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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约年 全 ...
约年
成康十年,除夕。
朝凤白雪覆盖,万家灯火。这是林晴朗在东赵国都度过的第一个新年。此时她的官职是中书舍人,位在五品。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已经让这个美丽的青年女子向东赵朝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在官员之路上坚持下去。刘呈之对她的器重,更是告诉所有人“这是个官员的材料”。
林晴朗自己则在艰难的寻找“皇帝的爱宠”和“能干官员”之间的平衡点,随着时间推移,她对赵元戎有了感情,于是这种平衡也变得没有初期那么困难。有一次,她奉诏后回来,花月娘服侍她更换官服重新上妆,画着眉时忽然道:“晴朗从宫中回来,总算是有了喜色。”又道:“皇帝确实是不错的人物吧?”晴朗反手拧了她一下,月娘笑出声来,缓缓道:“这就对了,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再老带着一肚子委屈,才真正是和自己过不去。”
花月娘跟着晴朗过日子,早指点着下人将林府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到处张灯结彩、门前新桃换旧符,一派新年气象。这一年苏仁几个都成了亲,又有廖婉、月娘,倒是这些年来晴朗过得最热闹的一个新年。这天一家人吃过团圆饭,做主子的几个连同头面的侍从、仆妇都聚在前厅守岁,天南西北的闲聊,外带玩些传花、投壶的游戏。天黑透后,苏仁、苏义几个在外头放炮仗、点焰火,一阵噼里啪啦的,厅里年纪小的几个就坐不住了。廖婉先眼巴巴的看着她,娇滴滴的说“出去看看天色怎样?”晴朗噗嗤一笑,挥挥手道:“去玩吧,今儿不用讲规矩,各人怎么舒服怎么过。”
廖婉一起身,苏勇的媳妇也跟着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苏仁、苏义的媳妇年纪大些,依然陪着主子们说话。晴朗看着廖婉的背影,摇了摇头:“一天比一天野了,以前在将军府见她,何等乖巧害羞的姑娘。”花月娘笑道:“我看这样挺好,比以前好。”说着话看向喜生:“她是你家的姑娘,你说呢,是现下好还是过去那样好?”
喜生前些日子生了场病,脸颊都消了下来,精神头到还好,听了这话笑道:“现下好。昔日将军也常说婉姑娘太害羞,要她多见点世面。”
月娘拍手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要不然,我们林大人要说我教坏了将军千金。”喜生笑道:“花娘子对婉姑娘尊尊教导,廖将军地下有知,必当感谢。”正说着,廖婉探进半个身子叫喜生出去和他们一起放鞭炮,喜生答应了。月娘靠近晴朗,看着廖婉低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了……我说,林大人啊,当年你怎就不嫁给她爹呢?廖将军那样的男子,该是配得上你林大人了!难道,是为了英皇帝?”
“和公子无关。”
“那是为了什么呢?”
晴朗用一种“你真无聊”的眼神瞪了过去,过了会儿,叹息道:“为了什么啊……若是成了廖将军的夫人,便不能再当官员了,我舍不得官员之路。”
“就为了这个?”
“另外么……”晴朗笑着朝门外努了努嘴。
“因为……惠娘她们的存在?”
“廖将军的确是了不起的男人,温润有礼,恪守规矩,而且,十分的有担当。他决不会辜负跟随他的人,不管男女。廖将军他什么都没做错过,所以,实在是我的不是。”她望着门外,缓缓道:“我想要得,不是多情端正的男人,而是……挚情至性的男人,就像你家李郎那般。”说到最后一句,又是笑意盈盈。
月娘愣了好半晌后心道:“当年平江王说‘英皇帝不是不想要她,是不敢要她’,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外面的人喊:“下雪了,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走,出去看看。”
廊下,灯火照耀处,雪花纷飞。一人踏雪而来。
“是你家主人让你来拜年么?燕之自己怎不过来?一个人过年,他也不怕闷得慌么?”
苏忠磕了个头,道:“我们家大人病了好几天了,根本下不了床。小人寻思着怎么都该来向林大人拜个年,就斗胆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雪越下越大。庭院里放鞭炮的几个人飞奔回来,廖婉抖落一身雪,见月娘站在那里看她,吐了下舌头,四下望望,小声道:“林姑姑还在房里?”
月娘噗嗤一笑:“她啊,她去管闲事了。走,咱们进去吃夜宵,不用等她了,我看今晚是回不来了?”见廖婉露出担心的神色,揉揉她的头道:“都说了是去管闲事,和宫里那位无关。”
齐燕之的府邸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还没到三更,就已经一片宁静。白雪覆盖在庭院里,只有廊上几个红灯笼透露出一点年的喜气。
“哎哎,这成什么样子,燕之一个人病倒了,你们都跟着不过日子了么?去,把东西拿下去给大家分了,和大伙儿说,这个月都加一半工钱。还有,把酒啊、吃的啊,该拿的拿出来,该做得做起来。把人都叫起来,除夕夜不守岁怎么成?快去,我先去看看你家主子。”
守护在齐燕之身边的是苏忠的新娘子,名唤芳琼,在一起来得几个女孩儿里是最害羞的一个。她原本是留国皇宫的一个低等宫女,进宫不到三年,连皇帝的面都不曾见过就经历了亡国,落到赵人手中。
燕之已经病了五六天,连日高烧不退,这天下午起稍微好了些,可还是昏沉沉的。芳琼被派来照顾主人,她新来乍到,好在嫁的夫婿还算称心,更是想要被主人家认可,几天来衣不解带的侍奉。她听到燕之似乎在嘟哝什么,忙俯下身,凑到他唇边,听了半天没听清,正要起身,手臂忽然被抓住,却听清清楚楚一声:“阿琼……”
有人咳嗽了一声。
芳琼全身一颤,猛地抽出手转过身,见林晴朗站在帘边。
“林……林大人……”
“苏忠给大伙带了过年的东西,你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阵子吧,你家主人由我在照顾。”
“是,是林大人……”她匆忙站起来,几乎是往门外跑去。听到那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他唤的阿琼,与你无关。”
芳琼一径地往外跑,直到回到自己房中,心还是跳得几乎要从嗓子口蹦出来,然而,那一瞬间的旖思却是消失殆尽了。
晴朗在燕之身边侧身坐下,静静看着睡梦中的人。
几天不见,这个人明显瘦了下去,双颊微削,脸色是不正常的殷红。
她常觉得,这个男人的样貌虽然不够漂亮,却十分干净,以前看不顺眼的时候说是“阴气太重”,等到看的顺眼了,便觉得也能说是“柔和清雅”。她还记得初次见到燕之时的情景,那天阳光明媚,她在那里晒书。苏长安的宝贝书卷被一卷卷打开,铺在院内的青石板上,她一遍遍的走来走去,心想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像苏长安那样能详细评论,甚至能指点正误。
身后传来让她注意的声音,一回头,见王府大总管陪着一个人走过来。
那人一身青衣,年纪在二十上下,身材高挑而削瘦。
那人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微微停步,朝她看过来,过了一会儿,和总管说了两句话,忽然向她笑了笑。
她也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勉强能称之为秀雅,略微有些显瘦。
“这是谁啊?总管大人亲自陪着!”
“那是齐燕之!啊,晚香还没见过他呢。云华夫人去世后,他就一直给夫人守墓,算来……啊呀,已经有七年多了。”
她心想:“这就是齐燕之啊,公子经常燕之、燕之的叨念。每次谈论诗文或者下棋的时候,陪伴的人呼应不上,他便叹息说‘若是燕之在就好了’。我还当是怎么个饱学儒士,原来是那么个貌不惊人的消瘦男人。哼,我到要看看,燕之到底有什么厉害!”
她到几个月后才深刻理解了“燕之的厉害”,那时她十二,已经开始读书,同时还学习一个王府亲随使女所必须掌握的那些东西——乐器、歌舞、女红……就连苏长安都常常称赞她“悟性出色,记忆超群”。
然而,她所为之骄傲的一切,都在齐燕之面前败下阵来。
直到现在,她仍然没有遇到过比燕之更聪明的人。
无论学习什么,都比别人快一步掌握;至于记忆力,是燕之让她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过目不忘”之人。
但是,她所不能理解的是,她不知道,齐燕之到底为什么而学,以及,准备学来做什么。苏长安曾经这样评价:“燕之学东西从来不为什么,他觉得琵琶声美,就学琵琶;觉得下棋有趣味,就学下棋。对他来说,一切皆是‘有趣’,一切皆可学,也一切皆可不知。和他比起来,我们所有人都太认真了。”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低声道:“我很想知道,燕之有没有执著的地方。”
想到这里,晴朗笑了起来,看着面前沉睡中的人,暗道:“他的执著竟然是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能理解齐燕之对王琼的迷恋。少年时代的冲动,她是能明白的,毕竟王琼容貌美丽,在天真烂漫的时候,确实可以吸引人。然而,他分明是见到了王琼长大成人后的样子的,甚至在忠平王府共度数年时光。
王琼确实漂亮,可与她差不多漂亮的女人有的是,至于淑娴典雅或者才华卓越,都不难找到与她平分秋色的女人。别的不说,单是刘淑妃,在她看来,就比王琼出色许多。
齐燕之心里,还是只有一个人。
百转千回,缠绕不弃。
纵然这个女人毁了留国,他照样喜欢她,甚至不求回报。
燕之开始出入风月地的时候,还为他松了口气,心说这人总算从一场莫名其妙的迷恋里脱身了。直到刚才,他那一声明明白白的“阿琼”。
“若是王琼愿意,他们两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她一瞬间冒出了这样的想法,皇后也好、皇太后也好,不过是一个虚名,想明白了,和月娘一样,只是个守寡的青年女子。人死了万事皆空,苏长安地下有知,恐怕也会笑笑说:“再怎么守节,朕也得不到好处,各寻前程去吧。”
病人呻吟了一声,晴朗从胡思乱想里醒来,见他额上细细一层汗,取手巾替他擦了,又探了探,触手处一片凉,显然是退烧了。她为自己刚刚的想法笑起来——让先皇皇后嫁给家奴,留国的遗臣们是绝对无法接受的,而赵国也决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留国遗民心中,这恐怕是比赵元戎自己收了王琼更严重的侮辱和挑衅。
即便王琼真的与他情投意合,两人想要在一起,也只有逃亡异国隐姓埋名一条路。
这么想着,三更鼓响。
成康十一年到来了。
齐燕之醒来的时候正听到五更鼓。
这是他几天来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的最舒服的一天。他叫了一声:“水。”很快,一个人挪到他身边,扶起他,送上一杯水。
外间灯火也亮了些。
他看清了眼前人。
“晴朗——”
“啊,我到你这里守岁来了,可惜你这个主人不够好客。”她笑着拿了垫子让他靠着,旋即唤入侍从伺候他更衣,自己让人送来昨晚剩下的夜宵,在一边几案上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待到从人退下,燕之忽然道:“我做了什么?”
“哎?”
“昨日原本是芳琼在这里伺候……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啊……你拉着她的手叫‘阿琼’。”
齐燕之惊住了。
“你——买几个年轻使女回来,收在房中吧。”
“好——”
晴朗转过身,继续吃早点,喝了几口汤后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你家厨子东西做得真不错,比我那里的强多了。”
燕之笑笑。
一时无语。
不一会,下人给燕之端来早点,进来的正是芳琼。燕之见她先朝晴朗那里看了一眼,后者自顾自吃饭,女孩儿好像松了口气,可目光刚一和他接触,脸上顿时绯红。燕之心想:“看来真得要收个婢女才行,早点断了她没来由的旖念。”
用过早餐,更觉得神清气爽,晴朗又挪到他身边,朝他脸上看看,笑道:“脸色不错,歇够了吧,齐大人?”不等他回答,深深一低头:“新年安康。”
“顺心如意。”
两人都笑了起来,此时天色初明,外面仍是大雪纷飞,将山河皆素裹。
“除夕之夜,劳烦你照顾,实在是……”
“别说这些。昔年除夕,也曾蒙你这般照料。”
燕之微微一笑。
留国从苏炫的屠杀血海里刚刚挣扎出来的那一年。
尽管苏黎很快被废,苏莲幼帝登基,而大将冯彦军篡位之心昭然若揭,豫阳依然以万分感激的心情庆贺新的一年到来。
那一年年末,苏长安奉旨迎娶王仲道之女王琼,而林晴朗依然在养伤,挣扎在病痛甚至死亡的边缘。苏长安对他说:“你陪晚香到外面去养伤吧,王府里吵得厉害,不适合休养。”他默默的接受了,知道这是年轻主人少有的温柔。让对他情深的女子在他成婚的时候远离,也让他不用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孩儿成为别人的“王妃”。
苏长安很早就知道他喜欢王琼,其实是他自己“坦白”的。从王墓回来,苏长安问他对未来的打算,那个时候他就告诉苏长安“喜欢了在那里遇到的一个女孩儿,名字叫做王琼,好像是周围富家的姑娘。”又说:“这姑娘还小,再过两年我想向她家里提亲。”过了一段时候,苏长安告诉他,已经派人打听过了,那女孩儿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王仲道之女。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与王琼终生无缘。
晴朗常骂他没志气,看不起他迷恋王琼。其实,连他自己也常常疑惑,为何对那个女子如此执著。或许是因为得不到王琼这件事,让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所面对的是何等悲剧的命运。
陪着林晴朗在外休养的那个除夕,她病情已经稳定。别院格外冷清,她裹着被子望着天花板,就这么呆呆瞪了大半个时辰忽然道:“好安静啊,往年这时候苏春他们都在放炮仗。”燕之一边照顾病人,一边心绪起伏,压根没准备什么炮仗。晴朗又道:“好冷清,真不习惯那么冷清的除夕。”那段日子是他记忆中,林晴朗这个人最为消沉的时候,他笑着说:“想要听响声么?”
她也笑:“是啊,热热闹闹的才是除夕夜。”
燕之唤来一个侍卫,低语了几句。
没多久,外面传来响声。
从轻到响,从缓到急,一下下“啪啪”的巨响,渐渐的密起来,从几个方向响起,彼此交错融会。
晴朗瞪大眼睛,侧着头倾听,过了许久,展颜一笑:“是响鞭!”又瞟向他:“亏你想得出来。”
那一笑,冰开雪融,他心里竟是一荡。
燕之后来回想,就是在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何等绝色的一个女子。尽管第一眼见她,就惊讶于这个女子的美丽;之后同在王府,也常常被她一颦一笑间的风华惊着。可他毕竟是看惯了云华夫人容颜的人,晚香确实好,可好到什么程度,他没有感觉。往昔平江王来访,绕着这女孩子打着转打量,他还曾大着胆子玩笑说:“王爷见过云华夫人年轻时惊世之姿,怎的现在还和没见过美人一般?”苏渺一把折扇一收,朝他头上点点,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兰桂各芳,晚香这丫头身上有云华夫人没有的东西。”
他的记忆里,云华夫人总是忧郁的,纵然微笑,也带着幽怨。即使那个时候他还年少,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从那个美丽的惊人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无边哀伤。
他看着晴朗从苏炫的疯狂摧残下刚刚挣扎下来,却在这个除夕之夜展颜一笑,笑得云破天青。
外面,苏忠点燃一长串炮仗,噼噼啪啪的声响迎接新一年的晨光。
晴朗走到廊下,昨夜的漫天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而东方天空云霞绚烂。她舒展了下身体,深呼吸一口冷洌而清新的空气,喃喃道:“多好的元日啊。”
“是啊,瑞雪兆丰年。”
“怎么起来了?”
“躺了好几天了,雪后初晴的元日,不能再躺下去了。”
晴朗看着院子里穿梭忙碌的下人,看着一地红纸,忽然道:“许个愿吧。”
话音刚落,就听燕之道:“愿年年今日共度。”
晴朗愣了一下,旋即转头望着燕之道:“好,愿年年今日共度。”
因为jj的系统不能插入章节,为了不破坏本篇的完整,所以番外另开一篇。将来所有的长歌番外都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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