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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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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看着镖师扎好镖箱上最后一根绳子,满意的对成才说:“都收拾妥了?”
成才说:“妥了。”
“妥了就启程。”
“是,师父。”
“阿嚏!”一声微弱的喷嚏,若有若无的传来,似乎源于捆扎结实的镖箱,袁朗警觉的道:“成才,你有没有听到箱子里有声音?”
成才心虚的道:“没,没有啊。”
袁朗凝神听了一会儿,说:“不对,箱子里有东西。”转头命令镖师:“打开最后一个镖箱。”
成才正待阻止,却为时已晚,心里暗叫一声苦,袁朗已经哗的打开了箱盖。只见尘土飞扬中慢慢站起一个小小身影,揉着眼睛抱怨:“这么快就到了?成才你们这箱子几年没擦了,还大镖局呢,切。”
成才已经不敢说话,袁朗皮笑肉不笑的说:“吴少爷大驾光临我们镖局的镖箱,有何指教啊?”
吴哲正在整理弄皱的衣襟,听到有人说话,抬头一看是袁朗,心知事情已经败露,却也不害怕,大大方方一笑:“指教不敢,不过想去一趟杭州,还请袁大哥行个方便。”
袁朗斜睨一眼成才,鼻子里哼了一声,意思是居然敢瞒着老子往箱子里藏人,今晚别想吃饭,后者已经被吓得缩在一边,不敢咋声。
袁朗向吴哲一抱拳:“吴府家大业大,吴少爷想去杭州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又何必在我这遍布灰泥的镖箱中委曲求全?还是请吴少爷行个方便,莫耽误了我等上路。”
吴哲哼了一声道:“若是爹爹让我去,我还用得着憋在这里么,想我出来可以,带我去杭州!”
眼看出行吉时就要耽搁,袁朗心下焦急,他们走镖的最讲究的就是个时辰,眼看吴哲赖在箱子里,手下众人又忌惮他是吴家少爷而不敢拉他,就狠了心说:“你出来不出来?”
吴哲性子上来,一屁股坐在箱子里:“不出来!”
他打定了主意是非去杭州不可,袁朗还能强行拉他出来不成?没成想袁朗不怒反笑:“既如此,吴少爷莫怪袁朗无礼了。”
说罢他一跃跳上镖车,伸长了手臂就往箱子里捞去,将吴哲拦腰抱起,笑道:“你也不小了,怎么这么轻?”
吴哲眼见赖以藏身的箱子离自己越来越远,心知只要一落地,去杭州的梦想就会化成泡影,不由得大怒:“你管我多重呢!放我下来!袁朗你这个王八蛋,我要去杭州,我要去杭州!”
他奋力挣扎,想要从袁朗怀里挣脱,但二人之间毕竟有六岁的差距,加上袁朗常年练功,力气非寻常人可比,吴哲大力挣扎居然动不了分毫,只换来袁朗坏心眼的嘲笑:“人小力气也小,哈哈哈。”
吴哲闹了半晌,忽然安静下来,袁朗只当是他累了,略略欠身想要将他放下地,不料吴哲忽然飞起一脚,不偏不倚正中袁朗面门。
成才等人张大嘴说不出话来,只见吴哲借着踹袁朗的力,跳回到箱子边,麻利的再次钻回到箱子中,扒住了箱壁,嘴里不住的嚷嚷着,直说要去杭州。
袁朗被踹中后一直低着头不动,半响,终于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脸上一个鞋印,眼窝一片乌青。
周围一片死寂。
事后多少百姓纷纷抢购与吴哲当时脚上所穿同样款式的靴子,就为目睹印在袁朗脸上的是怎样一个图样。多年以后袁总镖头声名鹊起,纵横江湖,这靴底的刻花图案更是达到空前的抢购高峰,供不应求,几度脱销。
而那些爱慕英雄的公子小姐们更是借用胭脂水粉,每日给自己的左眼画成伤痕累累的惨状,曰伤痕装,登高望远,无限幽幽的说:
这,便是江湖。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吴哲夜里前脚溜出吴家,吴府总管后脚就跑到吴掌柜那里告密,说是天天陪少爷练功的小子到底还是拉着少爷私奔了。
吴掌柜摆出囧字脸,道:“吴伯,莫要乱说,什么私奔不私奔,小孩子闹着玩罢了,再说这个时间跑出去你该担心才是,怎么如此兴奋?”
吴伯捻须呵呵一笑,说:“老奴生在桃源镇,活了快七十岁,桃源镇一直天下太平,唯一在此得过手的盗贼还是毛小子袁朗,偷的还都是他自家的东西,巴掌大一块地方,卖鱼的钱老四多看金寡妇两眼都够传上两天,如今少爷私奔,怎么不算大事了!”
吴掌柜摇头苦笑,知子莫若父,吴哲存的哪般心思自己怎会不知晓,不过是憋闷久了想出去开开眼界,如今盛世太平,儿子也实在关在家里太久,料想放纵他去一回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当下吴掌柜让家丁暗中跟着少爷,自己则来到夫人房中,夫妻二人说了半宿的话,追忆吴哲当年出生如何可爱,再看如今已长成活蹦乱跳的一个小童,慨叹时光飞逝,不胜唏嘘。近天明才睡下,第二天一早,就差人请袁镖头过府说话。
甫一落座,吴掌柜便取出一对白玉来,道:“袁镖头向来喜玉,再过些日子,更是袁镖头生辰,您看,这玉怎么样?”
袁镖头一见那玉就喜欢,以为是送礼来的,接过玉说:“客气客气,袁某无功不受禄,怎么能收吴掌柜这么重的礼。”
吴掌柜微微一笑把玉拿回来,说:“既然袁兄觉得不妥,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说罢,作势要将把玉放回托盘上。
袁镖头又气又恼,心想姓吴的一大清早叫我来,竟是来愚弄我的。
吴掌柜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不如袁镖头帮在下送趟镖,在下以这对玉做酬劳,这样自然名正言顺了。”
袁镖头瞪他一眼,这吴掌柜不愧是生意人,让自己为他办事不说,还卖给自己个人情。但看那玉晶莹剔透,实在可爱,终是割舍不下。
“保什么?”
“袁兄稍后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