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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性本恶 ...

  •   “作为除魔师一族,我们活着的唯一使命就是除魔!”
      宗族学堂内,讲师的话让人昏昏欲睡,枯燥的讲授内容放倒了一大批学生。
      坐在后排窗边的林安是小部分还挺直了腰睁着眼睛的人,但是他明显不在听课——小除魔师圆溜溜的大眼睛往外张望。
      除魔师聚居地是号称三界最美的地方,桃花郁郁、鸟鸣啁啾。林安的窗边正巧是一棵三个他都环抱不到的大桃树,每天早上一打开窗户,花香便会争先恐后地涌入学堂,林安很喜欢。
      但是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那棵他已经看了十多年的桃树,而是树上的猫猫。
      猫猫通体冷白,毛发茂密,眼瞳颜色是少见的冰蓝色,体型也很匀称,一个平常的眨眼动作都像是眨在了小林安的心头。
      和猫猫对视半晌,林安暗戳戳看了一眼讲师先生,很好,他的视线并不在这边。
      林安翻开咒法书到束缚咒一页,摊在自己的腿上,不太熟练地一边默念咒语一边施法,随着一声低低的“去”,一个半透明的金色牢笼在小猫周围凭空出现,不偏不倚地将猫猫整个儿罩住。
      很好,很顺利,林安悄悄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才出一半,束缚咒却出了意外,组成牢笼的每一条符咒都像被引爆了一般,顷刻间炸开,看着架势,猫猫怕是要被炸得血肉模糊!
      林安见状想也没想便施法从窗口飞了出去,扑向树上的猫猫。猫猫全身没有丝毫损伤,只是大概是受惊了,林安只觉一团白色的影子从面前闪过,直奔后山。
      给它跑了,唉,林安感觉有点可惜,有感觉有点庆幸,幸好没伤到它。
      只是,好好的束缚咒怎么就爆炸了呢。
      外头窗边的林安嘟哝着转身,正对上里头站在自己座位旁边的讲师,两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林安!给我滚到后山去,跪着!”
      古板讲师的怒吼声大概又让整个聚居地的族人都听到了,林安一边往后山跑,一边想。

      说是到后山跪着,倒不是随便找块地儿跪着就完了。除魔师一族供奉的祖先牌位在后山,除魔师一族并没有什么惨绝人寰的族规,对所有犯了错的除魔师唯一的惩罚就是在牌位前跪着,时间长短视情节轻重而定。
      牌位周边十里内有祖先遗留的阵法,阵法范围内,无论是什么人鬼蛇神,都用不了任何术法,罚跪的除魔师只能靠自己撑着。
      林安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去后山罚跪了,但是这次却是例外——方才猫猫也往后山跑啦,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不上课去后山找猫猫欸。
      在牌位前跪了半个时辰,林安在再跪一会儿和找猫猫之间犹豫不决,好容易下了决定,正要起身溜走,一抬头却见站在自己身前的讲师先生,两个人又大眼瞪小眼。
      讲师林柏木着脸,低头紧盯半跪着的小林安支起来的那条腿,冷然道:“你这是要去哪啊?”
      林安讪讪地再度跪好,老老实实的样子让人很难想到就是这家伙在课堂上不仅不好好听课,还突然从窗户飞到树上去。
      看着林安复又老实的样子,林柏老先生突然痛心疾首道:“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好好听课,你以后是要做除魔师的,你现在不好好听课,以后怎么除尽三界的魔?不要白白浪费了你的天赋啊。你可是全族最有天赋的人,你这个样子……”
      见他又要叨叨三百个时辰的样子,林安不得不拣个问题打断他:“先生,为什么一定要除尽天下的魔呢?”充分发扬了不耻下问的好学精神。
      他这问题问得林柏神色一僵,旋即大怒:“我上课讲过的,你又不好好听!”
      “我那节课生病了,没去!”林安也梗直了脖子怒道,理直气壮的样子使得林柏差点以为是自己犯错了。
      “我让你把缺的课补上的!”林柏吼完,毫无障碍地瞬间切到正题:“魔族做尽了坏事,都不得好死,见魔必除,这是我们除魔师一族的责任!”
      “魔也分好坏,那要是除魔时不分善恶,把好魔也除了,我们岂不是成了坏人?”
      “魔不分好坏,魔都是坏的!就算你遇到了一个看起来好的魔,那不代表这个魔就是他看起来那么好,你记住,魔都是善于伪装的,他们的本性就决定了他们只会为恶。”
      “你不能一言以概之,你不认识所有的魔!而且你们老说魔是坏的,从祖师爷开始就这么说,但是谁见过魔真的做坏事了?不过都是口口相传,没有真凭实据。”
      林安争驳的清晰思路让林柏心中微微吃惊,才十一岁的孩子就有这么清晰地思路了,这孩子果真天赋异禀。但同时,学生执迷不悟的性子让他又有些恼怒,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试图为魔说话,而且还是除魔师!
      “没有真凭实据?”林柏眼神瞬间冰冷,他连说三个“好”字,冷哼一声:“那我就带你看看,你要的真!凭!实!据!”
      林柏的术法全族最强,这说法不是凭空捏造的。
      他默念一串法咒,一挥袖,周围场景骤变。林安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山崖之上,崖边凸向深渊的一块地方,是和旁边截然不同的暗红色,林柏再一挥手,暗红色变淡——化为鲜红的血色。
      “当年魔族横行时,在这里进行过一场针对人族和神族的屠杀,这片山崖之下千尺,都被血色染透。至今千年,风吹雨打也磨灭不尽。”
      说罢,林柏没有给林安多余的时间思考,再度一挥手,周围场景巨变,两人来到一处荒芜的……原野上。
      与众不同的是,这片原野是尽是血色,还稀稀拉拉地有几件残旧的兵戈。
      “当年除魔师和魔族最后一场大战的遗迹。”
      场景再变,一处血池。
      血池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丝丝缕缕的黑气在血水间穿梭。
      饶是林安什么都不懂,他也能感受到那穿梭着的黑气中蕴含的狂暴魔气。
      “那场大战结束后,各种魔气怨气久久不散。先祖将之引渡到此处,这么多年了,仍旧消散不去。”
      场景再变,两人回到牌位前,林柏冷峻的目光直接望到林安的眼底:“林安,我们和魔之间是世仇,是生而来的对立面,没有天生为善的魔,嗜杀、暴戾,是他们的本性,改不掉。”
      方才见过震慑心魂的场景,林安还没回过身来,有些恍惚,又有些动摇。
      三界魔那么多,总归会有一两个吧?
      “我还是觉得……”
      林安话未毕,林柏便知他想说什么了,径自打断他:“你竟固执至此!就在此处跪着吧。”
      临走前,林柏还施了个咒法,画地为牢,这回,林安想溜都溜不掉了。

      这一跪,就是半个月。
      期间林柏来了三次,林安次次不松口,半个月后,族长来了。
      “既然他不肯改变想法,就这么跪着也是无用,今后便好好待在族中吧,一生都不准离开。”
      林安起身的时候,整个下半身都没知觉了,刚站起来一半,又猛然跪回去。来接人的林厉赶紧把人扶助,半晌,叹道:“小安,你这又是何苦呢……”
      回到住处,林安一边吸着凉气,一边躺倒床上,林厉去找医师拿药。
      正嘶哈嘶哈地揉着腿,却见门外进来一只雪白的猫——正是先前在桃树下的那一只。
      “哎?是你?啊!”林安看到白猫,心中一喜,就要快步走去,不期双腿传来的剧痛让他大叫出声。
      那白猫却像是通人性一般,主动走了过来,靠到林安身旁。
      于是,林厉拿着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林安半躺在床上,揉着白白的猫猫头的一幕。
      “哪儿搞来的小猫?模样瞧着倒是好看。”林厉按照医师的指导弄好药膏:“把裤子撩上去吧,我给你上药——你也真是的,到底哪里得罪讲师了,居然让你一跪就是半个月,可真够狠的,我们怎么求情都没用。”
      “小事,不提也罢。”林安小心翼翼地把裤子撩上去,尽管动作已经够轻了,却还是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事?小事可用不着跪半个月……”林厉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上药:“医师说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这药涂着是难受了些,但是胜在药效好。”
      “先前我好像听讲师跟族长说什么你固执己见……什么的,你不会把你觉得魔亦有善的想法跟他提了吧?”说到这儿,林厉皱了眉:“小林安,你需知道,族中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般觉得你说什么都情有可原的。”
      “是……是说了点……”林安悻悻道:“我只是觉得,他们这样以偏概全,不好。”
      “管好你自己就是了,管他们以偏概不概全的做什么,”林厉无奈地摇摇头:“你这性子……以后早晚吃大亏。”
      “嘿嘿……”
      两人这般说话转移着注意力,林安倒是没有叫痛,只是怀中白猫的猫已经快被他尽数揪下来了……
      白猫猫:先前你拿符咒炸我,现在又薅我毛,真是晦气透了……

      药膏加上法咒的治疗,林安伤腿半个月,治腿也止半个月。
      半个月后,学堂的窗边空了一个月的座位又有了人,与先前不同的是,林安怀中多了一只白色的猫猫。
      学堂的同窗们看到又好看又温顺的猫猫难免喜欢,今日带包小鱼干明日带个毛球球什么的,猫猫每天都能收到一大堆吃的玩的。
      “再这样下去,家里都要堆不下了。”林安发愁地一下一下顺着猫猫的脊背摸着:“他们怎么这么喜欢你呢……唉,谁叫我们褔福这么讨喜呢。”一转眼,林安又喜笑颜开,看着褔福喜欢得不得了,在后者额头上亲了又亲。
      褔福,是林厉给小白猫起的名字,林安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只能勉为其难先用着了。

      日子过得很快,十一岁的林安长到二十岁的时候,小猫褔福却还是小猫褔福。
      “你这猫,究竟是哪里搞的?”林厉打量着褔福,疑道:“普通的猫到了这个年纪至少是长大不少了,小福福怎么九年以来丝毫未变?”
      “许是受族中灵气影响吧,”林安仍旧一下一下地撸着他的猫:“长不大也好,小小的才可爱。”
      “它也就能可爱一下了。”林厉嘟哝着:“吃的倒是吃了不少,就是不见长肉,纯纯浪费粮食。”
      “族中存量颇多,也不差这一口。”林安笑吟吟道:“厉哥最近往我这儿跑得很勤啊?”
      “还不是你!”林厉愤愤地瞪了林安一眼。
      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除魔师因为使命和责任在身,随时有为除魔而牺牲的可能,所以一般都是与族人结合,是故族中每两年都会举办一次相亲大会,族中无偶的成年除魔师都能参加。林厉多年来独来独往惯了,饶是周围人劝了千遍,仍旧不愿去什么相亲大会。
      还是林安这小子有主意,硬生生设计将人给骗去了,真别说,林厉虽然平时几乎不与女子打交道,倒是莫名挺招女除魔师喜欢的,以至于往后一年直到现在,热烈追求他的女除魔师仍旧……
      “哈哈……”林安干笑两声,旋即话音一转,道:“你之前弄出来的那个能帮灵兽化形的药水还有吗?”
      林厉不用问也知道他打算拿了干嘛,当即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也知道我那是给灵兽化形用的,你打算给这小猫化形?”
      林安托着猫猫两条腿根,举到面前,和冰蓝的猫眼对视:“好歹养了这么多年了,权且送它一场造化吧,任它这么长着还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化形呢,估计到我老死也见不到他化形的模样。”
      “你……”就像有什么哽在喉间一般,林厉一时无言,拂袖出门而去。
      “记得让人送过来啊!”林安带着笑,高声道。

      不得不说,林厉虽然嘴上愤愤,对林安确实是纵容。
      能帮灵兽直接化形,让其少修炼几百甚至几千年的灵药,必然是及其名贵的,但是次日林厉还是叫了个人送过来了,还附着用药的法子。
      “只是化个形,怎么这么麻烦。”林安一边嘟哝着一边蘸了药水画符咒。
      旁边的褔福不知为何,一反平常乖顺的模样,撒丫子就往外跑。当然了,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林安敏锐的眼睛。
      “别跑啊,这是对你有益的好东西。”林安一手继续画符咒,一手施了个法,将自己和褔福都圈在里头,说罢,还安慰似地摸摸褔福的小脑袋。
      刚跑出去没两步的褔福受法咒束缚,逃不开了,只得喵喵直叫以示反抗。
      “平常都很听话的,怎么今日这么不乖了,”林安奇道,又不住地安慰小猫咪:“乖乖的,这真的是对你有好处的东西啦。”
      随着符咒最后一画完成,林安双指夹着燃烧着的符咒往小猫身上一拍。
      片刻后。
      大大的林安,和大大的“褔福”,大眼瞪大眼。
      “哎?怎么这么大?”林安看着跪在面前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男子,惊疑道:“想不到啊,小猫猫化形了居然有这么大。”
      而后,不待他思考原因,一大团黑气凭空出现并且以褔福为中心向四周炸开,丝丝缕缕的黑气一触到身体,林安就觉得剧痛瞬间蔓延了四肢百骸,饶是他没接触过,本能还是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是魔气!
      没有任何犹豫地,林安第一时间施术将之灼尽,虽然来势汹汹,幸而量并不多,没花太大力气,林安便事情解决了。
      再一转头,正对上一对墨绿的眸子,视线上移,还有两只乌黑的猫耳。
      “褔福?”林安试探性地叫道。
      “我叫傅康。”猫耳不悦地动了动,傅康道。
      显然,他对“褔福”这个名字意见不小。
      “你是魔啊?”林安见傅康脸色僵硬,连忙摆手解释:“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对魔族没有恶意的——你就是好魔,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好魔?”傅康抬手将猫耳隐去,问道。
      “因为你好看啊,如果你是坏魔的话,我也活不到现在了,对吧?”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傅康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没有否认。
      “你做猫猫的样子也好看,但是还是这样更好看。”想到这儿,林安有些头痛:“但是你这个样子跟妖很不一样,如果厉哥看到了,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你是魔族了。”
      “那等他来了我就变回之前的样子。”
      “唔,也好。”
      于是,人前,褔福仍旧是一只小白猫,但是当周围只有林安的时候,褔福就是美男子傅康。
      “福……傅康,你真好看。”林安从不掩饰自己对傅康外貌的欣赏:“你说你一个魔族,怎么嘴巴就那么红呢?简直跟个姑娘一样。”
      傅康抿一口茶水,抬眼看了看托着腮的林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林安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方才还坐在对面的傅康转瞬间就出现在了自己身旁,高大的身体紧挨着自己,带来了一股无名的压迫感。
      下一刻,微凉的指尖便捏住了下巴半强迫地往旁边一转,林安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仅红,还软,安安要不要确认一下?”温热轻柔的气息洒在耳畔,有些痒,林安想躲,但是没躲开。
      等到林安回过神来时,已经是他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了,傅康的吻侵略性太强,有一瞬间,林安只觉得近在咫尺的大魔并不是那个温顺乖巧的白猫,而是暴戾凶残的狼,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傅康才跟那些嗜杀的魔头不一样呢,他的小白猫让他的固执己见得到了支持——三界就是有性子平和讨喜的魔族,他并没有错。
      炽热湿润的气息交换、相融,一个魔族和一个除魔师之间有了情意,说出去大概是没人信的。
      相信不代表存在,同样的,不相信也不代表不存在。

      林安一直以为,他找到了能够证明讲师、族长的话都错了的证据,哪怕这个证据可能是三界唯一的。
      但是,当他站在魔族领地内,被成百上千的嗜杀魔头围在中间、被密密麻麻大剑、刀、矛、斧、锤指着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固执己见,究竟有多天真。
      纸包不住火,这句话真真的不错。傅康化形没几年,他是魔族的事情便被族长知道了,没有丝毫意外地,傅康成了众矢之的,而养了他十几年的林安,身上自然没少有各种打量、狐疑的目光。
      族人要杀了傅康,林安自然不同意。
      再度毫无意外地,林安用尽了所有昔日族长、长老们教给他的咒法,所有的攻击一点不差地落在了曾教导他、慈祥地摸摸他头的族长、长老们身上,心寒,亦心痛。
      最终,重伤濒死的林安和傅康突破层层重围,逃走了。

      林安再度醒来时,看到的是天光乍亮、正值严寒的人间景象,窗外呼呼地刮着凌冽的寒风,鹅毛大雪纷扬而下,与族中桃花飘落的景象如出一辙,不一样的是,雪更加纯洁、清冷。
      “你醒了。”大概是第一次照顾人,傅康连忙给林安倒了杯热茶,举手投足间,多少有些手忙脚乱。
      “这是……人间?”林安抿了一口水,嗓子却仍旧有些沙哑。
      “是,我们出来了。”傅康搂着他,朱红的唇落在眉间,静谧而美好。
      总有那么几个时刻,是双方都希望留住的,比如说 ,现在。
      但是,留不住。
      “再往北一段路就到魔族的地方了,”傅康轻吻着林安,道:“到了魔族,就安全了。”
      “你的族人会允许我待在魔族?”林安微微睁大双眼,道。
      “会的。”傅康继续吻他。
      看来世上的好魔不仅有,还不少呢,这回族长他们是真的错啦,林安想。
      双眸微阖着回应他的林安没有看到,傅康的神色有些僵硬。

      “傅康说,你认定他是性子平和不嗜杀的好魔?”傅灵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没多少,嘲讽藏不尽:“你可真是个天真的除魔师,难怪他说你傻。”
      傅灵得意得身后红黑的狐尾直摇个不停:“哪有什么好魔?你们族里那些老头子虽然古板,但是说的话却一点不错,魔性本恶,这是生而来的,如果你遇到什么好魔,那……当然是他装的啦,哈哈哈哈,你居然不停族长的话,反倒相信一个魔——这大概是三界最窝囊的除魔师了吧,啊?”她这么说着,周围所有的魔都跟着笑起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让林安耳膜一阵钝痛,被阵法束着的他剧烈挣扎起来。
      “别挣扎了,没用的。”傅灵走到他面前,指尖抵着他的瘦削的下巴,胆大肆意地欣赏着林安精致的五官:“长得这么好,怎么就没个好脑子呢?”说到这里,她凑得更近些,在林安脸侧细细嗅着,后者胃中一阵翻涌,她却仍旧不肯放过,尖细的声音直扎林安脑仁:“最开始你就是错的,“傅康是本座安排到除魔师族的眼线,平时汇报汇报落单的除魔师动向就行,倒是能让我们杀除魔师的时候省不少力呢,说起来,为了让他修成人畜无害的猫形,本座当初可没少费心费力——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最开始只是想让他传传除魔师的动向什么的,没想到啊,他这么厉害,居然能把你骗到手,他说你是除魔师族这一代的天之骄子呢,天赋异禀,我形容的没错吧?”傅灵妖艳的面容因为兴奋而有些变态地扭曲:“弄死你,就相当于断送了除魔师一族的未来,等那群老头子百年之寿一到,再没能够威胁到我们魔族重回三界的存在了,嘶,想想都让人兴奋呢。”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林安生平第一次愤怒到表情都有些狰狞:“他骗我!”
      “你还不知道吧?他的猫形是我花大力气帮他修成的,怎么会暴露呢?要不是他故意露出破绽,你们族长要发现还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呢,”傅灵笑吟吟地继续道:“幸好他把你的性子摸得这么清楚,你居然真的带着毫发无伤的小康康离开了除魔师族呢,顺便啊,我还要感谢你,小康康能安全回族,你,功不可没。”
      傅灵的每一个词、每一个句,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林安的心头,让他痛到颤抖、逐渐崩溃,连挣扎的动作都不觉间弱了很多。
      “啧,本座话没白说,你这幅崩溃狼藉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呢。”傅灵欣赏着林安狼狈的模样,笑靥如花:“好了,本座不想浪费时间了,小康康还在等着本座呢,”一挥手,声音转瞬冰冷:“结束吧。”
      天真纯良的除魔师,就此逝去。

      确认林安已经化为一捧飞灰湮灭于空气中,傅灵施施然带着随从来到了魔族地牢。
      “傅灵!你说过,把那些该死的除魔师行踪透露给你,利用他重伤除魔师长老,你就会让我和他回到族里,你会让他跟我在一起!你会接受他的存在!”地牢中黑气四溢,从暴戾的空气中不难感受到被关着的那个大魔处于多么疯狂的状态。
      “你们真不愧是一对——傅康,你也很天真啊,”傅灵掩嘴轻笑:“我们都是魔族啊,魔族跟除魔师是天敌!容忍一个除魔师在我的领地里安然无恙地活着,哼!”
      “你骗我!你骗我!他明明对魔族没有恶意,三界对魔族没有恶意的除魔师只有他了,你却还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以往碧绿的眸子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鲜红的血泪不断流出,望着傅灵的眼神凶狠到让人心悸。
      “对啊,我骗了你,”傅灵故意做出理所应当的表情:“那又怎样呢,这不是魔族本性?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那是除魔师,你们之间没可能的!除魔师对我们的恶意永远不会消失,天敌怎么能共生!”
      说罢,傅灵似是觉得还不够一般,幸灾乐祸道:“哦,对了,顺便说一下啊,他临死前,我‘提醒’了他一下,我说,所有主意皆出自你一人——他信了,他还是那么天真,还是会选择相信别人,哈哈哈哈哈!”
      “你就在这儿呆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傅灵说完便带人离开了。
      偌大的地牢中低低地回荡着傅康咬牙切齿地冷笑:“既如此,那魔族也不必再存于世间……都给安安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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