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七星糕糕

7、愤怒

　　王水云长舒口气，她总算离开了他的视线，心口一酸，见到他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想他……

　　她好想像曾经一样跑过去抱抱他的身子，捏捏他的脸庞，但是她不敢，因为她不想让他难做，所以更要避免这种误会了。她心底很怕，当自己拉着他的手时，其实海天是想甩开的，但是为了在乎她的感受才一直忍受着自己的骚扰。

　　想想过去，自己是不是一直处在这样的角色中？脸色一红，讨厌这样的自己。还好已经过了八年，自己的棱角被磨的很平，爱情也早已经沉淀成一瓶药水，虽然苦涩，却还能忍受。

　　“玲玲……”电话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你好，白海天。”他急忙拿起电话，仿佛手中攥着的是一块浮木。那张被西服盖住的手腕满是瘀痕，空虚的疼痛。

　　“白先生您好，有位王晓颖自称是您的朋友……”白海天眉头微皱，想了半天才记起这个人名，忽然心中一动，看着表情冷漠似冰的王水云，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想知道的是，水云心底到底有没有他。即使用小颖试探的行为是卑鄙的，但他还是选择去做，已经八年了，这回，他真的不想再留下遗憾。

　　总机小姐心底疑惑的看着电话，向总说白先生要会晤的是一位贵客，不允许他们上去打扰。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看着眼前青春四射的女孩子，难道这位比那位还要贵客？否则白先生为什么爽快地让她上去？

　　王晓颖激动地跟着前台小姐，白海天这个名字在他的字典里是神一般的人物。暂且不说坊间对于他的一些传言，但是他对待女人的态度就让她仰慕不已。有几个男人能够做到坐怀不乱，一心钻研科学事业？随即小小的眉头瞬间靠拢，莫非他喜欢男人？不对，她坚定替他否决了，冰心如他的玉般男子身上不能出现一点瑕疵。所以晓颖一厢情愿的去相信白海天真的是一个神而不是人。

　　片刻后，总机姐姐离开了，小颖兴奋得冲白海天跑过去，恭敬的在他面前举了个躬，可爱的说：“谢谢你，白大哥。我做梦都是见到你，今天总算如愿了。不过你比两年前瘦了许多，是不是在巴西吃的不好？不过听说巴西是全世界唯一没有出现禽流感的国家，那里鸡肉应该不错吧，但是为什么你还是那么瘦呢？莫非那里的鸡也有问题,可是国际舆论说没问题呀，莫非国际舆论有问题……”

　　王水云怔忡的看着眉飞色舞的女孩，心口染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郁闷，他们看起来很熟,并且白海天在耐心的听，以前，他都不曾如此耐心的听自己唠叨，原来，有些事情真的是时过境迁.

　　白海天偷瞄着王水云的表情，心底却不停的感叹，王晓颖真的是一个能说的孩子，小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还没有脱离巴西鸡肉的话题。突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除了王水云，记忆中不曾接触过别的女人。或者说，记忆中的女人全当成男人来对待了.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还说拿人家当妹妹，如果真是如此，这亲情也未免过分专一了，原来从始至终，傻的都不是水云，而是白海天自己！

　　“白大哥你有在听吗？”王晓颖见到偶像后过分激动，突然发现屋子里还有别人，脸蛋瞬间就红了，抱歉得看着王水云。后者神情一怔，多年轻的笑容呀，多么率直的活力。这一切她都没有了，不经意间，她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青春，心口有些发慌，知道和看到是两回事，那么白海天，你可是喜欢这样真实的女子？撇过头看向海天，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黑宝石般透明的眼眸深不见底，表情莫测高深。

　　“晓颖，喝水。”他亲自倒好茶水递过去，用的是自己的杯子。

　　瞬间，王水云如鲠在喉，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即使是她，但是现在却被别人用自己的水杯。那不是亲近的人才可以吗？那么这个女孩又是他什么人？

　　白海天在看到水云身子不稳时闪过一丝心疼，企图从那张思念了八年的容颜上找到些什么，但是没有。她掩饰的很好，什么也看不出来。

　　王晓颖花痴的瞄着白海天，真帅呀。那个研制出改良式西门子法的低调男人，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茶杯，舍不得放开，一会一定要偷偷拿回去……

　　王水云极力抚平心底的蠕动，她嫉妒了，她感到愤怒，凭什么她可以使用他的杯子。但是另一个声音又在心底响起，水云，你还要作践自己吗？世界上有几个女人像你一样不要脸，八年了，还放不下吗？如果说没有亲眼看到还可以自欺欺人，现在看到了，你难道还要蒙蔽自己的双眼吗？又或者，你的心底还是卑贱的渴望他去怜爱你，哪怕只是一个吝啬的笑容？

　　她狠狠的握住双手，拦在胸前，使自己平静，沉着道：“白先生，你既然有朋友，我先走了。”话音刚落不等白海天反映，飞快地转身离去。

　　白海天一怔，望着那张急速闪躲的背影，淡淡的扬起了一抹笑容。只是如此便承受不了了吗？王水云你是个骗子，你根本没有忘记……

　　王晓颖刚要索要杯子，却发现眼前的男人已经抬脚出门去追了，怔忡的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展开了一抹大大的笑容，还不错，应该可以拿回去了。

　　白痴，傻瓜，王水云你就是个没品贱女人，妈的，人家以前看在两家关系上委婉的劝你离开，你还不知道吗？怎么还如此下贱的祈求那一点点温暖。赶快把自己嫁出去算了，否则也是人家的烫手山药，TNND…王水云在心底不停的暴粗口，把自己的祖上十八倍全骂了一遍。气愤的滴答滴答的走着，早就应该趁早开溜，居然还留在那里自取其辱，人家眼里根本没有你这个老女人……

　　啪哒啪哒，眼泪流了出来，不要脸，还哭，自己有什么资格哭？好像别人欺负了她似的。没有人欺负她，只是她自己不争气，不是答应自己要好好善待自己吗？为什么还会为一个破男人不开心？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没有了？呜呜……忍不住了，刚一离开大厦就急忙用包包挡住脸，保安虽然好奇也没有敢拦她……

　　王水云咬住舌头哽咽着,太丢人了，她也不想吓到别人……

　　白海天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个诡异的情景，一个靓丽的白领用LV包包挡着脸，也不管前方有路没路就低着头往前冲，呢子大衣被拖到了地上，丝毫没有了来时的清爽。

　　冷峻的面容爬上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水云其实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傻的可爱。他轻快的抬脚去追，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平和，八年了，今天的心情是最宁静的，好像只要看着这个小女人，就会觉得灵魂在沉淀，找到了归宿的幸福。

　　“咚……”王水云感觉到撞到了一个人,没有抬头，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便想绕过去走，却被那个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双肩。她看不见他的面容，心底咯噔一下，是谁?

　　“要跑到哪里去？”耳边想起熟悉的声音，吹着她凌乱的发丝，心里麻麻的。她突然转头，可怜兮兮的小脸上已经哭成花瓜，长长的睫毛上布满水珠，眼袋是一片漆黑，白海天忍着笑，宠溺着抹着她的脸庞，小心翼翼的擦干净。

　　王水云被吓得一动不动，这个男人不是应该在里面陪他的“新欢”吗？莫非还想两头站着，一想到此处，推开他的双手，冷漠道：“我先走了……”就算没了形象，也总要保留一丝自尊吧。

　　“水云，听我说完好吗？”白海天按住她的肩膀，不给她逃脱的机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的清楚：“水云，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一次补偿曾经犯错的机会……”

　　王水云表情错愕，想了想，坦白道：“你没有错，你只是不爱我。所以，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白海天笑了，好像又回到了幼时的他，脸上挂着旭日般的笑容，诚恳道：“我错了，真的，我错在不知道自己一直深深的喜欢着你，爱着你……”

　　刚要说话的王水云彻底呆愣住了，半张着嘴唇发不出声音，满脸的不可置信，沉默良久后才吐出几个字：“你说谎……”

　　白海天无奈的叹口气，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轻声说：“感觉的到吗？我的心跳很快……”

　　王水云摇摇头，如拨浪鼓般使劲地甩着头，呢喃道：“海天，就这样过去吧，以前的事情别提了，否则你让我如何去面对？八年，我走了八年，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白海天一怔，没想到她的反应是这样的。是的，他们浪费了八年，正是因为失去了这漫长的八年，才让他觉得倍加小心的去珍惜。

　　突然，王水云的眼泪如同泉水般涌了出来，不停的流着，愤怒的流着，质问道：“白海天，你知道这八年我过的多苦吗？你知道我有多自责吗？我爱你，却造成了你的困扰，我难过，我不开心，我一个人跑到北京上大学，不想与任何人联系，因为我害怕，哪怕是一点你的消息我都害怕听到。你知道这种压抑吗？但是你今天却告诉我，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那么这八年来你跑哪里去了？”

　　“我……”白海天噎住了，该如何说他曾经来找过她，但是却发现她身边已经有了别人的陪伴。

　　“你知道吗？我宁愿你告诉我你不爱我，否则这八年来，我就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了……曾经你不懂爱，所以你拒绝我。如今你懂爱了，可以不再吝惜的给我了，便要求我回来吗？那么我又算什么？如果你今天还想不通，我是不是又要等一个八年？”

　　王水云的心底涌上了无尽的痛楚，她曾以为当真正听到白海天说爱她的时候，她会是开心的，快乐的。但是当这一切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却觉得心底的空洞变得更大了，说不清楚的委屈，道不明白的不甘，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在吞食着自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