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公路飞行

64、第 64 章

　　吴振峰还是吃不惯棒棒糖，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就是跑步，跑得狗都怕了，一说“出去”就哧溜钻桌子底下装死，怎么拖都拖不动。
　　吴振峰只好自己去跑，跑得跟腱都受伤了。
　　顾魏觉得他还是有自虐倾向，没好透。跑步带来的呼吸困难，胸腔憋闷以及全身的缺氧窘迫促进内啡肽的分泌，让吴振峰上瘾，他的跟腱受伤都有几天了，竟然还没觉得多疼。
　　顾魏扶着他从门诊出来，“没听医生怎么说啊，再跑要变瘸子了！”
　　吴振峰道：“要不，再去神经内科看看？”
　　两人坐电梯上楼，刚好让严秉君看见了，严秉君不怀好意地笑，问道：“陈警官呢？”
　　顾魏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表面还笑嘻嘻，“在上班。”
　　严秉君又故作神秘地问：“听说你们三个现在住在一起？”
　　顾魏心道这还不是你传出去的，还“听说”呢！他满不在乎地应了，“对啊，我们打算再招募一个帅哥，凑一个男团，就跟F4那样，当然你不行，你颜值不达标。”
　　吴振峰把脑袋靠到顾魏肩上，非常娇羞又非常得意，一手还不忘抬起在胸口处比了个心。
　　顾魏赶紧配合地比了个枪，这是标准男团POSE了。
　　严秉君顿时拉下了脸。
　　顾魏扶着吴振峰趾高气昂地离开，骄傲得像只孔雀。
　　。
　　吴振峰从骨科门诊出来，顾魏就回自己那边的诊室去忙了，吴振峰被撂在大厅里，喊了一连串的“阿贵”也没人理他。
　　让他等顾魏下班是不可能的，一大早呢，离下班时间还很远着，于是他自己出去溜达了。白天他去哪儿溜达，顾魏都不管他，陈宇以前看他的定位在奇怪的地方出现，会立刻打视频查岗，他要是不查岗，那吴振峰也得发带背景的自拍自证清白。
　　吴振峰讽刺陈宇：“我又不是你男人，看我看得那么紧干什么？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陈宇道：“顾魏是我男人，你看我查他的岗吗？那才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吴振峰投诉陈宇，因为陈宇骂他不是人。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陈宇已经很久不查吴振峰的岗了，当然也不排除陈宇会搞突击检查。
　　吴振峰一瘸一拐地在街上走着，心情很愉悦，是一种可控范围的愉悦。
　　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漫无目的了，他有想要做的事情要去做，然而也不急，可以有条不紊不慌不忙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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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三个人一起吃晚饭，陈宇问吴振峰：“你今天去下面县城了？去干什么？”
　　这是审问犯人的口吻。
　　吴振峰脸上看不出喜怒，跟个逆反的中二少年似的回嘴，“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你转那么远？你不说是不是？”
　　吴振峰头一拧，“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有什么东西城里买不到，什么景非要去那种犄角旮旯欣赏的？”陈宇明显地提高了嗓门。
　　顾魏赶紧来劝，“好好说话，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就惯着他！我白天开会不方便用手机，你也看看他定位啊，你就让他出去瞎逛？”
　　顾魏反问：“我不忙吗，我比你还忙好不好。你们开的什么学习会，还不是一天到晚说空话？”
　　吴振峰彻底绷不住了，边吃边笑得肩膀都在抖了。
　　陈宇问：“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吴振峰道：“爸，妈，你们慢慢吵，我进屋写作业了。”
　　陈宇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顾魏夹着菜正往嘴里送，奇道：“他这中二期来得有点儿晚吧？是脑萎缩了吗？”
　　陈宇用舌尖剔着牙缝里的肉渣，也是摸不着头脑，“他叫我爸？还有自己认别人当爸爸的，他这脑子还好得了吗？”陈宇拍下筷子，“你回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跑那么远干嘛去了？”
　　吴振峰显然不理他，于是陈宇只好过去跟他理论。
　　他睡的那一间已经由书房彻底改成卧室了，只是依然打地铺，狗子跟他睡一个被窝，每天遛完狗回家吴振峰用湿毛巾给狗的四只脚擦干净，拉完屎会擦屁股，早上还洗脸刷牙，这狗被他养得比儿子还像儿子。
　　陈宇见他坐在写字台前真的认认真真在写字，忍不住凑上前来看。
　　“你写日记？”陈宇觉得真是活见鬼了。
　　“不算日记，就是笔记。”
　　陈宇再一看，发现吴振峰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整理着什么，他明白了，在笔记本上整理记录案情线索，这还是吴振峰教给他的。陈宇过去一直保持着这种习惯，然而这一年来各种繁琐的事务反而打乱了他的节奏，倒是吴振峰多年没有按程序办案，现在反而把这个习惯捡起来了。
　　陈宇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吴振峰突然捂住了笔记，“你别看！”
　　“为什么不能看？”
　　“挺不自在的，你以前做作业的时候，喜欢家长在背后盯着吗？”
　　“我又不是你家长。”
　　“你现在管我比我爸管我还多。”
　　陈宇摸他的头，“乖儿子。”
　　吴振峰一扭头躲开了，陈宇的确是没大没小了，小时候吴振峰会占他这种便宜，但是反过来陈宇倒是没有。
　　陈宇道：“你刚不是还叫我爸叫得挺顺口？”
　　吴振峰继续写他的笔记，头也不抬，“我那是叫顾魏，我愿意让他当我爸，你顶多算我妈。”
　　陈宇用手臂圈住他的博子要勒死他，两个人闹了一阵，顾魏在外面喊陈宇让他出去，这个点是他俩夜跑的时候了。吴振峰的跟腱跑坏了，现在不能乱跑了，得在家休息。
　　。
　　结果陈宇和顾魏出去跑了半圈就回来了，是陈宇妈给他打来的电话。
　　前阵子陈宇果然拜托他爹妈去查那枚钻戒的购买人，陈宇爸没查到，说是系统里反而没有，可能在老总自己的个人账本上，搞不好都不是电子稿。倒是陈宇妈技高一筹，她不知道通过哪个弯弯绕绕的关系跟卡地亚的什么高层联系上了，人家高层没有给她看详细资料，但是告诉她买戒指的的确是中国人，名字叫张磊。
　　然而目前全国14亿人里面叫张磊的就有121092人，比叫陈宇的还多，除此以外年龄性别籍贯什么都没有，更何况那个张磊没有案底，没有身份证号码电话号码也没有DNA信息。
　　在殷亮租住的第二个出租房里，的确有一份DNA样本，总不能把这十二万个张磊一一叫过来检验DNA进行比对排查，这不现实。
　　而且万一比对发现是同一个人倒罢了，如果不是同一个人，又能证明什么呢？
　　张磊的戒指怎么到了殷亮的手里，这还真不好说，殷亮没跟吴振峰说过，或者说了，但是两个人凑一起吸嗨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吴振峰早不记得了。
　　找到张磊，张磊就会说实话吗，没有确凿的证据反而打草惊蛇。
　　吴振峰把这个名字贴在墙上，陈宇跟他一样伫立在前面审视全局，顾魏走过来提醒，“这里用的是最好的乳胶漆，不是让你们这么糟践的，就不能去乡下的屋子里搞这个吗？”
　　吴振峰点点头，“也是，你这房子太小了，这面墙不够用了。”
　　顾魏气噎。
　　。
　　吴振峰拍了照，花了几天的功夫把资料全部搬到乡下的屋子里复原，然后开始捣鼓。
　　顾魏看到家里恢复如初的墙面，竟然有一些失落感。
　　“他以后就搬乡下去住了？”顾魏问，“你放心吗？”
　　陈宇道：“有监控呢。”
　　“他一个人住不太好吧？人是群体性社会性的动物，离群索居太反人类了，我怕他一个人呆那儿太久了，身上的病又要复发。就算不复发，……你也知道的，其实他的精神随时可能崩掉，就是吸一口的事。”
　　陈宇苦笑，“现在好像是你离不开他，不是他离不开你了。”
　　“说什么呢，难道你不担心？”
　　“我也担心，可是总要迈出这一步的，他不能一直赖着咱俩吧？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他难道就甘心这样当个废人吗？他自己也不想的。”
　　顾魏噘嘴，“民宿经营地好好的，不知道他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他不喜欢啊。”
　　“是啊，什么都得看他喜欢。”顾魏“哼”一声，“还说我惯着他。”
　　。
　　陈宇现在手上也有好几个案子，轻重缓急他是知道的，蓝冰宗师的案子线索还不多，甚至也不能立案。ICU杀手的案子算是破了，化工厂那批人都判得七七八八了，连刘峰的死刑判决都下来了，他继续追查下去，别说跟自己过不去，就是祁连山都怕了。
　　陈宇如今进出缉毒大队，人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职位也不过是个中队长，升科长的资历都不够，然而大家对他都有一种敬畏感，甚至敬畏过头，接近恐惧了。
　　林晓红以前死缠烂打地追求过他，现在老实了，见了他就躲。
　　还有人传说陈宇爸爸是中央某个情报部门的领导，他来缉毒大队当小警察不过是下基层锻炼，而且他表现出色，早晚要高升的。就是前阵子上级组织把他抽调出去专案组查案，为什么不抽别人，而是年纪轻轻嘴上没毛的陈宇，这不是摆明了的事？
　　陈宇顶着这种目光，每天按时上下班，从不迟到，还主动加班，每次出外勤坐的车子住的宾馆宿舍都没有搞特殊，渐渐大家又服气了。
　　陈宇这人，的确有两把刷子，你不得不服，胜不骄败不馁，家里有个了不得的爸爸，也从来不见他拿出来说。
　　赵启渊在食堂跟陈宇一起吃中饭，把外面听来的八卦转述给陈宇，“他们说你爸是中央什么什么情报部门的领导，是不是真的啊？”
　　陈宇白了他一眼，即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陈队，你给我交个底啊，我保证不出去乱说。”
　　陈宇翻了个白眼，“我爸是中央什么什么情报部门的领导，这还是你告诉我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赵启渊放心了，“我就说么，都传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说着吴振峰打电话过来了，陈宇接了起来，“喂？”
　　“你帮我办个手续，我要去看守所审刘峰。”
　　“啊？”
　　“行不行？”
　　陈宇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行是行，但今天肯定不行。”
　　“没说今天，我还要准备一些材料，反正你先办起来。今天下班了你回乡下来，我跟你说一说我这几天的进展，以及审刘峰设计的流程，你跟我对一对，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行！”陈宇很干脆，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扣在一边，猛地开始扒饭。

　　赵启渊问：“谁的电话啊？”
　　“我儿子。”
　　“啊？”
　　陈宇已经吃完，嘴一抹，端着餐盘就起身，也不等赵启渊了。
　　“哎你吃那么快干嘛，你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