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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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的crush时刻》
文/露木七月 2022.3.14
JR山手线的高田马场站，从W口出站，沿着阿童木涂鸦墙的左手边走上五分钟，会抵达一处叫做北条大楼的建筑物——这里的二层是健人工作的地方。
大楼的位置闹中取静，对面是一家便利店，从拐角的路口转出去便是车站周围的闹市区：嘈杂的小钢珠店、门口插着罗马旗广告的手机店、以海鲜料理闻名的连锁居酒屋……闹哄哄的人流往来不息。
若往另一边走，则会进入安静的居民区。
高塚桥，横跨神田川，一到春季，桥两侧就会开满樱花，在微风的吹拂下，漫天飘舞的花瓣如同纷扬的飞雪，颇具罗曼情怀；但其余的大多数时间里，疯长的藤蔓总会邋遢地垂挂在河道的侧壁上，像是溺水女人的头发。
与佐藤的初次相遇也是在此处。
健人挺直腰杆站在前台内侧，由于是工作日夜晚的高峰时段，店里的客人格外之多。
面前的男人刚扫过会员卡，健人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屏幕上弹出的会员信息，随即绽开个标准的营业式笑容，朗声道：“佐藤先生，晚上好。”
店里要求任职的教练记住每一位学员的名字。在他的印象里，今天大概是这个名叫佐藤的年轻男人第一次来上自己的课。
健人在一家以团课出名的潮流健身俱乐部供职，因为课程内容新颖，又采用了类似夜店风格的授课形式，近年来在白领之中非常有人气，每家分店都至少有两三百人的会员。
他不擅长背东西，刚入职时为此吃了不少苦头，现在一碰上新入会的顾客，习惯性地只记姓氏，忽略名字——反正平时也用不到，还可以省下一半功夫。
佐藤是个很大众的姓，而且十分容易和各种带“藤”字的姓氏搞混，比如斋藤、加藤、安藤……健人轻轻呼出口气，提醒自己一定不能记错。
站在前台外侧的青年并不看这边，只是礼节性地回了句“晚上好”——佐藤应该是刚入会不久，他个头虽然高挑，整个人看起来却没什么精神，被西装包裹的身体上丝毫不见训练的痕迹，从衬衣领口伸出来的脖子细得像根花生芽。
俱乐部为会员提供付费的租赁服务，内容包含各类衣物、鞋子、毛巾等等。健人看着他在公用的鞋柜前站了会儿，提了双别人挑剩下的42码运动鞋——这个尺码的鞋子通常比较抢手，来晚了就会没有选择的余地——然后驼着背，慢吞吞地往更衣室走去。
或许来不了几次他就坚持不了了。
健人这么想着，冲身边的后辈交待了几句，接着走向训练区域，开始做上课前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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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健人刚满二十二岁。在两年制的短期体育大学毕业之后，进入这所业界知名的连锁健身俱乐部，成为了一名职业教练。
说是教练，其实店内所有的运维事务全部由他们几个底层员工负责：大到业绩目标的均摊，小到打扫厕所、处理垃圾。
上班的时间不固定，按照课程设置的需要来安排，共有早中晚三班；工资不高，勉强可以够到应届毕业生的基本收入水平。
凭借健人的条件也只能走到这里了。从小到大，他一路念的都是就近入学的公立学校；自身天资平平，家里又供不起补习班昂贵的费用，与其和别人拼学历，不如早点出社会，还能多赚几年钱。
工作后，健人依旧住在琦玉乡下父母家的房子里，出于过分简单的原因——无力负担东京都内的房租。
健人属于性格要强且充满野心的类型。年轻气盛的他对于眼下的境况并不在意，因为他坚信，依靠着自己的努力与奋斗，目前的情况绝对不会持续太久。
如果能够成为高级俱乐部的私人教练，那么课程的收费就是按照小时计算；再熬上几年，在业内积累了足够的知名度，或许能合伙创办一家独立的健身工作室——如此一来，富裕的生活也就变得指日可待了。
晚上这节课的预约人数到达了上限，并不宽敞的训练区域被填得满满当当，众人呼出的二氧化碳抬高了室内的温度，仿佛在酝酿一场蓄势待发的梅雨。
前排几个常来的女客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她们调笑的语气里，健人听见一句轻飘飘的：今天有帅哥哦。
他装作不在意地瞥了身后一眼，顺着女客人们的视线，看向了教室后方角落里的位置。
轻蔑地狭了狭眼睛，健人的内心颇有些不屑，他用力击了几次掌，示意道：“好了，赶快开始吧。”
大家立刻噤了声，像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住的学生那样，不情不愿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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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从事相关行业的原因，健人最反感的就是纤细瘦弱的身材。在他的眼中，这样的身体是被城市生活给惯坏的畸形产物，肌肉丧失了原本的线条与力量感，显得枯萎而病态。
只是，整个时代的审美趋势并不会因为个体的偏好而动摇。
中学时期，十四岁的健人就曾品尝过被“小白脸”横刀夺爱的耻辱。
如果置换成动物求|偶的语境，雌|性自然会挑选那些更为强壮的雄|性作为伴侣，可一旦将主语换成人类，事情就变得难以理解了。
他自诩长相不赖，个子也高，但是由于参加体育社团的缘故一直剃板寸，而且晒得很黑，看起来多少有些不修边幅。
学校里的女孩子们似乎永远更喜欢性格温柔、外表清爽的异性——至少抢走他心上人的家伙就是如此。
最后，健人不得不把失恋的原因归结于自己睫毛不够长、嘴唇不够红润、身板不够单薄——对了，还有皮肤不够白。
因此当课程进行到一半，他例行来到大家身边纠正动作时，突然发现方才女客人们议论的那个对象，恰好符合自己讨厌的所有特质。
佐藤的脸上泛着不健康的苍白，却因为运动而渗出了异样的潮|红。他痛苦地咬住了下唇，显然在拼命忍耐着肌肉所承受的过量负荷，以至于连睫毛也被汗水浸湿了。
此时轮到的项目是双手向上推举壶铃，佐藤手里拿了个12磅的负重，这才没练几下，手臂刚举过头顶，胳膊肘就已经开始发抖了。
不巧的是，他的右边偏偏站了个经常过来上课的老会员。虽然是女生，但拿了个18磅的壶铃，动作做得既标准又清晰，一点不拖泥带水。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得佐藤的样子惨不忍睹。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没用？
这是健人当下最真实的想法。当然，这种掺杂了过多私人感情的评判顶多是放在心里泄泄愤，绝对不可能当着顾客的面表露出来。
他甚至主动关心起了佐藤：“手臂尽量贴近耳朵，注意调整呼吸，千万别憋气。”
而另一边的男人根本无暇回应，只是胡乱点了点下巴，似乎连振动声带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真受不了，就是因为世界上存在你这种男人，普罗大众的审美才会被带跑偏。
想归想，健人还是顺手抄起个壶铃，边数着数，边陪着佐藤一起做。
“再坚持十秒。”
谁知他话音刚落，身边的人却像是再也撑不住了似的，两根松垮的手臂向内一歪，眼看着壶铃就要兜头砸下来，健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了上去，伸手抓住了顶端的握把。
“你没事吧？”
面对询问，佐藤低下头默不作声，浮在脖子侧面的青筋动了动，仿佛想说些什么，又被囫囵吞了下去。
健人看不见他的脸，只知道冲着自己这边的耳朵红得像是充了血。
计时器的嘀嘀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众人的视线安静地环绕着他们，仿佛在替那逝去的十秒钟默哀。
见对方态度躲闪，健人也懒得自讨没趣，他快步走向教室前方，不耐烦地按掉了计时器的开关。
连声谢谢都不会说。
于是，那个满怀恶意的想法再次浮上了心头：看着吧，过不了多久，这家伙肯定就不会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