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不配》考徒

11、不配的第十一章

　　军服和入职表第二天早晨就被送到门口，阑在雄虫审视的目光下换好衣服，站直了身体。常青一言不发，目光似乎充满挑剔，阑紧张不安地等了一会儿，只见雄虫上前来，伸手调整了一下铃铛，把项圈系紧了一些。
　　微微的窒息感抑住了阑，他翕动鼻头，艰难地呼吸了一口，试图适应脖子上的勒感。常青又拍了拍他的腰，把他交推向监视员。
　　两个穿黑衣服的监视员毕恭毕敬地请阑上飞行舱，这般礼遇让阑感到几分不适应，不过他很快稳住心情，抬起头走进飞行舱。他和雄主并不同行，所以常青只是在后面盯着他看，直到飞行舱的门窗完全关闭。后面的事阑不清楚，他紧张地坐在舱内，难以想象自己即将重回军部，又害怕到时看到同僚的表情。此时的心情有过于近乡情怯，阑的心里藏着许多负罪感，与那种期待和惧怕交织着。
　　监视员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阑僵了一瞬，点了点头。
　　飞艇很快降落在军部门前，一番通报之后，第二军团来人迎接。
　　“历……中将。”
　　看到来人的面孔，阑明显地一愣，身体不觉颤抖。
　　历的面容比以前憔悴得多，眼窝深邃而乌青，脸颊有些消瘦又苍白。看到阑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但终究是眼睛一亮，迎了上来。
　　“第二军团副团长，中将历，见过团长！”历挺身行礼。
　　历比阑年长，阅历多得多，又有恩于他，阑实在受不起。
　　“历中将，好久不见。”阑克制道，不敢多言。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下移，下巴微微朝项圈处点了点，历观察到这一动作，看了一眼铃铛，双眉稍动。
　　“芝团长失踪多日，军团无人理事，只听委员会那边说要选派代理团长，我们纷纷猜测是谁，没想到是阑上尉……如今成了上将，多亏某位大公举荐。”
　　阑听得满脸羞愧，更是不敢搭话，又怕这番言论被监视记录下来，硬着头皮道，“全靠雄主怜悯，我才能站在这里。雄主对我多加看顾，又很关心国家大事。”
　　阑变相地提醒历，希望他能够小心。历是个聪明人，心里猜到五六分，不能全然肯定，闻言略加应和了几句，便领他入部。
　　按理说第一天上任是要进行阅兵的，但是出于阑的特殊身份，仪式产生了些许变化。阑并非寻常按照军功升衔，乃是作为雄虫的使者接掌第二军团，而其本身的职权受限，与其说是管理军团，不如说是作为“家雌”的典范，对外宣扬雄虫的威信。
　　是以上任的第一天，阑就被两个监视员围在座位中间，当着一众军雌的面播放起雌侍审核时的录屏。
　　视频里的言语不堪入耳，自己口口的神态毫无遮掩地展现在军队同僚面前，阑几乎不敢抬头，更别说面对昔日寝室好友和敬爱的长官复杂的目光。许多军雌对他投来鄙夷的眼神，没有人说一句话，但是阑仿佛能听到他们的讥讽和斥骂。
　　他是“叛徒”。
　　他曾经也是这些军雌的一员，曾经意气风发，立志要做一个独立而有尊严的雌虫。如今他主动向雄虫屈服，带头来站在军雌的反面，成为堕落的象征。
　　不到十分钟的视频播放完，阑颤抖着手拿起早被准备好的草稿，在台上发言。
　　“诸位同僚，很荣幸、能够代替芝团长，管理第二军团的事务。我能够站在这里，重新成为军队的一员，都得幸于我的雄主。他……是一位仁慈的雄虫，对于顺从的雌虫，他表现出足够的体贴和耐心，同时他也为目前雌雄分立的现状感到痛心。我们认为，社会上的雌虫对于雄虫的本性和雌虫的地位存在一些误解，媒体的无赖造谣和极端势力的煽动，挑起了两性之间的矛盾和纠纷，这其实是不应该的……”
　　阑头脑发昏，只知道对着稿子念，却不能理解自己所说的含义。
　　“雌虫对雄虫有着天性的依赖，强行违背这种天性只会反害于自身，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我来这里，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要纠正第二军团的一些不正风气，希望能够引导……”
　　一个军雌扔来一支钢笔，差点打在阑的额头上。阑头脑一空，放下文稿，面对那个年轻的陌生军雌，后者愤恨的目光让他倍感羞愧，但与此同时，涌上心头更多的是不安 。
　　“你怎么有脸面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是个军雌吗？”军雌两眼瞪圆，一把甩开身边拽他的手，义愤填膺道，“军队是雌虫争取军功和尊严的地方，阑上尉，你扪心自问，你配站在这里吗？”
　　阑紧咬着牙，因羞耻不安而颤抖的身体却慢慢平静下来，早在看到文稿的时候就预料到有这一遭，来都来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可是军雌太过冲动，直接指着鼻子骂他，反而深刻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身后站着的是雄虫派来的监视员，何等意味不言而喻。阑苦着脸看着那个军雌，只希望他不要再说出更多反动言论。
　　“这位同志，请冷静一点。……”他试图阻止。
　　“我怎么冷静？芝团长失踪了这么多天，音讯全无，上面却随随便便派来一个雌虫，说要代替团长？”军雌眼圈泛红，几乎要跳起来，“你不过是一个对雄虫摇尾乞怜的口口，有什么资格和芝团长相提并论？”
　　历及时起身，拦住他道，“扬，坐下，阑上将也曾是第二军团的优秀军雌，他站在这里自然有他的道理。”
　　军雌不服气，历冷眼喝了他一句，威胁道，“扬，注意言行。”
　　扬别过脸，身边的人又拽了拽他，终于把他拽到座位上。
　　阑暗暗忧心。方才的场景定然已经被记录下来，不知这位军雌会面临什么。阑吸了口气，圆场道，“我明白大家关心芝团长的心情，也知道大家为突然的变动感到不安，”他扔下了文稿，“但我敬重芝团长，与你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如今正是该戮力同心的时候，不要因为气愤而伤了元气，也落人话柄。身为军雌，就该服从命令，恪守规则，不管我是因何而就任，我现在就是你们的长官，如果有任何人敢不服从、或对我有意见，我有权对你们进行惩戒。希望不要到时候，芝团长没有回来，你们已经因违反军纪被处罚革职了。”
　　阑说这话 ，也有让大家安分慎行，不要被抓住把柄的意思 。他匆匆上马，本就是迫于无奈，若是因他之故，害得同僚受迫，那他就真是罪人了。
　　他话说完，军雌倒是沉默下来，只是眼神益发难以寻味。阑知道自己注定要走这一遭，咬咬牙 ，回到原位，把桌上的文稿念完。
　　历带头鼓了掌，军雌们才不情不愿地跟上。

作者有话说

　　视角与初衷渐渐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