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处》芒果七分糖

4、心动

　　寶貝我愛你如初￡：最近怎么都不上号了？
　　楚枭珩发来消息的时候，我刚刚睡醒，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扔在旁边的手机。
　　楚枭珩就是之前的“宝贝”。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看着这两个字不愿意再叫了，便问了他的圈名。
　　他又差点被我吓得在麦里劈了声。
　　寶貝我愛你如初￡：大哥，你被盗号了？
　　言哥就是你哥：滚，就是觉得一直叫你宝贝不合适。
　　寶貝我愛你如初￡：嗬我们言哥这是开窍了？说吧，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言哥就是你哥：没，别瞎说。
　　寶貝我愛你如初￡：好好好，那言哥想叫什么？
　　言哥就是你哥：你有没有圈名？
　　寶貝我愛你如初￡：楚枭珩。
　　言哥就是你哥：行，楚哥。
　　我清醒了一会儿，睡久了大脑还有些当机：“出去跟朋友玩了，没顾上。”
　　寶貝我愛你如初￡：那现在呢，有时间吗？
　　言哥就是你哥：嗯，等等啊，我才刚起床。一会儿叫你。
　　寶貝我愛你如初￡：行。
　　我扔下手机，赶紧起床，打开卧室门外面却安静得厉害。
　　家里没人，我猜我爸又去广场打太极了，而我妈肯定是被楼上的赵阿姨叫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餐桌上有几个用保鲜膜套着的餐盘。
　　我妈总是做一些小事感动我。
　　我转身进浴室快速洗漱完，吃过早饭后，把餐桌收拾干净才点进游戏去赴楚枭珩的约。
　　我妈要是看见我这么个懒散的样子，又要从我扯到她小时候了。
　　正当我推搭推到最后，突然有电话打进来。
　　操！是哪个傻逼偏偏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我暗自替他慰问了他的家人，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一下子蔫了。
　　是仇孟。
　　我闭上眼睛默默叹了口气，说了句“该死”接起了电话。
　　我有些心虚，没敢说话。
　　“哥，你猜我现在在哪儿？”他的声音隐隐透着期待。
　　“我管你在哪儿呢，我在打游戏呢孟哥……”我无奈道。
　　“啊哥那你继续继续哈哈……”
　　“已经完了，算了。”我问他：“你不在家？”
　　“哥，快下来！”
　　“啊？”我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我在你家楼下！”
　　我的大脑还是空白的，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往门口走去了。
　　我的手还有点抖，感觉力气一下子全都被用尽了，摁着电梯半天没摁准。
　　我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直到走进电梯才慢慢回过神来，那边已经没了声音，我拿着手机垂手放到了身侧。
　　我冲出电梯，却在推门走出这栋楼的时候有些犹豫。
　　我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那个我想见的人。
　　我的心仿佛被锤子轻轻砸了一下，有些钝钝的疼，刚刚的欣喜瞬间消失云散了。
　　我感觉到我的呼吸都微微哆嗦了一声。
　　突然胳膊一紧，有人悄悄从身后环手抱住了我。
　　我吓得慌忙转身，却被那人箍着双手动弹不得。
　　“哥，是我。”
　　我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感受到那人的胸膛微微振动。
　　我这才缓缓舒气：“仇孟？”他把头搁在我的肩上“嗯”了一句以示回应。
　　我放松下来，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
　　“哥，你为什么总记不住，明明咱们出去玩的时候你和我说过的。”他的声音有些不满。
　　他的委屈却让我忍不住笑了，我拉开他的手，面对他：“走吧，带你去我家。”
　　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看出他的顾虑，说：“家里没人，就我一个。”
　　他“嘿嘿”笑着搂过我的肩膀：“走吧！”
　　我看着他兴冲冲地跑到电梯边，竟觉得有些可爱。

　　仇孟在我家附近找了个小宾馆住下来，他说他现在不想回家，只想离我近一点。
　　反正正合我心意，况且他家里常年没人，我没有反对，欣然答应了。
　　我带他在这个小城市里逛了一圈，没用两三天，他就已经大概熟悉了这里的几条主要路线。
　　没办法，地方就这么大，从哪儿到哪儿都用不了多久，比不上外面的繁华都市。
　　我爸我妈终于注意到了我这几天的反常，还没吃完饭，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问我话了。
　　“怎么，最近不爱打游戏了？天天往外跑，以前放假了没见你出过一次门。”我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问道。
　　“妈，哪有那么夸张。”
　　“都跟谁出去啊？”我妈给我爸又盛了一碗米饭，他接过以后也抬头看着我。
　　“就高中同学呗。”
　　“现在还联系着呢，哪个男生啊，感觉之前没见过？”
　　我皱了皱眉：“什么？”
　　她没有说话。
　　明明男生和男生在一起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只要一牵扯到仇孟，我就莫名其妙地感觉紧张。
　　我假装镇定，却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我都看见了，不是高中同学吧，你高中跟你天天在一起的那几个孩子我可都记着呢。”我妈的语调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好像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显得反常。
　　“妈，我跟男生玩有什么不对吗，难道天天去泡妞，想我一天一个女朋友给你往家里带啊？
　　我妈明显被噎了一下。
　　我爸放下手里的碗：“你妈的意思呢，是你可以多和身边的女孩子相处相处，别每天瞎跑，早点找个对象早点结婚不好吗？”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爸，我这开学马上大三，哪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话是这么说，但谈恋爱是个长久的事情，得多相处几年才能定下来不是？幸运的话一下子就成了，那万一，万一谈着谈着发现不合适了怎么办，你说是吧？”
　　我敷衍着点点头，看着满桌子的菜却没了胃口。

　　我妈让我给言恩送吃的过去。
　　是她亲手包的羊肉馅饺子。
　　我躺在沙发上无动于衷。
　　“她那儿什么没有啊，还用送？”
　　她过来一把把我扯起来，“让你去就去，你姐就喜欢吃羊肉饺子，你还不给送去？”
　　“天天窝那儿就知道玩手机，也不知道好好学习，英语四级过了，还有六级呢……”
　　我换好鞋子拎着饭盒就走了。
　　“哐”的一声把我妈的唠叨隔在了门后。
　　我刚出电梯就看到了仇孟。
　　“去哪儿啊？”
　　“给我姐送饭。”我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
　　“亲姐姐啊？”
　　“嗯，比我大了十二岁，我俩也不是很熟。”
　　仇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姐姐一定长得很好看吧……”
　　“她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我打断他。
　　他愣了愣，半天没说话：“啊不是，我也没想问她结没结婚啊……”
　　我扭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说，我觉得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姐姐肯定也不差吧。”
　　我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状似随意地答道：“还行。”
　　他笑了：“走，陪你去。”
　　我没有拒绝，带着他一起去车站等公交车。
　　我们来得正巧，刚进小区门口就看到言恩刚下班回家。
　　她在一家琴行当老师。
　　我叫住了她，把饭盒递给她：“这是妈特意给你做的。”
　　她接住拿到了手里：“谢谢。”
　　她越过我看了一眼仇孟。
　　好像在上下打量着他。
　　我担心仇孟感到不舒服，就着急着和她道别。
　　临走前，言恩突然压低了声音，但又十分清晰地说了一句：“要藏就藏好点。”
　　我没有明白，但她已经转身离开了。
　　仇孟在旁边说：“这就是你姐啊，好酷啊。”
　　我拽过他：“走了，别看了，孟大少爷。”
　　他笑嘻嘻地跟着我：“走，过二人世界去！”
　　我忍着没有扇他一掌。

　　我带仇孟来到了一家美术体验馆。
　　体验馆分上下两层，一层的大厅是公共区域，一般是给小孩子集体游戏的地方。
　　二层空间相对更加隐私，每一间画室都是独立的。
　　我推开门还没走进就听到了里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仇孟随意探了探：“哇好多人啊。”
　　我不得不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往他身边凑了凑：“附近很多幼儿园或者小学都喜欢来这儿开展实践活动。
　　我来到前台询问价格，选了楼上一间画室，付了押金就拉着仇孟从右侧楼梯上去了。
　　穿过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曾经来这里画画的人留下的作品，旁边标着作品的日期。
　　转过一个墙角，我找到了刚刚租用的房间。
　　画室并不大，绘画工具也不是很齐全，但是对于只是来玩一玩的人来说又足够了。
　　我翻了翻画室里提供的画具，在画板前坐下，对正在四处观望的仇孟说：“你找个凳子坐吧，就坐我面前。”
　　他闻声看了一眼我这个架势，来了兴趣：“怎么，要给我画画吗？”
　　我把纸放在画板上，说：“不给画啊？”
　　他连忙把角落里的高脚凳拉过来，笑着说：“不敢不敢，哥要给我画画，荣幸至极啊……”
　　“需要我做什么吗？”他问。
　　我看了他一眼：“不用，挑个自己舒服的姿势就好了，可能要久一点。”
　　他点点头，也没有摆出什么花里胡哨的pose，只是像往常一样随意地坐在那里，习惯性地把右脚踩在固定凳腿的横条上，左脚伸开搭在地上，身体靠着椅背微微后仰，双手十指交叉扣在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侧过头瞥了他一眼，却好像被钉住了一般愣在那里，迟迟不肯收回目光。
　　窗外光线照进来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硬朗的面部轮廓看起来柔和了几分，还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亦真亦幻。
　　我轻轻咳嗽了几声以掩饰我的不自然，重新整理好情绪，提笔画起来。
　　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我放下笔，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我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感觉这次比平时的一幅画花的时间要更久一些。可能总想着要把画里的这个人画的更好，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多次，连一丝细节都不想放过。
　　仇孟伸了个懒腰，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朝我走来：“快，给我看看。”
　　我把画拿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感觉怎么样？”我问。
　　“哇……哥不愧是H市美院的学生啊，真的很好看……”他的眼睛亮亮的。
　　“模特长得好看。”我说。
　　他哎呀了一声，笑的更放肆了：“过奖过奖。”
　　我抽走他手里的画：“在这儿等着呢，大帅哥。”
　　“哎你轻点啊，撕坏了怎么办。不是都说画家很爱惜自己的作品吗？”
　　“我又不是画家。”
　　“以后不就是了。”
　　他在画室里翻翻找找，好像觉得哪儿都新奇。我没有管他，任由他自己探索。
　　我重新取了一张纸，想了想，换了铅笔。
　　我停下笔的那一刻，仇孟在我身边叫我的名字。
　　我应声转身。
　　“张国荣先生曾说，‘谈恋爱要从收到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言改，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给我一个补给你花的机会。”
　　我看到一朵蓝色的纸玫瑰被轻轻捧到了我眼前。看的出来，折纸人也才刚刚学会，折的有点粗糙。
　　很久之前，我问过姐夫，为什么会喜欢我姐。
　　他听了我的问题，一个大男人竟还有些红了脸，他嘿嘿笑了几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了。”
　　我心里嗤笑一声，还不是因为我姐长得漂亮。
　　可现在，我抬头看着仇孟缀满了星星的眼睛，忍不住沉溺进去。
　　果然，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道理，出于本能。
　　我接过“玫瑰”，说了声“好”。
　　话音刚落，仇孟就俯下身来揽过我，用手扣住我的后脑，我感觉我的唇上温热，下意识地闭住了双眼。
　　我们紧紧相贴，谁都没有动。
　　我感受到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打在我的脸上，腰上的手抓着我的衣服越来越紧。
　　我们的心跳频率渐渐重合，在寂静的画室里震耳欲聋。
　　我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也感受不到自己。
　　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角。
　　下一秒他好像被打开了开关，狠狠压了上来。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我张开嘴任由他长驱而入。
　　我双手搂过他，情不自禁地抓着他的头发，耐心回应他。
　　我们热烈地拥吻。
　　旁边是我刚刚画好的画。
　　画上，我们相视而笑。
　　我为他的临时起意而心动。
　　可能，我也贪恋仇孟的美色，无法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