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转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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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颜淑玉不出所料的依旧很忙，下午三点之后才终于空出了时间带颜冉去办理入学手续。
颜冉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等待着。
安静的校园，风送来丝丝缕缕的香气和教师讲课的隐约声响。
她懒散地趴靠在校长室外的栏杆上，托着腮，打量即将待三年的学校。
明成不愧是全市绿化最好的学校，放眼望去绿意葱茏，带着陈旧气息的白墙红瓦在绿色掩映下别有意趣。
校园面积很大，设施齐全，行政楼位于中心，几座教学楼分布在四周，最远的教学楼左侧就是标准四百米操场，再远处是修建精致的花园，隐约可见里面有个小湖泊，听说养了许多小动物。
小花园的另一侧是住宿区，住宿区与教学楼之间矗立着一座三层建筑，正是传说中岑川市四大名校中最好吃的明成食堂
也不知是否名副其实。
颜冉闲适地想着，视线不经意掠过右侧，突然瞥见侧对着校长室的教学楼三楼一间教室外，有个人正在罚站。
熟悉的高个子，穿着白色校服，照旧好像没睡醒一般斜倚在教室外的墙上，正明目张胆又自然闲适地低头叼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罚站也跟在自己家客厅似的。
颜冉托腮看着。
陈嘉燃倦怠地闭着眼睛，未燃烧的烟尼古丁味道很淡，但聊胜于无。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男生微皱了眉，有些不耐烦地掀开了眼皮，半空中和远处的女孩视线正对上。
他愣了一下。
颜冉已经看了他许久，早就认出来了，抬起手小幅度地招了招，表示打了个招呼。
这时行政楼走廊上传来了清晰的高跟鞋的声音，颜冉不再注意他，收起闲适站直。
拐角处走来一行人，颜淑玉妆容精致，踩着高跟鞋，每一步踩的风情万种，正和一个穿着衬衫夹着教案教师打扮的中年男人笑着寒暄着。
明成中学的校长姓曹，是教数学的，正在任教高三，来的时候应该是刚下课，手上还拿着三角尺和教案。
穿着全国统一中学男教师限定衬衫，说话间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很是平易近人。
校长后方那个应该就是她之后的班主任钱玲了，中年女教师，戴着无边眼镜，穿着套装裙，个子不高，但看起来有点严肃。
李秘书则照常跟在后边。
左侧还有个满面奉承笑容的地中海，颜冉回忆了一下李秘书给的资料，隐约记起他可能是负责学校对外事务的副校长，姓什么倒忘了。
剩下几位笑脸相迎的老师领导们资料里并无提及，看来也不重要。
一行人越走越近，她迎上前，喊了一声妈妈，又喊老师好。
“你好。”曹校长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戴着无边眼镜的钱玲也对着她点了点头。
倒是地中海副校长语气充满惊喜“这就是颜总的女儿啊，长的可真是标致，和颜总您真像！”
然而事实上颜冉的五官可能更偏向于她那血缘关系上的父亲。
颜冉只保持微笑。
周围的几个领导都脸不红心不跳地满脸堆笑应和着。
颜沁音的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说道：“这孩子从明成中学转到贵校，以后就劳您费心了。”
“颜总哪里的话，您女儿转到我校是颜总给面子！”
“……”
颜冉静静地等在一旁听成人世界的虚伪礼节，走着神眼光又瞟到了对面。
“陈嘉燃！”
那间教室讲台上的女老师似乎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我叫你到外面是让你罚站不是让你晒日光浴，站没站相，你看看你这什么样子，把烟拿下来扔了！”
正是高一三班的英语老师——赵慧。
与魏雄只会唐僧念经不同，赵慧就像如来佛，他一不听话，就要让他压五指山下，尝尝被惩罚的滋味。
年轻的女教师才刚就业不久，身上正带着冲劲和不服输，面对陈嘉燃这样的学生，自然势要把他带上正道，“改邪归正”。
平时有个魏雄在他耳边每天唐僧念经似的啰嗦要他好好听讲不要睡觉，已经让陈嘉燃感觉戴上了紧箍咒，好不容易他外派出去学习了能清静几星期，结果赵慧被任命为了代理班主任。
陈嘉燃看着矮了他一头的女老师，漫不经心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夹烟的手顺势指了指对面，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赵老师，收点声，校长对面谈生意呢。”
赵慧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正好看到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副校长王海和一群人谈得热络，迎着宾客进校长室。
年轻的女教师元气十足，咆哮声穿透力十足地传了过来，地中海的王海副校长似乎也没想到这一茬，正在尴尬地圆：“瞧我，来来来，咱们进办公室聊。”
“这王地中海不知道又巴结谁呢。”赵慧下意识念叨两句，意识过来又转头皱着眉头瞪陈嘉燃：“关你什么事，让你出来是罚站，你给我抽烟看八卦呢，每天晚上都在哪偷鸡摸狗整得跟八百年没睡似的，给我站好了。”
“啊——”陈嘉燃懒懒地拖了个长音，把烟塞进卫衣兜里，勉强站直了。
赵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又拿他没办法的无奈，最后瞪他一眼，紧皱着眉头走进教室继续上课。
一行人走进校长室。
曹校长放下手里拿的教案，还沾着粉笔灰的手在抽屉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张数学试卷。
“刚好新高一第一次月考结束，别的就不测了，先测个数学吧。”
颜冉闻言突然有些紧张，数学，她的一生之敌。
近几年全国高考实行改革，教育领先的岑省成为了试验点，全省高中不再文理分科，而是实行七选三制度，岑川市也不例外。选考每一科她都能说擅长，只有数学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她的妈妈颜淑玉还在一旁笑着说着：“这孩子从小成绩好，初中时每次到大考都是第一，不会让学校失望的。”
其他人坐到一旁茶桌上轻声聊天，颜正则到一侧的桌子上安静地做卷子。
这张数学试卷对于颜冉来说并不难，但是最后那一道需要灵活运用的大题她却完全没有思路。
颜淑玉正拿着茶杯喝茶，注意到了她的停顿，皱了皱眉头，又很快保持缓和，放下茶杯，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冉冉怎么回事，平时在家里做题不是很快的吗，是不是又走神了？”
颜冉忙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继续看卷子。
“看来是嗑在最后一题上了吧，那一题是我出的，为了给学生们一个下马威出得特别难，这次月考成绩还没出，但是全校就一位同学做对了，做不出是正常的。”
说着曹校长站起来走到颜冉附近：“别的都做完了吧，我看看。”
颜冉把试卷递给了他，曹校长端详了一会儿，脸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颇为满意地回头看茶桌上的众人：“看来我们明成又捡到宝了，除了最后一题，其他的题全对了。”
钱玲有些惊讶：“那可真是我幸运了。”
颜淑玉面色终于缓和，两方人气氛又和谐起来。
颜冉松了口气。
这边，陈嘉燃终于被准许进教室，八卦大王刘达舒根本压不住好奇，他们都听到了陈嘉燃在外面说的话，等他一坐下就问：“校长对面谈什么谈生意？”
陈嘉燃没回答，反而问他：“有听说我们班要来转学生吗？”
“转学生？”刘达舒重复了一遍，没听说过。趁着赵慧转身写板书，他戳了戳隔着过道班里消息最灵通的男生，悄悄问：“周珂，咱们年级有转学生吗？”
周珂正在课桌下边偷偷打游戏，闻言思索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没听谁说过。”
连班里号称小灵通的人都不知道的消息，那看来确实是没有了，刘达舒这么想着，却问：“怎么了，你看到转学生了？”
听到答案，陈嘉燃想了想，说：“应该是。”
后排男生瞬间兴奋了。
“不知是不是咱们班。”
“希望是个美女。”是周珂。
“噫～看你那德行。”
连正托着腮听课一向懒得参与臭男生话题的李姝琳也悄悄回过头来，“是女生吗？好看吗？”
悄悄间，后排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嗯？看着身边一圈晶亮的眼睛，陈嘉燃第一次玩味地挑了挑眉。
他回答道：“男的。”
“唉~”后排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气声响起。
周珂干脆利落地回头打游戏去了，“电子竞技没有美女啊没有美女。”
……
入学的事之前都打过招呼，因此流程也简单。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确凿后，班主任就带着颜冉去办手续了。
先去教务处领了校服和书，还花了点时间办了一张校园卡。
走到二班班级门口，正好下课铃响起来，伴随着一声下课，教室里喧闹起来。
似乎是时间掐的刚刚好让她很高兴，钱玲满意地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安静一下。”钱玲在班里一向很有威严，她一说话，喧闹一秒压制，一双双眼睛看过来，颜冉紧了紧怀里的书。
“我们班来了一个新生，大家认识一下。”钱玲帮颜冉把书先放在讲台上，往前推了推她，“新生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此话一出，似乎是解禁，教室的沉默被打破，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颜冉正对上了底下颜沁柠含着不耐烦的眼，轻轻挪开，开始自我介绍。
真的又和她一个班。颜沁柠不耐烦地交叉手，往后一靠。
身后的男生突然推了推她，“诶颜沁柠，那不是你那便宜妹妹吗。”似乎知道点什么内情，言语里带着八卦。
颜沁柠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长得真漂亮。”男生端详一会，评价道，更来劲了，向前推推颜沁柠的肩膀，“她真的是你那小姑的女儿啊。”
她姑姑失踪了那么久，七年前回来时孑然一身，结果五年后却突然多了个女儿，人人都很好奇，却都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连小辈都阴阳怪气，可见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嘲笑他们家呢。
对着颜冉冷嘲热讽她乐见其成，但是要是扯上颜家，颜沁柠可不干了，正眼都不给一个，转头眼睛向后桌斜瞥过去。
“是不是关你屁事，吃饱了没事干就管管你爸那能列一本电话簿的小三。”
刚说话的郑宇航没想到颜沁柠突然那么下他面子，瞬间面红耳赤，撑着声音：“……私生女还不让说了。”
“怎么，你是躲她家床底下听到的这消息？”颜沁冷笑，“我家的事轮得着你说三道四，退一万步，人就算是私生女也比你优秀，天天考第一，你个垫底的算哪根葱。”
“她考第一，那你不是也比不上！”郑宇航不甘心，要不是班主任还在上面站着，就差嚷嚷了。
“所以我非常讨厌她，哪知道她阴魂不散。”颜沁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说的咬牙切齿。“但是我再说一遍，我家的事关你屁事，别再让我听到你跟个长舌妇似的嚼舌，听懂了没。”
郑宇航彻底支吾，丢了面子，脸色开始不好看，颜沁柠同桌的女生小声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同学不用那么冲，郑宇航你也别在意，颜沁柠就是这么个性格，还有老师快看过来了。”
颜沁最后对着后桌翻了个白眼，转回了身。
班主任钱玲在讲台上讲完了好好相处之类的话，正在琢磨给颜冉安排座位。
高一（1）班的学生正好双数，每个人都有同桌，显得颜冉有些格格不入，班主任愁了会，颜冉主动开口：“老师，我搬张桌子坐靠门最后一排吧。”
钱玲松口气：“好，这次月考结束，下周也要换座位了。”
只是教室里没有多余的桌子，钱玲又说：“我记得三班最后一排有个空位，”她看了看课表，“刚好，下节全校社团课，我去隔壁和赵老师说一下，颜冉跟我来。”
下课时分，大家都吵吵闹闹，三班教室里还有许多同学正围着讲台上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教师问题目。
钱老师带着颜冉过去，和赵老师解释了片刻，赵慧明白过来了：“行啊，没问题，也省得去储藏室搬。我和他们男生说一下。”
说完对着下面喊：“陈嘉燃——”
啊？颜冉应声看去，只见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里，正坐着穿着白色校服的陈嘉燃。
他眼瞳漆黑，直直的注视着这里，不知看了多久。
下一节是全校社团活动课，2班的男生热闹地招呼着去打球，刘达舒从后头储物柜里掏出一个篮球，想问陈嘉燃去不去。
颜冉进来时，招罗着出去打球的人动作都停了，全班都注意着讲台上的动静，等明白过来，不用赵慧下指示，后排的男孩子就吵吵闹闹的叫陈嘉燃搬桌子。
“燃哥，慧老师让你收拾桌子给转学生！”有人在他耳边大声说。
陈嘉燃：……我没聋。
自从上次一起打了场球后，几个男生与他熟悉起来就放肆放开了，天天吵吵闹闹，陈嘉燃叹气，他一定会怀念那些没有人敢和他说话的日子。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他此刻的心情，众人开开心心地闹闹哄哄。
还有人议论：“这转学生长得真他妈漂亮，怎么不转咱班来。
刘达舒端详讲台片刻，突然回过神来：“靠，燃哥这就是你说的‘男生’？”
后排远远近近数道谴责的目光齐齐射向陈嘉燃。
陈嘉燃淡定地整理着桌子，毫无心理压力。
“有事可以来大办公室找我。”三班讲台上，钱玲最后拍了拍颜冉的肩，颜冉点点头。
说过后钱玲就离开了。
颜冉独自走到后排座位附近。
因为陈嘉燃旁边的那个桌子并不是空的，所以还得收拾一会。
她站在一旁，看陈嘉燃从一旁课桌肚里掏出了一连串的咪咪虾条，一个超级大的棒棒糖模型，一盒印着日文的巧克力，还有许许多多包装印着外文看不懂的小零食。
陈嘉燃一边掏一边无语，全是陈卓熠他爸为了背着老婆偷吃零食塞他书包里的，塞着塞着莫名其妙就攒了那么多。
“吃不吃。”陈嘉燃掏出拿着一条三角形的巧克力问颜冉。
颜冉回过神来，她刚刚发现陈嘉燃左右的无名指指根内侧有一个小小的纹身，一直辨认着那是什么，竟然走神了，她有些窘迫：“不了，谢谢。”
“行。”陈嘉燃随手丢给了刘达舒。
刘达舒正帮着他往课桌肚里塞零食，顺便以装不下为理由搜罗进自己的课桌，趁机问他：“燃哥你去不去打球？”
“不去。”陈嘉燃头也没抬。
“好吧。”刘达舒也没强求，“不过赵志达又得念叨了，跟个啰嗦老太婆似的。”
桌子理完，刘达舒带着一群人从后门出去打球去了，教室总算是安静了一点。
陈嘉燃搬起了那张空桌子，颜冉连忙靠过去要接过来。
结果被陈嘉燃拦住了。
少年的手臂肌理分明，带着力量感，颜冉疑惑地看他。
“你拿凳子。”陈嘉燃单手拎着凳子递过来，颜冉忙接过，下意识道谢，回过神来又说：“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自己来吧。”
她一贯不乐意麻烦别人，还是打算自己搬重一点的桌子，结果又被陈嘉燃拦住了。
被放下的椅子再次递到跟前，陈嘉燃好想燃尽了燃料，要困不困，懒洋洋地打量了眼她的细胳膊细腿，俯下身看着她。
“你来的话几个小时能搬到？拿着你的凳子，告诉我去哪。”
颜冉：“……”
“高一（1）班，隔壁的隔壁。”颜冉伸出手指点点。
搬，让你搬，累死你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转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