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漫游记》吱言片语

6、清溪县（四）

　　第二日，杨夫人差丫鬟请初秋几人到祠堂，说是有要事相告。到祠堂后，初秋发现这不是上次她们游玩看到的“禁地”么，心想里面果然大有玄机。
　　大伙儿依次上前向杨家先祖敬香礼拜，杨夫人向众人道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五百年前，异族入侵，天下大乱，有蛟龙从海上来，生啖活人无数。杨家先祖本在钟南山修道，听说一妖龙在沿海肆虐，遂告别师门下山降妖。此妖已经修行了一千多年，又吞食了无数人类，法力大涨。杨家先祖量己之力不能诛杀，于是向天借星辰之力，寻了一处设九星八卦阵。与蛟龙缠斗几番后，他假意败走，引妖龙来追，等妖龙飞进阵中，以血为祭开启阵法，将妖龙封印在地底。杨家先祖从此定居此地，看守蛟龙，后来与一女子相恋，开枝散叶，在封印上加盖祠堂，等闲人不得进出。然而妖龙不断冲击封印，只能用杨家人的血一遍遍加固此阵法，因此杨家历代先祖皆不长寿。
　　杨夫人拿起亡夫的牌位，用袖子轻轻擦拭：“先夫生前将一切告知于我，我曾问他除杨家血脉为祭，是否有其他法子，他说用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之人的血也可起到加持阵法的作用。”
　　“我欲派人去寻访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之人，先夫说什么也不肯，他不愿因一己之私害他人性命。”杨夫人念起亡夫，泪流满面：“可是他去得早，修儿又年幼，我不得已……”
　　近年来，神州大地战乱四起，地方豪强自立为王，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相比而言，江南尚算安定，成千上万的北地百姓涌入吴越，有些难民为活下去不得不自卖其身。杨夫人托人专门从中挑选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人，买下他们安置在庄子里，好吃好喝伺候，但不准随意走动，每年要抽取一定量血液。
　　杨修璟明白亲娘都是为了自己，但是绝不赞同把人当畜生一样圈养。他走上前去，替杨夫人擦干眼泪，坚定道：“娘，孩儿年近弱冠，虽然没有先祖那般本事，但也是顶天立地一男儿，愿承祖先遗志，镇蛟龙守护一方百姓。”
　　杨夫人感慨儿子终于长大了，又恐怕他步亡夫后尘英年早逝，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见亲娘态度有所松动，杨修璟劝道：“那些人背井离乡流落到此本就是苦命人，现在又被禁锢圈养实在可怜，娘，求您让他们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杨夫人说待她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
　　初秋听完杨家密辛，感叹杨家先祖高义，连自己后代的血脉都押上了，知道要解决此事首先要解决蛟龙的问题，要么持续封印它，要么一举杀死它。于是对杨夫人说：“夫人，我曾随仙师学过一些降魔除妖的本事，不知可否让我下去看看那蛟龙是何模样？”
　　杨夫人应允，打开地下通道入口，众人穿过黝黑的砖道，来到一个开阔的房间，房间中央堆起高台，高台上就是法阵了，阵眼处卧着一条黑蛟，黑蛟七寸钉着一把绘满道家符文的长枪。，虽还在沉睡中，这大妖散发出巨大的威慑，大家小心翼翼不敢高声说话。
　　臻儿胆小，躲在杨修璟身后，两手用力捂着嘴。
　　初秋道：“此妖道行高深，除非天上神兵神将亲自来捉，否则无人能杀死它。”
　　晶晶小声回复：“姐姐，用你的灵珠也不可以吗？”
　　初秋倒没想到这一茬，经此提醒，觉得灵珠或可一试，但是自己从未用过它，也不知道怎么驾驭，山神爷爷只说灵珠能保她灵力不散，并未告知其他用途，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大家退出房间，原路返回，却不知在他们走后原本沉睡的蛟龙睁开了双目。
　　回到地面后，杨夫人见初秋也无能为力，内心绝望。初秋安慰她说自己打算去寻访高人教授灵珠使用方法，世间也还有许多降妖除魔的法宝，其中或有能克制妖龙的。
　　杨修璟也说要与师父同去，看他一副精神勃发的样子，杨夫人不好阻拦，只让他在外行事灵便些，不要像头倔牛。
　　还有一件事，秦臻儿父母当初被山贼杀死草草下葬埋骨荒野，杨夫人让人挖出遗骸重新入棺。她不忍兄长嫂子客死他乡，吩咐儿子道：“人死落叶归根，你舅舅舅母在九泉之下想必也怀念故乡的风景，过几日你和臻儿一道扶棺回亳州，将他们的棺木迁入秦家祖坟。”
　　于是四人决定兵分两路，初秋晶晶前去西府，杨修璟与秦臻儿先去亳州，大家约定在西府会合。
　　出发前，初秋从百宝囊中拿出一卷象牙色的纸，纹理粗糙，触之升温，就像人的皮肤一样。杨修璟啧啧称奇，问道：“师父，这是何物？”说着又摸了摸。
　　晶晶忙插嘴：“我知道，我知道，这是迷谷树皮造的纸。”
　　“那师叔，这纸有什么用处？”
　　“用处可大了，有了它，在山里就不会迷路啦。”
　　“这么神奇，要怎么用？像师父一样拿在手上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初秋叫来秦臻儿，请她在迷谷纸上画两只鸟雀，不一会儿便画出一只麻雀，一只白鹤。初秋让晶晶拿来一把剪刀，沿着作画的痕迹剪下两只鸟捏在手中，然后向两只鸟儿各吹了一口气，吹完两只鸟突然活了起来，煽动翅膀飞出掌心，在空中绕着几人旋转。
　　臻儿见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欣喜道：“秋姐姐，你真厉害。”
　　初秋指了指两只鸟对她说：“是你画技不凡，两只鸟儿才能如此活灵活现。”
　　“你们两个不要互相夸奖了，都厉害，都厉害。”
　　晶晶伸出双手，朝空中吹了吹口哨，两只鸟纷纷落在她手心，她把一只交给杨修璟，一只交给秦臻儿。“亳州山长水远，这两只鸟儿能探路指路，希望它们能护佑你们一路平安。”
　　秦杨二人谢过姐妹俩，初秋对他们嘱咐道：“这两只鸟儿含有我一丝灵力，不需要食水喂养，你们路上若遇到危险，可让它们回来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