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番外其三：黑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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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单元：番外
番外其三：黑猫
晨间阳光熹微，本田菊开车驶向神社。尽管路上的人不是很多，但是他开得仍然小心谨慎，速度很慢，他总是喜好将车窗放下，一路上的邻里见着他都在有礼地打着招呼。
“早上好啊，本田先生，您是要去神社送香火吗？”这是粗点心店的田中先生，他刚刚起床，正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此时的本田菊面带恬淡的笑容，微微点头称是。而恰好路过的供电局的松下先生则与本田菊说：“您家这个月的用电量格外高呢。”
“在下怕冷，许是空调开的久了些。”他寒暄了几句，便继续开车。
自香火铺到神社开车约莫十分钟，很快本田菊便看到了巨大的红色鸟居，而神官正在从上往下一阶一阶打扫阶梯，准备迎接着新的一天信众的到来。本田菊按了两声喇叭，神官抬头看向喇叭声的来源，确定是来送香火的本田菊后，比了个OK的手势，本田菊便自己驶去神社的后门，将神社需要的香火卸下。
神官的妻子和女儿都已经在神社的后院等待着本田菊了，神官名伊岐零，其妻子却是个中国人，但是嫁给神官以后随夫姓，她的本名大家都已经不太知道，只知道她现在叫伊崎葵，女儿则叫伊崎百合，可惜的是，小百合生下来智力就有残缺，还很怕人，本田菊也是经常前来神社才慢慢和小百合熟稔起来。母女俩都穿着红白色的巫女服，小百合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袖，像往常一样只肯从母亲的背后偷偷打量本田菊。
本田菊从口袋里取出几颗牛奶糖，蹲下来和小百合视线齐平，与她笑着问道吃不吃牛奶糖，小百合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拿走了牛奶糖，又哒哒哒地跑回去缩回了妈妈身后。伊崎葵无奈地笑道，抚摸着小百合柔软的黑发：“抱歉，小百合给您添麻烦了。”小百合正剥开糖纸，将里面的糖球丢入口中，露出餍足的神情。
本田菊直起身：“没事的，小百合很乖。”
“感谢您这次又送来了香火，这是这次的钱。”伊崎葵从腰侧取出零钱包，正要打开取出几张纸币，小百合嘴里的糖却没含住，自口中骨碌碌滚到了伊崎葵的脚下，她立刻撞了一下妈妈想要把她撞开，再矮身去拿糖果。伊崎葵手中的零钱包没拿稳，其中的物品洒了一地，她在蹲下去捡的同时还不忘把小百合拿糖果的手拍开，小百合立刻发出大声的尖叫，尖叫的同时还在不停跺脚。
“请让在下来帮您吧。”
“那可真是麻烦本田先生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硬币，恰好在本田菊的身边，伊崎葵看到了伸长了手预备去捡，从袖中露出一截手腕，本田菊敏锐地捕捉到她手腕深处延伸的瘢痕，然而伊崎葵又很快将手缩了回去直起身，低着头流露出恭敬的神情，还带着一丝畏惧，本田菊捡起硬币，伊崎零的声音便在他的背后响起：“本田先生还没走吗？”
本田菊转身面向伊崎零，解释道：“刚刚发生了一点意外。”
伊崎葵付了钱，本田菊向这对夫妻鞠躬：“谢谢惠顾，那么，在下便先行离开了。”
这种别人的家事，总觉得还是不去管比较好，本田菊开车自神社回去的路上如此想着。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穿着红色背带裙背着双肩包上学的小女孩儿，本田菊记得她是五年生，名字应该是花子，她踢着路边的石头，磨磨蹭蹭地走着。
“再不走快一点，要上课了哦。”本田菊如此提醒着花子。
花子猛地转头看向本田菊，本田菊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花子的头转向了一百八十度。
“诶？上学什么的，最无聊了。”
“在下可以载这位小公主一程哦。”
“你也是无聊的大叔。”花子同学摇了摇头，一改原先磨蹭的作风，小跑着离开了。
本田菊回到香火铺，商店街人不多，香火铺的生意稍显冷清，他寻了几本书来打发这充满阳光的漫长时光，中午做了些可口的小菜，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又做了很多，日本人的食量不大，王耀的食量却是很大的，经常说本田菊做的太少了，还需要再多做点，久而久之，与以往相比，本田菊做饭的量便多了很多。如今王耀已经死了，本田菊想了想，剩下的便留着晚上吃，明天吃也是可以的，后天就要换换口味，他有些想吃咖喱。他暗暗告诫自己，这回的咖喱不能再做那么多了。
于是三天的伙食都已经决定好，午后他有些犯困，单手撑着头在柜台上刚眯了一会儿，便听到一连串奇怪的叫声，再睁眼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女人的脸，女人很高，又穿着一身密不透风的黑色，站起来把他柜台前的阳光几乎都要挡住了：“啊拉，妾身还想再欣赏一会儿您的脸呢。”
“夫人，再怎么说，在下已经二十多岁，已经是快三十的大叔了。”
“不会老去的正太，那不是更显得您合妾身心意吗？”女人捂嘴娇笑着①，笑声十分怪异：“妾身也不会嫌弃您和男人结过婚的。”
“可惜，如果在下心中没有耀君，那会谨慎考虑您的。”
“您还是那么固执。”女人弯着眼，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您听说了吗？神社的那家？”
“嗯？那家怎么了吗？”
“神社似乎闹鬼呢。”
女人凑近本田菊，神秘兮兮地说着：“听说神社的晚上经常会出现女人的哭声，有好奇的人去问了伊崎先生，他却说他没有听到哦。”
本田菊故作惊讶：“是这样吗？”
“要妾身说啊，肯定是伊崎先生在殴打伊崎夫人，伊崎夫人伤心地哭呢。”
“您和伊崎夫人不是相识吗？为什么不去神社和伊崎夫人住一个晚上，这样您不就知道是不是伊崎夫人在哭了。”本田菊给出了一个建议。
“哎呀呀，真是个不错的建议。”女人和伊崎葵是好友，以往有借住神社的时候，现在去住也不突兀。
“那在下便在这里恭候您的佳音了。”
女人叫了一声她的狗，她的狗正在和一只黑猫打架，听到她“小八”的呼唤后摇着尾巴跑了过来，本田菊去看狗，狗生着一张人类美少年的脸，脸上多了几道抓痕，讨好地向它的主人“汪”了一声②。
“走了。”女人打起自己的洋伞，施施然地离去了。
于是香火铺就剩下了本田菊一个人和黑猫一只猫，黑猫能将小八的脸抓成那样，足以说明其战斗力不俗，本田菊有些警惕地看着黑猫，黑猫却轻盈地跳上了柜台，用自己的头和腮蹭本田菊的手心和手背，一副很亲近的样子。见着黑猫如此亲近自己，本田菊轻柔地抚摸着黑猫的头，与它说着：“您在这里稍等在下一下，在下为您取些吃食。”
黑猫“喵嗷”了一声欣然同意，随即在柜台上正襟危坐，表示这里是自己罩着的地方。
本田菊取了食物来，坐在柜台前捧着脸笑着看黑猫吃饭，那个笑容不达眼底，漆黑的瞳仿佛深渊，只要稍微探寻，便能被拉入无尽黑暗之中。黑猫察觉到这样的视线，浑身上下的毛都不禁炸开，向着本田菊哈气，却听见本田菊用着极平淡的语气说道：“在下还以为您是头七回魂的耀君呢。”
黑猫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却没有往后退或者更进一步的动作，看上去只是单纯地被吓到了。
“虽然在下并不介意再杀耀君一次，但是从您现在的表现看来，您应该不是。”本田菊更换过食物：“好啦，小猫咪，这份是没有毒的食物，可以放心食用。”
黑猫嗅了嗅眼前的鱼，再抬头迷惑地看了一眼本田菊，随即叼起鱼眨眼间不见了身影。
本田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喃喃自语道：“也是时候去见耀君了。”他关上香火铺的门，回到店铺后面的客厅中，客厅铺着柔软而厚实的地毯，他熟练地掀起地毯的一角，有着一个沉重的黑色拉环，本田菊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将拉环拉开，通往地下室的地道便在他眼前了。
王耀死后，他日日如此，乐在其中。
地下室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冰柜，足够装下一个平躺的成年人，也足够装下王耀，王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胸口插着一柄匕首，面上残存着的惊讶的神情好不容易被本田菊抚去许多。
本田菊一只手温柔缱绻地抚摸着冰柜中王耀的脸颊：“您果然还是现在这样最完美啊。”另一只手却抚摸着插在王耀胸口上的匕首，回忆起他杀死王耀的那天。其实那天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王耀总是如往常一样对他呼来喝去，他也只是如往常一样对王耀感到了厌烦，但是他又实在是喜欢王耀，于是他便生出了一个想法，一个让王耀死的想法，这想法在他的脑中越滚越大，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拿起了匕首。他将匕首插进王耀的胸膛里，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干，锐器刺进血肉发出混沌的声音，他也是第一次觉得是如此的悦耳。
王耀死的时候是不甘的、惊愕的、仇恨的，但是现在摆在他眼前的王耀，是多么安静的、漂亮的、完美的王耀啊。那柄匕首像墓志一样彪炳着本田菊的艺术，他欣赏地用视线在王耀的尸体上逡巡许久，发出满意的叹息。
本田菊没有注意到的是，下午的黑猫跟在本田菊的身后一起进了地下室，看见了本田菊的一切所作所为，如果本田菊现在转身，便能看到黑猫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
本田菊的直觉没错，黑猫的确是王耀，准确的说，是王耀的一丝分魂。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番外其三：黑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