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乱中]恶龙与侦探》如日川

10、第十颗糖

　　17.
　　中原中也牵着目不能视的江户川乱步走回游戏室。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他环顾一圈，游戏室铺了厚厚的地毯，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抱枕，没有什么尖锐或者危险的东西。

　　原本有个放武器的暗格，之前已经被他封上了，可以放心让江户川乱步一个人待在这里。

　　他还看到刚才的两柄闲置盲杖，猛然想起了自己仍然与江户川乱步牵着手。

　　交错的手指，他们的指尖如章鱼的吸盘，牢牢抓住对方。

　　太亲密了……

　　这里不是游客众多的场所，就算不十指相扣，不牵手，只是普通地抓着手腕也足够领路。

　　可自己竟然还无知无觉地牵着对方。

　　就算是朋友，他也不会和别人牵手，更何况这是自己的追求者，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变了。

　　之前完全不觉得异样的事情，被挑明之后，似乎哪里都不对劲。

　　脑中闪现昨天在游乐园看到的情侣们。

　　这是属于情侣们的亲密动作。

　　中原中也脸色一赫，手上像触电一样，就要挣开手，脑中却再次闪现昨天他松手后江户川乱步可怜巴巴的样子。

　　反应太大，会把人吓着吧。

　　他僵硬着，指尖微动，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松手咯……”

　　预告一声后，他缓缓松开手。

　　但他很快发现这是一个笨蛋举动。
　　明明只要普通地松手就好，江户川乱步大概和他一样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他这样一说，反而惹人注意。

　　就像呼吸。
　　没有意识的时候能够自如的呼吸，意识到之后反而需要刻意控制。

　　几乎所有的感官都涌向了那只渐渐分开的手。指尖触离对方的手指，那种微妙的感觉与自己玩手指是不一样的。

　　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在意识到之后，突然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牵手的感觉这样特别。

　　要说和握手、搭手，乃至一些体术动作上的区别，他却难以描述。

　　他本就不擅长这种事。
　　揍人的时候只会考虑抓哪里顺手，绝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思考。

　　可偏偏现在他注意到了，注意到和江户川乱步牵手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作为盲人，江户川乱步的触觉感知一定比他还敏锐，也许就是因此才产生了那种情感。

　　指尖相触的细微痒意攀上心头，中原中也无比懊恼。

　　如果他平时也能戴着手套，也不会闹出这种尴尬的事吧？

　　战无不胜的重力使，逃似地抽手离去。

　　江户川乱步倒进抱枕群里，下巴搭在一个鲸鱼抱枕上，脸上是愉悦的表情。

　　他将刚刚十指相扣的手贴在脸上。

　　……暖暖的。

　　“中也刚才一定脸红了。”

　　就算看不到，他也如此笃定。江户川乱步眯眼笑着，只是有些遗憾自己看不到那样可爱的场景。

　　脑子里完全没有恋爱这根筋的笨蛋中也，要是不是被提醒，可能永远不会注意到有什么问题。

　　哼，就这样还敢吹经验丰富。

　　江户川乱步又有些庆幸。

　　还好是他先出手，先下手为强！

　　笨蛋中也，开始望恋爱的方向思考吧。

　　在地毯上打了滚，他仰面朝上，叹息一声。

　　他已经给自己的复明做好铺垫，就差恢复了。

　　失明虽然可以卖惨拉进距离，但有好多事一时间都不能做，重新学习和适应太浪费时间了。

　　残疾人真不容易啊。
　　江户川乱步由衷地敬佩。

　　他想向心上人展现自己的优点，可是现在乱步大人最大的长处被封印了！

　　当然，乱步大人浑身上下都是闪光点，中也迟早能发现，可这不妨碍他想炫耀的心，想将最出色的一面展示出来。

　　还要考虑一下怎么让中也接受他的身份。

　　中也发现他不是真的学生之后，会很生气的吧……

　　18.
　　午餐时间，餐厅中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魏尔伦的眼神锋利如刀，冷冷地看着对面的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仿佛无知无觉，愉快地用勺子吃着咖喱饭，时不时蹦出一些对中原中也的夸赞。

　　餐前中原中也已经向他解释过这个家伙的来历，魏尔伦听后十分不满。

　　要是中原中也已经确定关系的恋人，或者偶尔玩玩的情人也就罢了，这只是一个追求者，他绝不可能放任弟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拐走、欺骗。

　　像这样的家伙，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横滨太容易了。

　　中也似乎察觉了他的不友善，竟然还让他别动用武力。

　　他亲爱的弟弟，为了一个心怀不轨的普通人，竟然警告他！

　　魏尔伦忍不住打电话向兰波抱怨。

　　还是兰波办法多。
　　一个用人情赖上中也的盲眼学生而已，根本无需动用武力就能让他离得远远的。

　　为了不让中也生气，就忍他一天。

　　看着在向中原中也撒娇的江户川乱步，他的眼神更冷了。

　　这位哥哥大人似乎很讨厌自己？竟然都能彪出杀气了。
　　江户川乱步察觉到他的针对。

　　唔，难道是把他当成贪图钱财的感情骗子？中也的家境确实不错。
　　他毫无危机感地想到。

　　中也真让人担心，所以哥哥大人才这么辛苦。

　　看来哥哥大人没有要和他对话的意思，那么肯定对中也说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在吃饭的时候，试探过中原中也的反应，心里大概有数了。

　　还以为会被套麻袋打呢，他都想好怎么对中也卖可怜了。

　　正好给中也点透气的时间吧，逼得太紧也不妙，之后要开始以退为进了。

　　弥漫着魏尔伦杀气的午餐收尾。

　　江户川乱步嗅了嗅，开心地说：“我闻到了巧克力蛋糕的味道，中也，你做蛋糕了~”

　　“别想多了，只是我自己想吃而已，光吃咖喱太单调了。”中原中也不自在地撇开眼，站起身来，“是巧克力布朗尼，你要加个冰淇淋球吗？”

　　“要！”江户川乱步高高举手。

　　“哥哥你要吗？”中原中也看向魏尔伦。

　　“加上吧。”面对弟弟，魏尔伦笑容不减。

　　心中却对江户川乱步更加警惕，警报不断。

　　因为中原中也根本不爱吃甜食，更不可能花时间在繁琐的烘焙上。他们家对甜食都没有特别需求，只有他和兰波喝咖啡的时候会配一点马卡龙或者别的甜点，都是直接买回来的成品。

　　很显然，现在端出来的饭后甜品，只可能是为了某个爱吃甜品的人。

　　魏尔伦暗中咬牙，他感觉自家弟弟快被拐走了。

　　江户川乱步高兴地吃着布朗尼，一脸幸福的表情。

　　“有那么好吃吗？”中原中也不禁询问。

　　看着他的表情，连不爱吃甜食的中原中也都连着吃了好几口。做的时候加了那么多糖，他还担心会很甜，没想到甜味刚刚好。
　　可毕竟是第一次的作品，只是在及格线以上而已，和甜品店比还有些差距。

　　刚才他的话不全是谎话，他确实是觉得的午餐有点单调，只是不知怎么就想到做甜品，随手在网上查出一个简单的甜品食谱。

　　布朗尼的制作就是把面粉黄油等材料一次性混合后送进烤箱，过程比做法式吐司还简单。

　　“好吃哦~”江户川乱步满足地回复，“而且是我喜欢的中也制作的，就更好吃了！”

　　看着他明媚的笑容，中原中也送一口蛋糕到嘴里，借咀嚼的动作掩饰自己脸上升腾而起的笑意。

　　好像还是有点甜了……

　　19.
　　餐后，因为有事要和对方说，中原中也带着人回到游戏室，而不是留在有魏尔伦在的客厅。

　　刚坐到地毯上，他的大腿便枕上一个脑袋。

　　就像昨天一样，江户川乱步躺下来，将眼药水交给他。

　　中原中也专注地滴下眼药水，结束后看着湿润的绿眼睛，想到了之前和魏尔伦的对话。

　　魏尔伦的工作上遇到了点麻烦，周一需要他提前结束休假去帮忙。虽然身为高层不必按时打卡上下班，但工作起来就不可能这样和乱步一起玩了。

　　魏尔伦建议他可以请个护工照顾对方一个月，也可以直接将人安置到其他房子里，加上司机、厨师和导游。

　　他欠的人情只答应提供食宿而已，这样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他也同意这么安排，只差告知对方。

　　其实最开始，得到休假的消息之前，他的设想也和这差不多，就算在一幢房子里，因为时间上的冲突，不可能会有什么深入的接触。
　　更没想过会变成现在。

　　……这个提议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能想到江户川乱步的抗议了。

　　他还不至于迟钝到感觉不到魏尔伦对江户川乱步的敌意，也明白魏尔伦的意思。

　　但他并不觉得江户川乱步是为了骗钱接近他，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Mafia，见过足够多的人，真心还是假意他能够分辨出来。

　　正因为感觉到这股迅速又炽热的真心，他才有点不知所措。

　　和过往遇到的人不同，乱步看不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不会是为了他的外表、异能和身份喜欢上他。

　　那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中原中也想不到答案，魏尔伦的猜测给了他灵感，他冒出新的猜测。

　　会不会是有人将他安排到自己身边？故意让他喜欢上自己，从而开展新的阴谋。

　　这样的事情其实屡见不鲜，并不是所有计谋都是策划者亲自执行。

　　就比如他旗会的同伴们，其实一开始也是首领怕他和兰波魏尔伦叛逃，派过来监视他的。只是在缔结友谊后，大家违背了首领的命令，告知他真相。

　　乱步的真心很可能被人利用了！

　　放下眼药水的中原中也心情沉重，低声询问：“乱步，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江户川乱步眨眨眼。
　　“中也在说什么？”

　　答非所问，果然。
　　跟着红叶大姐见识过拷问班的中原中也很快得出答案。

　　一股怒意占据了他胸膛。

　　谁干的？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组织来的？

　　他应该调查江户川乱步……不行，这时候调查肯定是打草惊蛇，而且大概率也查不出什么。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笑容依旧的青年。

　　有人在利用乱步……

　　不能告诉魏尔伦，魏尔伦会直接杀了他的。
　　也不能将他安置到别的地方不管，失去作用的棋子不会有好下场，而且他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和突破口。

　　良久的寂静后，江户川乱步开口了。

　　“中也，明天开始我会自己用盲杖。”言外之意，可以不再牵手了。

　　中原中也惊讶地睁大眼睛。

　　之前还说着不愿意用盲杖，现在却改口同意。

　　不对劲。
　　这份反常放在他的提问之后，就像在佐证他的猜测。

　　因为被他察觉了真相，所以乱步萌生退意？不再缠着追求他了？

　　会有什么后果吗？

　　明明是一开始期望的结果，可是现在这种反常让他感觉烦躁，很想揪出幕后主使打一顿。

　　接二连三的冲击，他还没想好怎样面对江户川乱步。

　　“好……”他说，“另外，之前说好的音乐剧，明天一起去吧。”

　　江户川乱步立刻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是约会吗？”

　　中原中也迟疑了。

　　暂时还没有计划，不能打草惊蛇。也许他可以试试配合乱步演一出戏，迷惑幕后主使者，将对方引出来。被他发现后萌生退意的乱步还提起约会，也是这个意思吧？乱步骤然暴露，被对方发现恐怕不安全。

　　中原中也决定确认一下。

　　“安全起见，我牵着你的手假装约会可以么？”

　　江户川乱步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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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乱步：这个以退为进效果真好。
魏尔伦：说好的把人安置到其他地方去呢？呼叫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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