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七星糕糕

6、原来我爱你

　　王水云觉得头有些晕，李芷晴那小子绝对是胡说八道，‘水井坊’不比五粮液轻多少，回去恐怕又要彻夜难眠。其实在日本呆了四年的她还是蛮有酒量的，但是那是在面对清酒的时候。

　　“叮当”水云本能往后一退，还是被撒了一身红酒，水珠顺着白裙的裙摆向下嘀嗒，服务生连连道歉，即使他明明是被那位先生撞到了才会洒了托盘的。

　　“水……云……”

　　一怔，王水云缓慢的抬起头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清秀的脸庞上戴着斯文的金边眼镜，黑色的衬衫上的纽扣开到第二颗，露出结实矫健的脖颈，性感的锁骨，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欲言又止。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紧紧地盯住她微张的薄唇。

　　王水云心头一紧，转头就走，却一把被他攥住润滑的手掌，放在手心，紧紧地攥住……

　　“水云……真的是你？”不确定的声音中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颤抖，他轻声重复着：“真的是你……”

　　王水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好像被埂住了一块东西，说不出来，为什么会说不出来……

　　“真的是你……”白海天呢喃着，仿佛让自己放心，好像又不敢相信的轻喃着。

　　这一幕，在睡梦中出现过许多次，却从没有奢望会真实地发生，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她的手被攥在自己的手心中，还是那么的小，还是那么的热乎，让他的心底，燃烧起一股无法熄灭的期盼。他低下头，拿出兜里的纸巾，弯下腰帮她擦干净，一点一点擦干净……

　　王水云身子轻颤了一下，大脑停止了运转，没有了反映，到底是什么状况？

　　向泰阳停下了奔跑的脚步，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那个连衣服沾了点咖啡就扔掉的白海天在帮人家擦污迹，那个多看一眼女性都觉得浪费时间的白海天死抓着人家的手不放,那个对外人一向冷漠的大男孩此时细心的，小心翼翼的凝视着这个女人。

　　她是谁？王水云……突然一怔，他好像想起来了，那还是在大学的时候，白海天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封信，当时他们还笑话过他，直到看到那张照片时，才觉得海天好福气……只是谁也不会把年少的玩笑当回事，莫非，这么多年来，海天的改变与她有关？

　　“水云……”悠扬的声音响起，白海天身子僵住，他不想回头，他不想知道那个叫水云的男人是谁。李牧白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水云，迷茫的大眼上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咬着嘴唇，强忍着某种情绪。他顿时了然，看着那双被攥着的手掌，心口一疼，上前一把搂住水云的肩膀，强硬的隔绝了两人的距离。

　　白海天浑身一颤，在看到那张帅气的面容时，渐渐的松开了手，身体已经痛的没有感觉，只好双手攥拳，狠狠的掐着手心，他很想一巴掌拍开那张放在水云肩膀的手掌，但是，他不能。他有什么资格去这么做？原来，他不仅丢了她，还丢了自己的心……

　　他曾经以为，他忘不了的原因是因为内疚，但是为何，即使水云是幸福的他还是感到无尽的难过，他讨厌别人抱着她的感觉……讨厌到发狂，讨厌到想把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内，好好的藏着，容不得任何人去窥视……

　　王水云身子踉跄，大脑中只浮现出一个念头，跑。跑得远远的，跑到一个看不到他的地方，而她也确实如此行动了，没有言语，没有解释，转身就开始跑，李牧白一怔，紧忙追了出去……

　　白海天怔忡的望着离去的背影，她走了，连句话都不想跟她说，哪怕是一句怨恨，哪怕是一句好久不见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心底空空的，帐然若失 ，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双手，还留有她淡淡的味道……

　　王水云回到饭店倒头就睡，直至翌日清晨。

　　手机铃声想起，熟悉的音乐徘徊在耳边。

　　总是忍不住寂寞掉下眼泪，你才会给安慰
　　总在埋怨过你的冷漠之后，又急着说抱歉
　　仿佛向疏远的你乞求一点体贴
　　因为太怕失去你，所以连快乐里都装满伤悲
　　你不曾发觉你总是用右手牵着我，但是心却跳动在左边总是忍不住寂寞掉下眼泪，你才会给安慰
　　总在埋怨过你的冷漠之后，又急着说抱歉
　　仿佛向疏远的你乞求一点体贴
　　因为太怕失去你，所以连快乐里都装满伤悲
　　你不曾发觉你总是用右手牵着我，但是心却跳动在左边…

　　王水云使劲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昨夜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中遇到了白海天，他紧攥着她的手，深邃的眼眸中装满她不懂的悲伤。难怪人们都爱沉迷于酒精的快感，因为醉了以后才可以做到这么甜美的好梦。

　　她拉开落地窗帘，对面的地铁十号线三元桥站即将竣工，北京正以他最完美的一面等待着奥运会的来临。她打个哈欠，看了眼手机，瞬间就清醒了。八个未接电话，并且都是老板的。

　　这下完了，王水云苦恼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急忙拨回去。得到的消息令自己大吃一惊，老板丝毫不生气的告诉他，昨天还冷淡异常的xx铝业居然邀请东西贸易进行再一次的会晤……

　　这个好消息让王水云免了玩忽职守的责骂,老板一心只想如何搭建起两个公司的桥梁,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渠道被他做起来了，这次出差便是完美的。

　　“NND，裙子上居然弄这么一大块红酒痕……”王水云忽的一怔，被撞，擦裙子，嫣红的嘴唇微微上扬，自己怎么了，连现实与梦境都分不太清楚了，有点被迫妄想症的趋势。八成是自己不小心弄得吧。打开行李箱，拣出了一套ANNASUI的白色裙装，带着浓浓的复古气息，上衣的刺绣洋溢着近乎妖艳的色彩，翻领间还有两颗银闪闪的烫钻，透露出一股绚丽奢华的独特气质。齐膝的窄裙紧贴着修长的大腿，对着镜子，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女人，一定要善待自己。

　　不过一会时间，王水云便打点好了自己，顶着寒冷的北风上路了，呢子大衣厚重的压在肩膀上，因为老板已经过去了，她自己打了辆taxi，直奔国贸中粮广场。刚一进门，前台秘书就迎了上来，热情地引领她上了六层。

　　会议室内，白海天局促不安的抽着烟，他看到她下车，进来了。不停的低头审视自己的外貌是否整洁，心中暗道，该如何跟她解释？说他们老板跟向泰阳参观公司去了，不用她作陪。然后呢？该死的，他到底想做什么。明明应该不再有交际的不是吗？为什么自己居然做出这种荒唐事来。水云会不会掉头就走，会不会怪他公私不分？

　　“咚咚咚……”白海天怔住了，看着棕色的木门缓缓而开，心口好像窒息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纤瘦的女人站在门外，LV的包包瞬间掉落地面，王水云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是白海天。她想离开，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原来，昨天的事情不是梦，她真的，再一次看到他了。积压在心底许久的回忆一下子涌上胸口，二十六年从没有停止的思念化成一汪清水，红了眼眶，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轻声道：“白二哥……”

　　“嗯……”他点点头，轻轻地吸了口烟，看向窗外。为什么想了许久的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你这个懦夫……

　　王水云坐立不安的看着会议桌前的白海天，暖暖的阳光洒在他们中间，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壁，阻隔着彼此进一步的试探。眼前的男人跟记忆中的一样，白白的皮肤，干净的面容，学者的气质，眼镜后面是一双比寒星还要明亮的眼眸，镜片的反光让她看不清楚白海天视线的落点。

　　“这些年过得可好？”白海天纤细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稀薄的烟圈缓缓上升，让王水云觉得分外刺眼，她讨厌看到他吸毒气的感觉。那种无所谓的颓废让她难受.

　　“能不能别抽了……”话音刚落她便后悔了，他们是合作的关系，怎能命令客户做什么。

　　白海天一愣，按在烟灰缸里呆了数秒，烟熄灭了，淡薄的唇角稍微扬起了一个弧度，浅笑道：“这样可好？”

　　王水云不语，更不懂他到底为什么要让她来。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难道她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到底要怎样，他才能放过她。难道他不明白，看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对自己笑，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吗？

　　“云云，其实当年……”

　　“好了，不要说了，我都理解。”王水云沉下脸,不容他说话.那些事听一次就够了，即使八年过去了，却依旧历历在目。白海天，你不会明白，你曾经的话字字是针，刺的我很痛，痛的连再爱一次的能力都没有了……
　　“你……真的明白了吗？”白海天犹豫的，怔忡的呢喃着。

　　王水云神情凝重，垂下眼眸，冷淡道：“恩，你放心，我已经不是那个看不到你就急着哭鼻子的孩子了，现在想想，以前我很可笑，你不要介意就好……”

　　“水云……或许是我……”
　　“对不起……”王水云打断他，忽的抬眼直视着他，认真地的启口：“对不起，曾经的我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白海天愣住了，心口好像被块石头堵着，积郁难忍。真的无所谓了吗？这个认识让他发自肺腑的不舒服，更不愿面对，莫非……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莫非她真爱上了别人？

　　“水云，昨天的那个男人是谁？”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两个人同时错愕的看着彼此。

　　王水云犹豫着，该如何说？如果告诉他自己八年来都没有忘过他是不是太丢脸了……想了想，心虚道：“是我男朋友……”确实曾经交往过，也不算说谎吧……

　　白海天身子一僵，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本能的伸手去摸烟，又收了回来。慌张的站起身子，走到窗前，不想让王水云瞧见自己脸上的苦涩。她真的有了替代他的人……

　　心上的刀口开始疼痛，妈的，怎么TMD那么难受？想抽烟，想喝酒，想抱住她，想告诉她我们能不能回到过去？还想吻住那张大放厥词的薄唇。他从来不是像他所以为的那样不在乎，或许是太过习惯，才会变得忽视，习惯了她的叮嘱，所以在没有了她的消息时变得无所适从。习惯了她的温度，所以握着她的手时以为不会心跳，但是当再也握不到这样的手时，才觉得别人的手掌都太过寒冷。习惯了她的存在，所以当她突然离开了，才发现自己原来总是一个人孤单的呆在屋里…为什么，当他习惯了二十二年后才知道所有的习惯不过是被水云宠出来的性子。佛家把求不得列为人生八苦，但是他把曾经得到的变成求不得的岂不是苦上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