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君他被迫打工》小蘋罗衣

8、八

　　玄慕去生火。

　　孟沉簌活动了下身体，筋骨松缓后，瞌睡之意稍稍消退去。她抬头看了眼温润如水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走出自己小院，去到已经被玄慕布置成厨房的小屋。他在院子里堆砌了个小火灶，火灶中放着木柴，此刻正在熊熊燃烧。

　　火灶旁，是两张木椅，木椅中间是一张小桌子，上边暂时是空的，没有放任何东西。

　　孟沉簌走过去，看了看身边的物件，又环顾了下四周，瞧见此处与之前已经是全然不同的景致模样时，眉头不由往上轻挑了下，眼神略有诧异。

　　看来她不在这儿的这段时日，他也没闲着。

　　她环抱起双臂，仔细欣赏了一番玄慕的“杰作”。转身时，她往里探看了两眼，瞧见玄慕在忙活着什么的背影。

　　她正疑惑他在做什么，玄慕转过身来。他手中端着两个木盘，里面是已经清洗过、且被切成小块的果子。

　　玄慕将木盘放在木桌上，而后抬头看向孟沉簌：“坐吧。”我已经把山鸡处理好了，包了荷叶和黄泥放在火堆里烤，应该需要半个时辰左右能烤好。”

　　孟沉簌在木桌左侧坐下，玄慕就在右边入座。

　　她有些诧异：“你何时学会的烤鸡？荷叶是哪里找来的？你去过里边了？”

　　她说的“里边”指的是竹屋更里些位置。那里有清池与芙蕖。

　　玄慕的小屋在最外侧位置，离那里有些距离。

　　玄慕摇头：“没有。”

　　“这些荷叶是我从后山找来的，那边有个野生的荷花池，我顺道就摘了几片回来。”

　　“至于烤鸡的法子，本来我就只是将肉烤熟，不过后来听山中精怪说，以前见你这般烤过，我就听他们说的，学着那个步骤将鸡肉处理好，然后用荷叶和黄泥包好丢入火堆中烤。”

　　孟沉簌笑：“你跟他们混的还挺好啊？熟络了？”

　　“还行。”玄慕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柴：“白日外出时见着他们，会跟他们打招呼，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一些。”

　　孟沉簌拿起一块果子递到嘴里，慢慢咀嚼后咽下。

　　身前火堆的暖意覆盖在她身上，周身暖洋洋的，似是丝毫感觉不到此时夜间的寒意。

　　她眼眸中倒映着身前燃烧热烈的火焰，眼轻眨后，又眯了下眼。

　　她模样楞楞的，若有所思。

　　玄慕眼角余光瞥见孟沉簌面色，轻轻出声：“你有心事？”

　　孟沉簌眨眼之间便将思绪收敛回来：“没有。”

　　言罢，她又拿起一块果子递到口中，慢条斯理咀嚼着。看起来神色淡然，就像是真的没有心事一样。

　　可玄慕却并不那样认为。

　　只是孟沉簌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好再追问。毕竟，那是她的私事。

　　玄慕没再开口，孟沉簌也自然保持着沉默，只是时不时拿起一块果子递到嘴里。

　　她是真饿了。体内灵力已经耗尽，身体跟普通人其实也没有太大差别。

　　若是在冥界，她很快就能恢复，可这里是碧落山，离冥界很远，即使山中灵力充沛，也并非是她需要的那些。

　　再充沛，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用处。

　　玄慕用木棍戳了戳火堆，火堆底部被燃烧充分的木柴此刻已经通红，散发着热烈的红色光亮。

　　“对了。”玄慕忽然出声。

　　“嗯？”孟沉簌下意识应了一声，眼眸微微转动，目光瞥去他那边。

　　玄慕问：“之前你说，我的还债之物是一种叫做聚星珠的东西。这段时日我在碧落山上，和精怪们时常聊天，也问过他们聚星珠的事，可他们似乎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连碧落山山中精怪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怎么会是山里的交易之物？”

　　“你是胡乱编造出来骗我的吗？”

　　孟沉簌愣了下，倒是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起这个。还以为他已然接受给自己干活儿的事，没聚星珠什么事了。

　　不过，既然他问了，那就回答他。

　　孟沉簌道：“聚星珠并不是我编造出来的东西，而是一种凝聚夜间星辰光亮的灵力珠子。”

　　她从她左手无名指的纳戒中取出一颗聚星珠。即使在散发着热烈光亮的火堆旁，聚星珠的明亮依旧不可阻挡，耀眼却温柔。

　　像是一颗拿在手中的小小星辰。

　　玄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带着些许惊讶意味盯着孟沉簌手中的聚星珠。

　　这种东西，好像是第一次见。

　　他眼神随着聚星珠的光亮微微闪烁着，惊艳其物，而又有些不舍的移开眼。

　　孟沉簌道：“这一颗小小的聚星珠，吸纳着星辰之光，而唯有无月无云、唯有星辰的清澈夜晚才能让珠子吸纳进最好的星辰之光。而且需要人时刻照看，在其蓄满足够的星辰光芒时立即收回，若是太过充盈，珠子会炸裂，功夫会白费。”

　　“一晚不歇，大概能弄出三十颗左右这样的聚星珠。”

　　玄慕眨了下眼，从聚星珠的光亮中稍稍移开眼，思绪回转，又在片刻间思索到什么。

　　他抬眼望向孟沉簌：“其实，这聚星珠并不是所谓碧落山交易之物，而是因为你需要，对吗？”

　　孟沉簌也坦然，丝毫不掩饰：“是。”

　　“因为我需要。”

　　她将聚星珠收回纳戒中，又补充道：“我需要很多很多这样的珠子。”

　　玄慕问：“为何需要？”

　　“听山中精怪说，你应该很厉害，而且这种散发光亮的珠子对你来说应该也没什么所谓助长修为的作用才是。顶多，就是好看些。”

　　孟沉簌嗓音淡淡：“目前而言，的确如此。”

　　但以后，就未必了。

　　毕竟这些聚星珠可不是用在碧落山的。在这里，自然没有什么用处。

　　玄慕用手里的木棍戳了戳火堆，另只手取过几根木柴丢到里边，火焰蔓延至木柴上，慢慢将它们吞噬，燃烧。

　　“那个聚星珠，该如何聚光？”玄慕问：“若是闲着无事时，也许我可以弄一些聚星珠。”

　　孟沉簌挑了下眉，眼神略有诧异看向他。

　　玄慕转头对上她微诧目光，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可能活不了一万年，给你干活儿估计也就几十年吧，为了不让你亏，在帮你干活儿的时候，也替你弄一些聚星珠，算是抵消一点点当初被我损毁的东西。”

　　孟沉簌看着玄慕的眼睛，沉默会儿后，忽然笑出一声来。

　　她低下头，笑声更明显了些。

　　玄慕不解：“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在玄慕看来，他就是个普通人，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可他能从水中看见自己的脸，大概是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容。

　　按照人类的寿岁来算，百年已是长寿。

　　所以，他说他只能在碧落山给孟沉簌干活儿几十年有哪里不对？即使是妖怪，也很少能有顺利活到万年的才是。

　　孟沉簌忍着笑意抬起头，却又在看见玄慕那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时，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

　　她肩膀抖耸着，笑声压抑不住，显然是真觉得这事有趣。

　　玄慕：“……”

　　可玄慕不明白，哪里好笑？

　　“孟沉簌！”玄慕嗓音不由提高了些：“你在笑什么呢！”

　　孟沉簌深呼吸缓了缓情绪，抬起右手摆了摆，而后再次抬起头看向他。

　　她笑着摇了下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个人……真老实。”

　　玄慕一愣，眉头蹙起的瞬间，就要张口与孟沉簌争辩。

　　孟沉簌却抢在他之前再次开口：“不过，你既然有那样的想法，那也挺好的。”

　　她从纳戒中取出一堆半透明状的小珠子：“这些都是可以吸纳星辰之光的灵力珠子，目前是空的，你若是真想帮忙，就先将这些蓄满吧。”

　　玄慕眨了眨眼，点了下头。

　　他将那些灵力珠子收回纳戒时，顺道数了数。总共一百个。

　　那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将这一百个灵力珠子蓄满星辰之光。只是无月无云、唯有星辰的清澈夜色，还得每日夜间仔细观察观察。

　　东西收好后，山鸡也烤的差不多了。

　　玄慕用木棍将火堆中的黄泥山鸡取出来，待稍凉一些，用更粗一点的木棍将外表已经干透的黄泥敲碎，露出里边的荷叶。

　　荷叶重重包裹着里边的鸡肉，确保黄泥不会有一点沾染到鸡肉。

　　荷叶被拆开的瞬间，烤鸡的香味扑鼻而来。

　　孟沉簌挑了下眉：“闻起来烤的不错，味道应该很好。”

　　玄慕将一只已经拆好的山鸡肉递给孟沉簌，而后去拆另外一只。

　　孟沉簌拔下一根鸡腿，咬下一口。

　　鸡肉滑嫩，入口香甜。似乎比她之前烤的味道还要好一些。

　　孟沉簌感慨：“你学什么都很快啊。这烤鸡的技艺我都自叹不如。”

　　玄慕没抬头，用木棍砸着包裹在鸡肉外的黄泥：“你要是觉得好吃，以后也可以烤给你吃。”

　　孟沉簌挑眉：“好啊，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她笑吟吟看着玄慕：“还有，你说过的话，可要说到做到。”

　　玄慕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又补充道：“我最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了。你要是骗我的话，我就剥了你的皮，做成人皮-灯笼～”

　　玄慕：“……”

　　他手中动作一顿，嘴角不由往上轻抽了两下。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前就响起孟沉簌那带着些许嚣张和得意意味的笑声。

　　她说：“骗你的，你真信啊？你是不是傻？”

　　玄慕：“……”

　　他手中木棍愤愤砸下，将一块最坚硬的黄泥捶碎。

　　孟沉簌，你这个可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