,应该先要征询她的意见才可以。
视线虚虚地落在同事的发根上,我的眼睛似乎与大脑的感官又一次分离开来。等回过神来,就见同事一脸了然地看向我。
她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挤眉弄眼着:“没事伊文,我懂你的心情。”
我微微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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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上旬,我迎来了期盼已久的第三次短期旅途。
这次来接我的既不是韩吉团长,也不是那位兵长,而是低调的,负责驾驶马车的帕拉迪岛士兵。我也得以占据了一整个马车座位,不需要像前两次那样紧绷着身体,而是可以斜靠着座椅,悠然地欣赏飞掠的风景。
一眼望去是满眼的绿。深色的,葱茏的丛林,层层叠叠地蔓延向天际的尽头。到处都散发着生机,似乎连吸入的空气都满是蓬勃。
这次乘坐马车飞驰的路途也没有以往那么如坐针毡,甚至只是恍惚几下,前方的士兵就勒住了缰绳,轻叩马车车厢,开口道:“到了,伊文博士。”
我顺着踏板走下马车,远处仍旧是那栋残破的,熟悉的建筑,它的墙体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似乎即将要与周围的森林融为一体了。走向它时,我迈开的步伐愈来愈急促,近乎要甩开身旁那位负责迎接我的士兵。
那是一名女性士兵。她从不远处奔来,小跑着追在我身后,似乎喊了几句话,但是我的所有心思早已飞往了那间地下室,只当那是杂音而充耳不闻。当我推开地下室的门扉时,却没有发现爱丽丝的身影时,我才发觉那位士兵跟在我的身后。她轻咳了两声:“刚刚可能您没有听清——爱丽丝不在这里,她现在正在进行手术。”
“手术?什么手术?”
我茫然地问:“爱丽丝怎么了?”
她一边将手上的纸质资料递给我,一边解释道:“大约五个小时前,爱丽丝凸起的腹部产生剧烈疼痛,并且常规的检查无法找出原因。由于爱丽丝的生命体征越发微弱,负责她的医生经过讨论,在获得同意后,他们决定进行开腹手术。”
开腹手术。
我浑身冰凉。即使是马莱最先进的医学院,这类手术的成功率也并不高。可能会有大出血,细菌感染,或是伴随着各类并发症。
这位女性士兵继续开口:“医生们应用了东洋引来的麻醉术与伤口无菌处理技术,能提高手术成功率。”
她沉静的声线稍许抚慰了我内心的焦虑。我又一一询问了爱丽丝的身体现状,对医学略懂但无能为力的我最后叹息一声:“希望手术能成功吧。”
如果不成功......我有些痛苦地想:不成功就意味着要重新再来,这耗费的几个月虽说不是毫无意义,但是估计无法写入论文作为论据了。
这种痛苦只持续了短短一瞬,我便整理好了心态。毕竟科研本身就是不断重复着失败的过程,成功有时只是数万次实验失败中的昙花一现,而不是必然。研究的课题多如牛毛,譬如马莱的生物界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课题成立,倘若它们每一个都成功地实现了,根本不需要进行战争,当今的马莱早就可以跃升成第一强国。
一边抚慰自己,我一边看向这位镇定自若的女性士兵,询问道:“请问怎么称呼您?”
她向我行了一个心脏礼,回答道:“您好,我是艾米莉——是负责照顾爱丽丝的士兵。”
照顾。
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汇后,不明的感受突然攀上心沿。短短数天,她与爱丽丝之间似乎已经建立起了某种难以割舍的羁绊。从爱丽丝的日记中也可以得知,她对艾米莉的态度很是不同。至于原因,可能是所谓的吊桥效应?我胡乱地猜测着。
这位女性士兵将我引向了手术室的门口。翻阅完爱丽丝近日的身体报告,得出没有异常的结论后,我无聊地坐在冰冷的座椅上,默然地凝视着一闪一闪的信号灯。
半响,我艰涩地开口,打破了窒息的静寂:“爱丽丝这些天......还在写日记吗?”
身旁的艾米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她一直在写。您想是要阅读吗?”
我象征性地征询意见:“可以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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