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生》似水明眸

8、夜

　　非落鼻子一阵发酸，悲哀在心底蔓延，胳膊无力下垂，眸子暗淡无光。
　　她想起水箱那个鲛人少女。
　　贵族残忍掠夺了许多她同类的生命，却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他们天生地位高人一等，即便犯法也不过用钱了事。
　　在贵族面前，鲛人和行长都算不得“人”。
　　行长绞尽脑汁也只能将幕后主使身份拉出水面。
　　“不要想太多。”好友赵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秋水眸子里同样无奈。她是贵族，太清楚某些自视甚高的贵族对待异族手段如何残忍。
　　赵月改变不了，只能洁身自好。
　　这次的任务着实简单，只要保证拍卖会正常进行就可以。
　　不知为何，杜立伯爵那边突然决定增加一小队骑兵看守，正式拍卖会之前所有的藏品都不会露面。

　　非落决定夜里再去探一遍。
　　她换上利落的墨色男装，赤金剑系在腰间，红发藏进斗篷，整个人融入黑夜之中，一双眸子寒若冷霜。
　　“非落，不要感情用事，像你说的，只是任务而已。”出发前赵月再三劝告，精致五官纠成一团，“尽量不要与人起冲突。你没有忘记你的最初目的吧？”
　　非落目的是通过考核三人一起进入魔法管理局。
　　只要这样，非落才能堂而皇之地进入魔法管理局，躲避叶家追踪，查明自己的身世。
　　这次她显得过于激动了。
　　“我见过类似的鲛人。”
　　非落微微侧头，避开好友担忧的眼神，脖子至脊背线条弧形如天鹅完美高贵，唯独抚上剑身凤羽花纹的纤细手指苍白过分。
　　身世是非落最大的执念。
　　七岁前的梦五彩斑斓，光影交错，她曾感觉至亲至爱触手可及，然而半夜醒来，泪水沾湿枕头，手悬在半空什么也抓不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流泪。
　　梦里的那个鲛人女性拥有红色及腰长发，下半身鳞片在水里熠熠发光，待非落靠近，她又化成人形站立将她抱住。
　　女人面容模糊，背影发出一层暖光。
　　那人也许是她的母亲。
　　“非落，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们担心的是你。”赵月握住她的手，语气认真。
　　这是她的朋友。
　　“嗯。”非落点点头，喉头酸涩，伸手紧了紧腰间佩剑。
　　*
　　鲛人少女被关押在一个空荡荡的地下室，四面的墙壁用透明魔能水晶隔开，用来防止她同外界传递消息。
　　“它”此刻已经醒来，沿着水箱四壁游走，脸上带着动人心魄的微笑，美得宛若水中的明月。
　　非落停住脚步，死死盯着“它”。
　　鲛人少女伸出纤细地小手，嗓音如醇酒一般令人迷醉：“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
　　仿佛情人间呢喃。
　　非落却不敢上前一步。
　　门外守卫的士兵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瞳孔失去焦距，从不同地方向“它”靠拢。
　　少女歌声透着一股神奇的力量，正在吸引更多人。
　　非落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心脏仿佛隔着玻璃与少女发生一股奇异的共鸣。
　　刹那间，“铛”地一声，挂在腰间的佩剑不知何时竖起来挡在非落身前，闪烁着耀眼的白光。
　　非落抓住剑立刻清醒过来，毫不留情朝少女砍去，语气冰冷：“放开他们！”
　　士兵们完全失去神志，其中甚至拧开锁，神情麻木地砸开四周封印的魔法阵，身体被阵中魔法灼烧也在所不惜。
　　“你要吃吗？”鲛人少女掏出一颗血淋淋的人类心脏，笑容天真可爱。
　　分明两个不同种族，非落却能清楚听懂少女的语言。

　　呕。
　　非落被血腥味熏了一脸，脚步踉跄后退几步，靠在剑上支撑稳住身形，随即瞄准对方脑袋大步迈前，雪白锋利剑刃显现她冰冷如雪的眼：
　　“呵——”
　　剑气划破长空，鲛人少女剧烈挣扎，大片鲜红的血液从颈侧涌出，染红大片水域。
　　少女疼得眼泪冒泡就地打滚，露出口里尖利的獠牙：“我生气了——”
　　非落闪身躲开少女的尖牙利爪，一脚接连踢飞几个解开魔法阵封印的士兵。
　　“为什么？明明你也是同类。”鲛人少女卡在透明的水晶墙里用力拍打墙壁，气急败坏大吼大叫。
　　她在非落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
　　非落目光沉沉没有说话，接连闪身躲避花费她大半力气，此刻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剩下的魔力只允许她发出一次攻击。
　　她双目化作鹰眼寻找攻击机会，冷汗浸湿脊背如绷紧的琴弦。
　　鲛人少女愤怒吐血。
　　有破绽。
　　非落咬牙拎起剑发动最后攻击，距离少女心脏只有毫米，她退缩了。
　　愤怒的吼叫几乎震破她的耳膜，非落能感觉与少女有一种特殊的联系，高举起的刀在空中犹豫了几秒。
　　“嘻嘻，抓住咯。”突然，鲛人如同魅影闪现。滑腻的水蓝色大尾巴卷上她的小腿。
　　“你是谁？”非落反手将人抓住，剑刃抵住对方的脑袋。
　　“你猜呀。”少女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刹那用巨大大尾巴将人拍晕。
　　废墟里，红发少女失去意识倒在地上，手里的剑松开脱落，仿佛任人宰割的牛羊。
　　鲛人正得意得将人往水里拖去。

　　轰隆，门外发出巨响，一支龙形长枪穿破夜色猛地扎进鲛人少女的下半身。
　　灰色轮椅上英俊不凡的男子声音如寒风冷峻：“把她给我。”
　　他眉头紧皱，穿着一身贴身的劲装，脸庞温润如玉，周身气势却如山般威严。
　　“她是我的。”鲛人少女不肯，谨慎后退几步，鱼鳍霸占非落不放，神情戒备地望着她。
　　安道凛嘴角勾起露出讥讽的笑容，双手结下几个手印，长枪直接刺破鲛人的身体翻搅带出一大片血肉，瞬间水里出现数条锁链将鲛人少女锁住动弹不得。
　　他从轮椅里站起来，长腿行走步伐稳健，完全看不出任何残疾。
　　男人将红发少女轻柔抱在怀里，眼神瞬间温柔得将人溺毙，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
　　非落脸色和嘴唇苍白，额头冷汗直冒，纤细小腿几处青紫淤痕交错，显然伤得不轻。
　　安道凛手里白光乍现抚平怀中人儿的痛苦，转过头居高临下地望着鲛人少女，露出嗜血的笑容：“你算什么东西？敢动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