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初识少年时》林斯杰

5、第五章 镌刻

　　开学的第一周，对斯杰来说还是挺顺利的。可能是一开始的期望太低了，一切就显得还能接受。

　　礐光中学宿舍和斯杰想象中的一样糟糕。但是来自潮汕各地的热情的室友让他感受到了很多友情和归属感，有了这些朋友，即使是如此艰苦的环境，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

　　至于在学习上，一切也是有条不紊。毕竟斯杰的初中也是重点学校，还经历过被郑如萍成绩压制的恐怖，一切都能适应。高一离高考还有将近三年，学习的压力其实不大。更何况其实真正汕头前五十名这批真正的尖子生里面，被广州、新加坡分走一些。甚至棉城实验靠着奖学金也抢到了一些尖子生。所以斯杰在礐光中学学习压力也不是很大。学校很重视的星期五的摸底考，斯杰也不甚在意。

　　这个星期斯杰也经常去学校的计算机房训练，准备计算机奥赛。作为奥赛班成员，他可以在午休和晚自习的时候随时去学校的机房。其实对比起高一那些考试，计算机奥赛更为重要。在“一考定终身”的高考制度下，高一所有的考试除了练手之外，其实对你的大学录取都是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你做一套练习卷没有本质区别。而如果你在高一拿了计算机奥赛的全省一等奖，就能在高考加20分，也能得到保送资格。高考20分在全国第一人口大省广东，在高考排名上就能超越几千人几万人。斯杰心里很清楚这才是高一最重要的任务。

　　礐光中学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丰富的社团活动，斯杰自然是不可能错过。一开始学生能够加入几个社团一起活动。但是在一个月之后只能一个学生最多参加一个社团。礐光中学大大小小的社团超过十个。首先是各种各样的体育社团。然后是民乐和吉他乐队。接下来是两个文学社团，冰山文学社和烈火文学社。两个社团都会刊发自己的文学刊物。接下来是负责学校广播的礐声广播台、负责学校板报的新闻社、还有负责学校校刊的礐光刊社。最后是三个负责学生管理的社团：学生会、学生自管会、卫生自检会。

　　斯杰在第一个星期和很多社团的师兄师姐交谈过。最后决定加入了礐声广播台和学生自管会。斯杰从小脑子里面就有各种各样的想法，想要告诉全世界。广播台自然是他的首选。至于自管会，则是因为他一直想要试着参与学生民主自治。

　　开学不久，班里举办了班干部竞选。斯杰觉得自己活动已经太多了，就不想参加。但是因为他对计算机的了解，还是被班主任指派为教室的电教平台管理员。每次上课前，斯杰都要负责检查并保证班级的电脑、投影仪和老师用的话筒运作正常。

　　但在斯杰的记忆中，第一个星期发生的这些其他的事情都是只是背景的幕布。他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那个女生的身上了。

　　开学第二天中午，斯杰就通过一个计算机奥赛班的高二师兄搞到了今年的新生名单。这个师兄结合科技和社会工程学的手段黑进了学校的内网，下载到了这份最新的礐光中学新生名单。斯杰焦急地在里面寻找着菊扬的名字。从中他知道了她来自棉城实验学校。他还震惊的发现，她的中考分数比他还高两分。她有795分，而他只有793分——原来她也是全汕头地级市前50名的优秀学生。

　　他又在网络上搜索她的名字，看到她的学校，甚至她小学写过的优秀作文。他饥渴地想要了解她的一切。

　　回到班里，林斯杰也一直关注着菊扬的一举一动。斯杰坐在第四排，菊扬在第二排，他的侧前方。每天上课，他总是偷偷看着她。越看她，斯杰就越着迷。她的一颦一笑，都拨弄着他的内心。他看着她和马安娜聊天的时候开心的样子，他自己也忍不住开心。而一旦她露出不快的神情，斯杰也忍不住低落。

　　他感觉她一切都那么完美。胖那么一分太胖。瘦那么一分太瘦。高那么一分太高。矮那么一分太矮。眼睛，鼻子，嘴巴，脸型。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她的性格，她的表情，她的举止，一切都那么落落大方，恰到好处。再拘谨一分，就让人觉得沉闷无趣。但是再那么外向一分，又让人觉得缺乏教养，不矜持。

　　在一节英语课上，老师提问让菊扬回答她的一道翻译题。只见她停下记笔记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袖，自信地站起身。英语是斯杰最不喜欢的学科之一，因为需要背诵的东西太多了，不能靠智商超车。但是他看到菊扬完美地完成了完成了英语老师的翻译题。那几个斯杰还没背下来的单词，她也念得那么熟练与自然。连英语老师都忍不住当着全班赞赏。

　　听完老师的表扬，菊扬又害羞的低了低头，露出了不好意思微笑。很快，英语老师就让她坐下。她像是松了一口气，用手把上衣包到裤子上面，迅速地坐了下去。

　　斯杰信手在作业本上写下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有这么完美的东西出现在我的世界”

　　写下“东西”这个词的时候，他一点侮辱和大男子主义的意思都没有。他只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发自内心地赞叹造物的神奇和她的完美。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星期五摸底考的日子。为了防止作弊，考试的时候所有人的座位都随机排列。而也许是上天的旨意，斯杰恰好就被分配到菊扬的座位上。

　　菊扬的桌子上刻着“我菊扬”三个字。

　　“是她无聊的时候刻在桌子上的吧。”斯杰看着那行字，露出了微笑，“真可爱。”

　　斯杰刚好书包里面有一把小刀。这把刀是他姐姐因为没法经过机场安检的时候而送给他的。于是，斯杰拿出那把小刀，在“我菊扬”三个字下面刻上“我斯杰”三个字。

　　那天下午考试结束后，学生们离开教室去食堂吃晚餐。郑之浩发现了两个人的名字，也许是因为他也想要吸引菊扬的注意，就在“我菊扬”和“我斯杰“的外面画了一个心，又在下面写了“我靠”两个字。

　　晚自习开始的前一刻。斯杰和菊扬几乎同时踏进了高一四班的教室。这时候，他们发现一群同学正围绕在菊扬的桌子旁边。看到他们踏进教室，突然一阵寂静，所有人都望向他们，还有很多人窃笑。

　　他们走上前去，才发现自己的名字外面被人画上了一个心。菊扬的脸和耳朵瞬间涨得通红，赶紧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面，趴在桌子上，把刻着两个人名字的心盖起来。羞耻、委屈……各种情绪冲击着她的大脑，忍不住哭了出来。

　　斯杰看到菊扬哭了起来，顿时不知所措。平时口吃伶俐的斯杰，突然像一个结巴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只感到着急和无助。

　　“不是”、“郑之浩”、“对不起”、“我也有错”。慌张之中，斯杰的口中吐出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语，试图解释和道歉。

　　菊扬抬起了头，擦了擦眼泪，做了一下深呼吸。接着她望向斯杰。斯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还闪着泪花。

　　“我没怪你。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