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一名 ...
-
他俩力气真不一样，颜冉心想。陈嘉燃慢悠悠在前头走，那张桌子好像轻飘飘的，如若无物，而她只是搬着把凳子都感觉有些吃力。
这明成的破凳子怎么这么重，累死她了。
走了一段，陈嘉燃停住脚步回头，语气悠悠的：“在磨叽呢？”
颜冉闻声假装抬头看他，悄悄给了他一白眼，不说话。
陈嘉燃下巴点点手里的桌子示意：“诺，放上……”
话还没说完，就见颜冉挺直腰背，然后一颗毛茸茸的头从他胸前擦过。
女孩目不斜视，状若云淡风轻。
陈嘉燃愣了一秒，失笑地摇摇头。
这节是活动课，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前排几个同学埋着头在写作业，陈嘉燃帮她安置好桌子就回班了，颜冉估摸着他是回去补觉。
安顿好家当，颜冉去洗手间把校服换上。
明成作为因高昂学费而被临川市市民戏称为“贵族中学”的本地知名高中，校服也无愧于这个名头。黑白配色的运动服、白色夏季校服、礼服式日常装，灰色秋季卫衣，原来还有秋冬厚校服，但因为颜色太过难看，被不想一年四季穿校服的学生给联名上诉，就取消了。
从洗手间出来，颜冉看到几个老师拿着几张大大的红纸走下楼，隐约间听见他们谈话内容，这好像是第一次月考的榜单。
明成有个传统，每次大考的总分前五十名和每科目分数前十都会列在荣誉榜上。
颜冉来了兴趣，回教室放好换下的衣服，跟着那几个老师的脚步下楼。
一楼告示栏旁有一面墙专门用来贴榜，临近下课，正回教室的人看到这里的动静，也渐渐都围了过来。
第一名自然是众人关心的焦点。
有人疑惑出声：“陈嘉燃？那是谁？”
“我燃哥，咋了？”过来凑热闹的刘达舒挤进人群里，刚好听见这一声，疑惑地问。
等他看清了榜单——
“卧槽！！！！”
“卧槽！”
“卧槽！”
围过来的二班的人似乎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以一声卧槽来表达此刻的震惊。
明明凑过来的只有一小撮人，却偏偏表达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
颜冉不信邪地凑过去，榜单第一上赫然写着高一（3）班陈嘉燃，还有一张即便是在校园一寸照里也丝毫不减攻击性帅气的年轻面孔。
淦！还真是他！
被议论的当事人正在教室里蒙头睡大觉，刘达舒连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在榜单上都顾不上看，抱着篮球飞一般地跑上楼，人还没到教室，声先嚷嚷开了：
“卧槽，阿燃，你他妈考了第一啊！！”
他奔到陈嘉燃面前：“你是不是背着兄弟晚上偷偷熬夜学习呢？！”
“是啊，没错啊，我说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困呢！”刘达舒越说越感觉自己抓住了事情的真相。
而陈嘉燃只有被吵醒的烦躁：“你他妈找死呢？”
平时陈嘉燃睡觉没人敢碰，因为他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但是兴奋驱使下的刘达舒也不顾这些了，握住了他的手，眼神恳切：
“你告诉兄弟，你到底有什么学习的好方法，我也想每天打篮球还能考第一啊！”
“傻逼。”被吵醒的陈嘉燃格外暴躁，抽回手，套上卫衣帽子起身就往外走。
刘达舒在身后伸着尔康手，“你告诉我啊———”
颜冉也站在他们班的后门，本来有什么想说，看他满身戾气的样子又有点不敢说了，下意识往边上让让，谁知陈嘉燃先注意到了她。
“有事？”
眉头仍然皱着，语气压下了烦躁但还是有些凶巴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学生的样子，但是就是这么个人，数学考了满分。
颜冉实在好奇，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真的没有熬夜学习吗？”
女孩睁着大眼睛，里面全是求知若渴。
陈嘉燃：……
感觉自己要被起床气给气笑了。
还真有个诚心来偷师的。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怎么，你也想知道我怎么学的？”
颜冉假装不在意：“要是你愿意说的话。”
“行。”陈嘉燃开口了。
整个教室的人瞬间竖起了耳朵。
然后就听见陈嘉燃平淡地说——
“天赋异禀、举一反三、过目不忘、下笔如神。”陈嘉燃顿了顿，“就这么学的。”
众人：你他妈在这炫耀你的成语水平呢？
-
如果是普通的第一，其实并不会在人群中掀起太大水花，但是陈嘉燃除了语文，每门单科都拿了第一，其中数学更是全校唯一一个满分。再加上他平时的不太上进事迹加持以及排行榜上那张有点过分帅气的照片，一传十十传百，反而引起轩然大波。
走到哪都能听到人在讨论。
原本认识陈嘉燃的人并不多，经过这一遭，还有人专门跑五楼来上厕所，就为了看他一眼。
陈嘉燃觉得自己像只猴。
刘达舒还在一旁乐呵。
其实陈嘉燃这一情况也只能用天才来解释，三班的人已经释怀了，他是天才嘛，和普通人有壁，没办法的嘛。
……呵呵呵呵
救命，救救我，还是催眠不了自己。
凭什么他成绩好，还长这么好看。
泪，落了下来。
相较于同学间的震动，其实办公室里早已地震过一遍。
赵慧走到哪都有人和她道喜。
“赵老师，本来以为是拖累，没想到竟然是块宝啊，恭喜恭喜。”
一下午下来，赵慧觉得自己都要对着人笑僵了。
陈嘉燃啊，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幸好这场震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更加引人关注的秋季运动会来临了。
一班大多是不爱运动的学霸，颜冉班的体育委员愁破了头，晚自习中间还在求爷爷告奶奶，算盘都打到了新同学颜冉头上。
“新同学，怎么说，为班级做点贡献呗？”一米八的体育委员楚楚可怜。
初中时班上同学都排挤她，颜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可惜她并没有什么体育天赋。
然而看着体育委员期待的眼神，她还是迟疑了：“要不，给我看看还有什么项目？”
体育委员一听有戏，蹭地一下就站直了，“你看看你看看，要不还得是我们颜冉同学。”他甚至开始得寸进尺，“不然干脆800吧，五分钟结束，不用在乎成绩，你在后面慢慢跟着就行，就报一项，咋样？”
在体委娴熟的话术下，颜冉稀里糊涂地就报名了。
打完勾才感觉自己像个被销售甜言蜜语哄骗掏大钱买了大彩电的小老太太。
而体委得到满意的结果，乐呵地站起来就离开了，渣得毫不留情。
颜冉：……算了算了木已成舟。
喧闹的教室，窗外是一片漆黑，头上的白织灯明晃晃的，照亮奋笔疾书的年轻少年。
没想到高中好像有点不一样，颜冉想着。
对于颜冉来说，融入一个新班级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的事。
就她曾从初一跳级到初三的经验来看，这甚至让她恐惧。
彼时颜淑玉要求她打压因聪慧被颜家力捧的大房嫡女颜沁柠，于是就像现在这样，直接让她去了颜沁柠所在的班级。
可想而知，非常抗拒颜淑玉“入侵行为”的颜沁柠怎么可能喜欢颜冉，虽然她本人没有作为，但是她表现出来的厌恶，让她身边那一群小姐妹有了很大的底气。
年纪越小的人反而对恶越没有认知，作恶的底线也就越低。于是联合其他人排挤她都是想当然的事，散播谣言、语言侮辱，颜冉为了颜女士全忍了。
直到那些人变本加厉，开始扔她的书，剪坏她的玩偶，动手推搡她，甚至有天趁她午睡剪了她的头发，颜冉所有消化堆积在一起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忍无可忍在教室里狠狠揍了拿着剪刀领头的那人一顿。
一群人拉架，推搡，拳头指甲落在她身上，她也不管，一边忍着眼泪一边只紧紧抓着那个女生狠狠地打，直到她号啕大哭向颜冉求饶。
虽然自己也没讨着好，后来人家长找上门来，她全身是伤被颜淑玉关在小黑屋饿了一整天，哭了一整天，但总算没人敢正面招惹她。
剩下的孤立颜冉都不当一回事了，反正颜沁成绩不可能争过她，只要她还考第一，她还有价值，其他的，也没所谓。
颜冉继续埋首在数学试卷中。
讲台上的老师放下批改作业的笔出门去倒水，女生东一块西一块聚在一起聊天，后排几个男生还在争分夺秒地趁下课时间搓一盘游戏。
某一刻，教室里的说话声突然变大了，还有频频的目光向她这边看来。
前座的女生原本正在和同伴闲聊，突然停下来哎了一声示意她看窗外。
什么？
颜冉顺着她目光往一边的窗外看去——
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悠闲地站在窗外，懒散靠着窗框，垂眸看她的试卷。
这人干嘛呢？
没等颜冉问，陈嘉燃先说话了，骨节分明的手往下一指，点在她正在做的试卷上：“这题错了。”
那是选择题的最后一题，是一道有点复杂的函数。她立马又在脑内快速地演算一遍，没错啊。
女孩眨了眨眼，带着疑惑，陈嘉燃一看就知道她没算出来。
“不信年级第一？”
他挑挑眉，拿过她手中的笔，在纸上画了个对称轴，然后轻易就画出了那个函数。
这下颜冉发现错处了，她平时就不喜欢画图，仗着自己脑子快，都用心算，没想到翻车了。
颜冉夺回笔，重新改了答案。
“这下对了。”陈嘉燃悠哉地评价。
颜冉瞥瞥他。
这时，管理晚自习的老师倒水回来了，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上这阵子风头正盛的陈嘉燃，笑着问：“陈嘉燃？你干嘛呢？”
陈嘉燃直起身子，晃了晃手中的水杯：“灌水。”
说完走反方向往水房去了。
老师也没在意，进去继续管理晚自习。
陈嘉燃晃进自己班，教室后边男生们正聚在一起花式运球。
刘达舒在中心，篮球在他手上如同活物，自如地随着他的意愿来去。周围有人拍桌子，有人吹口哨，有人起哄，震耳欲聋的吵闹如同要掀翻屋顶。
不愧是被政教处主任盯上的班级，陈嘉燃面无表情地团了两张纸巾堵住耳朵。
正忙着指尖转球的刘达舒，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异样，打了个喷嚏。
“咋？感冒啦？”一旁有人问。
“没有没有，”刘达舒揉了揉鼻子，“难道有人在想我？”
“不会是俞主任吧？”周珂哈哈笑着开玩笑，说完突然愣住，……他好像立了个不得了的flag。
果然俞主任就如同听到了他的召唤，下一秒闪亮登场。
穿着条纹衬衫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跟个炮弹似的就冲进来了，大嚷着：“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都要造反了是吧！”
众人呼啦一下作鸟兽散。
俞主任犹不解气，站上讲台对他们进行破口大骂式思想教育。
刘达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座位，看见陈嘉燃已经回来了，正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桌上放着属于他的空水杯。
“水呢？”刘达舒问。
刚刚陈嘉燃突然拿了他的水杯，晃悠着出去了，刘达舒问他干啥去，他说灌水，可是现在这杯子空空的，灌的哪门子水？
陈嘉燃闲闲地瞄他一眼，“只有西北风。”
今晚降温，刮的是西北风，站在走廊上可不是灌了一杯子。
刘达舒没懂，不过也不再多问。讲台上俞主任还像个发怒的火药桶呢，他可不去当这个点火线。
-
陈嘉燃虽然在学校里经常见不到人，但毕竟有张究极帅脸，走在路上鹤立鸡群，考年级第一之前，学校里就已经有不少女生对他分外关注。
更别说现在，简直成了全校风云人物，陈嘉燃走后，颜冉的前桌自然地和她搭话。
“诶，你和那个陈嘉燃，很熟吗？”
颜冉的前桌叫韩秋荔，因为长得好看且长袖善舞，在一班很受欢迎，两人只在交作业时说过几次话，没有其他交流。
她突然热情又很自来熟地凑过来，颜冉还有些不适应。
她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仔细想了想，他俩熟吗？
见的面五个手指可以数过来。
但是交换过姓名。
应该算熟吧。
“还行。”颜冉回答她。
“我看他和你挺熟啊，你有他微信吗，能不能推给我。”
“没有。”这下颜冉回答得很干脆，因为她真的没有，人陈嘉燃用的是老年机，哪来的微信，倒是有个支付宝好友。
眼前的女孩表情变了变，和一旁的朋友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他好像是混血，你知不知道他家里做什么的？”韩秋荔接着问。
混血？她连这个都不清楚，哪还知道他家里做什么。
颜冉已经感觉到谈话间的微妙气氛，她紧了紧手里的笔，还是如实回答。
“抱歉，这个我不清楚。”
“行了，就这还问什么呀，和我去厕所。”一旁的女生将韩秋荔拉起来，笑声里带着玩味。
“好吧好吧。”韩秋荔对着她的朋友做了个怪脸。
两人走出教室，议论声渐渐远去。
“我本来还以为她挺好相处呢。”是韩秋荔的声音。
“一来颜家就把颜家的小公主强压一头，你觉得她能是什么白莲花。”
“哈哈哈哈哈，颜沁柠可真够惨的。”
……
“看来你钓男人的技术挺好，女人缘不咋地。”
颜冉沉默着，一旁突然响起怪里怪气的嘲弄。
她冷眼看向一旁。
说话的男生叫郑宇航，正坐在她旁边，隔了个过道，是晚自习特地从前排换过来打游戏的。
那天八卦颜家被颜沁柠骂了一通，郑宇航心里一直存着怨。颜家的小公主他不敢得罪，但对着颜冉他需要什么客气。
看颜冉冷脸，他反而笑：“干嘛，开个玩笑都不行啊。”
笔在纸上不自觉用力地戳着。
入学前李秘书曾给过她一份资料，里面是班级里所有和颜淑玉利益相关的人，郑宇航就被醒目地标示出来。
他是颜淑玉正在经手的那个项目合作对象夏氏集团总负责人的侄子。
颜冉收回目光，继续写作业。
看来初中高中并没什么区别。
郑宇航见状更加得意。
不过就是个私生女，能有什么本事，还不是怕得罪人，什么都得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