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喜欢》风七栖

4、考察

　　自从上次玩剧本杀加了祝庭晚的微信后，姜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登陆小号，祝庭晚也很识趣地躺列。

　　倒是段亦，时不时在工作时间给她分享一些搞笑视频。

　　姜骨待的设计院每天都忙得手忙脚乱，经常是看完小红点就忘了回，渐渐地，段亦找她的频率也低了。

　　姜骨也没太在意，反正让祝庭晚主动，她心里已经够爽了。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为了赶暮色酒店那个大项目，她们整个公司的人都忙得团团转。

　　往年都很少参与投标，但这两年因为地产行业进入黑铁时代，整体不太景气，不少公司都面临着裁员的困境，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拓宽业务。

　　前期已历经两轮评比，数十家竞争单位被淘汰后只剩了三家，现在是定向谈价的状态，说白了，就是杀价环节。

　　西城设计院毕竟是个设计单位，商务关系比不过另外两家工程公司，虽然多半没戏，但领导不肯放弃，只能跟着折腾。

　　总包方派的考察人员都到西城了，几位领导还不知晓人家的喜好，倒是公司内部的小道消息满天飞。

　　“听说了吗，这次阵仗特别大，总包方那边的建筑总工都来了。”

　　“总建也要来？不是吧，祝远那种大忙人会来参加这种考察？”

　　“我们徐院做商务关系的水平……能行吗？”

　　“只要钱到位，能有什么不行的。”

　　“那可不一定，这位祝总家里不缺钱，玩商战那套根本没用。”

　　众所周知，考察么，其实就是带一群人过来休闲放松的，通常情况下，来的都是三四把手，甚至是三四把手底下的小泥鳅，大多是走个形式，具体结果如何，除了竞争对手本身的实力外，还要看各家疏通的关系硬不硬。

　　姜骨的工位刚好在茶水室旁边，听到祝远的名字，有片刻的怔愣。

　　祝远，不过二十六岁的年纪，国内top本硕，常青藤博，光凭这出色的履历，就足以是新一代建筑师中的翘楚。而让他近几年在圈内名气渐大的，是他凭借《玉川博物馆》四层建筑的设计，一举荣获The 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堪称建筑界的诺贝尔奖。

　　要知道，上一个拿到该奖的国人，已经四十七岁了。

　　祝远是所有获奖者中最年轻、也最低调的。

　　知道内幕的人看了姜骨她们办公室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不知道吗？祝远是郑晓的师兄，两人当年在同一个教授底下学习，听说，还擦出过不少火花。只不过祝远后来出国，也就没联系了。这次他肯亲自来考察，肯定是为了弥补当年。”

　　“祝远的感情史很干净，和郑晓没有牵扯吧……”

　　“妈的，怎么优质男人个个都有白月光！”

　　“万一是蚊子血呢？”

　　……

　　几个同事笑得花枝乱颤，毕竟大多数人都不太喜欢郑晓那股心高气傲的模样，见姜骨正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忽然问她：“我记得姜姜和祝远是高中校友，姜姜，凭祝远的颜值，他在高中应该就有很多人追吧？”

　　突然被cue的姜骨讪笑道：“我跟他不同届，不太关注这些。”

　　祝远一向低调，很少露面，就连给母校捐楼都是默默无闻的。

　　姜骨欣赏他的建筑作品，却对他的样貌并不好奇。毕竟，圈子里能看的人不多……关注作品就好。

　　免得滤镜碎了一地。

　　“他可是风云人物哎！”大家无比惋惜地开玩笑：“姜姜，你的青春都用来干嘛了？”

　　姜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幽默的话引得众人笑开，好在这群女人也是三分钟热度，没一会，话题就聊到明星八卦上去了。

　　姜骨舒了口气。

　　她的青春，全都给了暗恋祝庭晚这件事。

　　不过幸好，都过去了。

　　-

　　为了接待晚宴的贵客，徐院长和郑晓、邓组长一行人提前下班去安排行程了。姜骨下午提交的图，估计他们也没空审核，她也乐得清净，提前下班回到出租屋，许昕白正穿着家居服，躺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剪脚指甲。

　　别的平面模特姜骨不知道，反正许昕白的作息无比阴间，经常昼夜颠倒。

　　两人见到彼此，都难免惊愕，姜骨率先问，“不是说今天有拍摄吗？”

　　许昕白：“别提了，我们公司今年不是新签了几个实习生吗，最近转正了，僧多肉少，好几个新单子都分给了她们。甲方爸爸又对哪几个新人十分满意，我们这些老阿姨，自然而然就被冷落了。”

　　“被新人抢了风头，你还能在家淡定地剪脚指甲，也是真够沉得住气的。”

　　许昕白翻了个白眼，“你这么有能耐，倒是给我支支招。”

　　姜骨：“很简单啊，你天天搁家里拍照，卷死她们。”

　　“……”

　　怼完许昕白，姜骨顺手进了厨房将排骨焯水，走到客厅穿上围裙，许昕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吟吟地说：“大忙人居然翘班回来给我做饭，真难得。”

　　“公司领导接到重要客户去了，没人监督，大家都走了，我总不能待傻了吧唧的在那扮演劳模形象吧。”姜骨不吃恭维这套，“去去去，你也别闲着，过来给我打下手。”

　　“哦。”许昕白一跃起身，不怀好意地凑在姜骨耳边，“怎么样，这几天跟段亦聊得咋样，他有没有约你？”

　　“没聊。”

　　许昕白拔高声音：“别告诉我，你还对你那前男友念念不忘呢？”

　　“念念不忘的是皮囊，我早就对他不感兴趣了。”姜骨递给许昕白一颗蒜，“帮我剥一下。”

　　许昕白有些嫌弃：“剥完手里全是味道。”却还是套了个一次性手套，“看不出你以前还挺有眼光，他爸是高级工程师，他妈还是大学教授，往上数，爷爷也是个教授，家境殷实，知识底蕴浓厚……”

　　说到这里，许昕白摇头，“只可惜渣过你，我可警告你，好马不吃回头草。”

　　见许昕白如数家珍地倒出这些信息，姜骨忍不住盘问：“你该不会把褐发男拿下了吧？”

　　“也就是空窗期，看看电影，聊聊人生，解解闷而已。再说了，他兄弟是我闺蜜的前男友，我要真跟他成了，你夹在中间不得尴尬死。”

　　许昕白拎得清，看得也淡，感情对她来说只是调味剂。

　　姜骨听得无比感动，“就喜欢你这种重友轻色的。”

　　许昕白把剥开的蒜放在小碟子里，轻佻的目光上下审视姜骨，“你也太小看自己了，我这是重色轻钱。”

　　姜骨：“……”

　　姜骨不想理她，专心给糖醋排骨收汁，撒上一小撮芝麻点缀。身旁的栗发大波浪美人如同哈巴狗一样凑过来，“姜姜你能不能有点身为美女的自觉？不是我说，你这张脸就算是我们的老巫婆经纪人见了，都会直夸这是张年入百万的脸好吗？”

　　谁能想到，第一次因为合租见面的时候，许昕白穿着超辣的一身，戴着幅墨镜，冷着一张厌世脸，浑身上下写满了：我好潮。

　　合租没多久，就开启了夸夸群群主特性……

　　要不是姜骨定力好，差点就信了许昕白的鬼话。

　　晚饭做好后，许昕白恨馋得牙痒痒，“完蛋，今天卡路里又要超标了。”

　　姜骨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邓组长打来的，“小姜，客户今晚要看的资料放在公司了，你住得近，能不能麻烦你跑一趟？”

　　邓组长是他们设计院水暖组的组长，说话虽然客气，心眼却小。

　　姜骨自大学毕业后，跳槽了两个私企，就来到了西城设计院，差不多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去年刚到了考二建的年纪，她顶着黑眼圈啃书，拿了证。

　　虽然没什么用，但对于她这样的职场新人来说，有总比没有好。

　　知道她有考证的心思后，邓组长就开始拿助理工程师职称给她画饼。

　　助理工程师的职称院里那些老人根本瞧不上，也就她们年轻人还在这里卷。

　　毕竟每个月还能多拿300的补贴。

　　最主要的是，以后的职称晋升也与之相关。初级、中级、高级工程师，都是一步步熬过来的。

　　姜骨虽然疲惫，却还是愿意为了它虚与委蛇一番，声音上扬：“好的，我马上打车过来。”

　　-

　　荣和火锅店。

　　这里是园林式的火锅店，每一个包间都坐落在景观之中，以圆形穹顶盖住，周围皆是透明的落地大窗，能看见中央中式庭院的布景，格调很高，又颇具当地特色。

　　祝庭晚此行带了一位桥梁工程师，两位中年模样的结构工程师，介绍完毕后，众人开始走流程地用餐桌礼仪交谈。

　　祝庭晚却始终面色寡淡，仿佛置身于这场聚会外。

　　见他杯中的青柠水见底，郑晓察言观色地给他倒水，“祝师兄，是不是这些菜品不对胃口？我记得你以前喜欢清淡的口味。”

　　她今天特意换了一件修身旗袍，盘扣紧贴着胸前，略微弯腰，一股栀子淡香在浓郁的火锅味中，显得格外清新。

　　祝庭晚却眉心微蹙，声色清冷：“先前在西城出差，呆过三个月。”

　　意思就是不是口味的问题。

　　并未明说，却字字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味道，郑晓仿佛没听出个中含义似的，反倒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巧笑倩兮道：“祝师兄该早点告诉我的，我正好带你去附近转转。”

　　“是啊，西城这边很多景区都专宰游客，只有本地人才知道哪些地方好玩好吃，祝工和小郑又正好是师兄妹，见面也亲切。”

　　祝庭晚淡淡抬眸，修长的指尖落在杯盏上，略微抬起晃了晃，复又放下，“那段时间比较忙。”

　　郑晓了然地点点头，“上次我看到你回A大的视频了，郑教授也在旁边，他最近身体还好吗？”

　　她故意提了郑教授，显得两人硕士时师承同一位导师名下，无形之中透出几分旁人插入不了的亲昵。

　　在旁人看来，俊男美女，重逢之时，自然难免火花簇簇。

　　祝庭晚并未抬眸，神色冷淡。“一直都好。”

　　郑晓了然似地笑笑：“那就好。”

　　两人一问一答，祝庭晚俨然没有展开话题的意思，郑晓也聪明，在祝庭晚彻底失去耐心前，及时回到了座位上，时间掌握地恰到好处。

　　-

　　姜骨简单刨了几口饭，就顺着定位打车过来了。

　　向服务员打听到包间位置，对方却不愿意让她进入，非要她说出订餐人的名字和手机号，姜骨念了几个人的名字，服务员只是摇头。然而邓组长迟迟不接电话，姜骨只好坐在休息区等待。

　　窗外夜色沉沉，疏星挂在天际，从店里的落地窗望去，更添遥远不可触及之感，姜骨的视线缓缓下移，被一道清隽修长的身影吸引。

　　他背朝夜幕，站在露天阳台边，店内鹅黄色的灯光自他宽肩倾斜而下，窄腰长腿的剪影像极了大牌广告里的模特，忽明忽灭的猩红落在身侧，似乎是夹了一根烟，雾气缭绕在骨节分明的手上，更添几分浅淡的寂寥感。

　　任由那点猩红一点点燃烧殆尽，他始终都没有任何动作，像一尊雕像。

　　姜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像是回应她的凝视一般，男人倏地掐灭了烟，挑破黑暗，从暮色中走入柔光下，闲庭信步地朝她走来。

　　五官沉邃又清冷，如雪松般。

　　姜骨倒吸了一口凉气，呼吸在那瞬间像是被按下了慢动作键。

　　“姜小姐。”

　　只听到他轻声唤她。

　　“这种情况，怎么不向我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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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庭哥老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