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一缕风》羽渡

5、苏闻

　　我叫苏闻，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生，她叫做程小诗。

　　“程小诗，这里。”

　　程小诗听到了我的话，朝着这边走来。她和十年前不太一样了，摘下了眼镜，头发也卷成了大波浪，穿上了裙子和高跟鞋。

　　这是二十七岁的程小诗，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程小诗走到我的对面坐下，“好久不见。”
　　我也回她，“好久不见。”

　　我们各点了一杯咖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高中的趣事，她看起来兴致不高，却又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敷衍。
　　程小诗比起当时来，成熟了不少，也坦然了不少。

　　聊了一会之后，我们进入了正题，我将请帖放在她的面前，“下个月十号，你会来的，对吧？”
　　程小诗笑了笑，“会的。”

　　“那我就先走了？”程小诗收好那张请帖，就准备起身离开。
　　我赶忙叫住了她，“等等，程小诗。”

　　程小诗疑惑地看着我，倒也真的没了下一步动作。
　　我望着她的眼睛，忽然间陷入了沉思，有些事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尤其是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
　　过了这么久，那件事还是不是程小诗心口上的一道疤，我要是告诉她实情，是不是又揭开了她的伤？

　　我正犹豫之际，程小诗开口道：“怎么了？”

　　算了。
　　她也有权利知道一切。

　　“程小诗，你……”我顿了顿，思索着该如何说，才能不让她误会，“你知道的吧，我高中的时候曾喜欢过你。”
　　程小诗点点头，“嗯，我知道。”
　　“那么你呢？”我有些紧张地握住杯子，“还喜欢萧曲吗？”

　　程小诗愣了一下，许是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一时恍了神。
　　这么多年来，程小诗都没有谈过恋爱，我或多或少，都从曾经的同学口中听到过。
　　我想，她大概还是忘不了萧曲。

　　而事实证明，她如我所想的那样。程小诗低下头，“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说出这话的时候，程小诗显得很平静。
　　也是，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再放不下，也能坦然地说出一切了。程小诗大抵很欣慰还有人能记得萧曲，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她笑着说道：“你知道吗？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他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他就站在那，每天陪我上学放学，陪我聊天，逗我开心。”

　　“我那时候，真像是一个疯子。”她自嘲地笑了笑，眼睛里透着悲伤。

　　我看着程小诗，有些于心不忍，“你不是疯子，程小诗。”
　　虽然这有些匪夷所思，可那就是事实，我告诉她，“在那段时间里，萧曲确实陪在你身边。”

　　不仅仅是程小诗，我也能看到萧曲的存在，听到他所说的话。不同的是，程小诗从不会忽略萧曲的存在，而我却要假装不知道。

　　程小诗震惊地看着我。

　　“他不是你的幻觉，那就是真正的萧曲陪在你的身边。他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出于他自己的意识，不是你幻想出来的。”

　　“在那段时间里，你是不是会觉得我的身上有点萧曲的影子？那是因为我在模仿他，我看到了你们相处的点滴，所以我想变成他，只有这样也许你才会接受我。”

　　“可显然我是错的，我不可能变成萧曲，而你也没有喜欢上和萧曲有七八成相像的人。”

　　我将手里的纸巾递给程小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我看见萧曲蹲在程小诗的身边，茫然无措地想要帮她擦掉眼泪，却又因为成了鬼，而什么都做不了。
　　在程小诗看不见萧曲的日子里，我仍能看见他的存在，可由于我的私心，我什么都没有做，没有选择向萧曲表明我也能看见他的事实，没有帮萧曲做那些他还来不及完成的事。
　　直到他彻底消失的那一天，我都没有将这些秘密说出口。

　　我深呼吸一口气，有些悔恨当初什么都没有做的自己，“程小诗，其实那个时候，他也很想帮你擦掉眼泪的。”

　　程小诗仍在哭，情绪却缓和了不少，她抬起头来，笑了笑，“太好了。”

　　“谢谢你，苏闻。”

　　“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证明，他真的……存在过。”

　　我想过太多种结果，但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样，程小诗红着眼睛感谢我告诉她这一切。
　　我以为她会责怪我的，可她没有。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到了程小诗的面前，“程小诗，这个给你，也许……你可以好好看看它。”

　　看到那张便利贴的时候，程小诗的眼泪再一次控制不住，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那上面的字迹。

　　——程小诗是猪。

　　她仍清楚地记得萧曲写下这句话时的表情。
　　而这时，她也终于注意到了什么，颤抖着翻到了便利贴的背面，那上面写着一行小小的字。

　　——程小诗，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

　　少年的心意诉之于众，17岁的萧曲留下了一句话，27岁的程小诗收到了这句话。
　　萧曲说，我喜欢你。
　　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