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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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年底了，徐熙和祁阳都还有几天假，这次他们应该都能在家过年了，徐熙心里想着。往年不是他大年夜上手术台就是祁阳连轴转的查那些没完没了的案子，距离他们上次一起过年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徐熙本来是想自己一个人回老家的，没想到祁阳最后也请到了假，回重庆是有一件让他们俩能少奋斗二十年的大喜事儿——徐熙他们东屏溪那个老房子要拆迁了。
一笔不小的拆迁款让徐熙从此从打工人晋升成为拆二代。
这次回去是为了收拾一些旧物。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一早，祁阳和徐熙就坐上了回重庆的飞机。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前一个大西部不怎么起眼的城市如今也在日新月异的发展中脱胎换骨，老旧的房子被修缮成了旅游景点，破烂的马路换成了柏油路，一座座跨江大桥横空出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他们花了三个多小时才从机场辗转回到东屏溪。这里已经完全没了往日的热闹，大多数住户早就搬进了更漂亮更高大的楼房，只有少许不知来处不愿离开的孤寡老人仍坚守着属于自己的最后一亩三分地。街头巷尾脏乱差的小摊贩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人迹罕至的荒凉。
破旧的楼道里前两年前终于有了灯光，行走间硕大的灯泡随着人的脚步应声而亮。别人家屋檐下零星亮着的几盏昏黄老旧的灯远比不了。
时移世易，东屏溪换了模样，徐熙也变了样子，如今衣着笔挺身姿挺拔早已没了当初欢脱少年的形迹。留在这里的老人混浊的目光无不带着稀奇与打量瞧着衣着光鲜的两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人。
怪异的眼神乍一看还有点瘆人。
买东西要去两公里外的超市，小饭馆和杂货铺子纷纷消失，一楼门上挂着的一些店名已经陈旧的褪了色，四个字就缺了俩。一楼又长又宽的铁质楼梯踩上去比从前更加响亮，楼道还是那么窄，楼梯间杂乱不堪，一脚踩上去能留下个浅浅的脚印。
祁阳提着个行李箱，狭小的楼道只能一前一后往前走。
“你真的觉得这里还能住人，祁哥？”徐熙抬手在面前挥了挥，即使是白天，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对这昏暗的楼道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没有光线的地方黑黝黝的完全看不清。
祁阳拖着行李箱跟在后面，上楼间边注意着脚下边听着徐熙说话，闻言肯定的答道：“能住。”
徐熙：“这么肯定，你不会是提前找人来收拾过了吧？”
祁阳唇角露出笑意：“猜对了。”
好不容易爬上了五楼，明明才下午，走廊外的空中暗沉厚重的云堆砌着将天空拉的更低，不时滚过几道闷雷。
该不会要下雨吧？
徐熙回头看了祁阳一眼，不解道：“收拾东西也用不了太久，最多耽搁一天左右，你干什么费这个力收拾它？”
祁阳掏出一早收在衣服里的钥匙递给徐熙，不知为什么笑了下，道：“一会儿告诉你。”
徐熙嘀咕了句：“又卖关子。”铁门上的锁生了锈，不过应该是之前叫来收拾房子的人给上过油，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
“呀！”徐熙发出小声的惊叹。
“我只叫他把屋子表面的灰尘除了下，其他的没动。”祁阳在徐熙身后进了屋，左右环视了一圈。
徐熙“啧”了声，回头逼视祁阳，浅笑道：“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就开始预谋了的，刚好这几天有假，刚好提前叫人来收拾屋子，这还得提前把钥匙给人家。”
祁阳松了拉杆，抓住徐熙揪着他衣领的手，带着人往里去了点，鼻尖蹭了蹭徐熙的耳朵，在他耳边轻笑道：“想出来和徐医生过过二人世界。”
徐熙只觉得痒，嗔笑着看了祁阳一眼，躲开了他的得寸进尺：“你倒是想的美。”
他们进的这间房是徐熙以前住的那间，屋中陈设或旧或朽，实在没什么看头。
徐熙眼睛两转，整个屋子都看的差不多了，突然他眼睛一亮，瞬间感到啼笑皆非，回头去看祁阳：“连床都铺好了？寓意何为啊祁先生？”
祁阳笑而不语，徐熙忍不住笑出声，摇头叹道：“败家子，有干净敞亮的酒店不住，非要来这儿破破烂烂的地方住，你会不会过日子啊！”
屋子里冷得很，两人又打开旁边的屋子看了一圈，徐熙发现屋子里有人来过，水壶里有烧好的热水，以前坏掉的电线被修好了，重新安上了开关，厨房里甚至还生了个炉子……
徐熙咂舌，问出了内心的疑惑：“你没事儿吧。”说罢还要伸手去摸祁阳的额头。
祁阳垂着眼没有躲开，抓住徐熙的手放了下来，将他环抱住，整个人箍在怀中，下巴抵着徐熙的肩膀，突然的问道：“冷不冷？”
徐熙：“？”
“还好。”
“晚上睡这里好不好？”
“……好。”徐熙想不明白冷不冷和晚上睡这里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祁阳想住这儿，那……就住这儿吧。
徐熙被祁阳半哄半骗答应了他这个无厘头的要求，晚间两人徒步去两公里外随便找了个店解决了晚餐，回来时空中又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地面上已经印了浅浅一层。
冬天夜晚来的早，圆月高悬，遍地银霜。月光下废旧的东屏溪格外静谧，触眼可及之处皆是满目幽蓝，对影成双。
吃饱喝足回去的路上徐熙心情颇好，此情此景他不由地想起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夜晚，那晚的雪比今夜的还要大，对了，那夜他正戴着身上这条围巾。
徐熙不由笑出了声，偏头看向祁阳：“那次我也戴的这条围巾。”他的手被祁阳握着留在他的口袋里，非常暖和。
“织了我好久。”祁阳目光在徐熙脖颈间的围巾上停留了一秒，伸出另一只手抚开落在他头发上的冰晶，修长的手指向下滑到他冰凉的耳垂处轻轻捏了下，变戏法似的从徐熙的耳畔变出一支棒棒糖送到他面前。
徐熙简直忍俊不禁，接过祁阳手中的棒棒糖后并未放开，拿出被捂热了的另一只手也捏了捏祁阳的耳朵：“祁大宝，今年三十岁咯！”
祁阳按住徐熙的后颈将他带近：“徐小熙，你还是十八。”说罢低头和他接了个略有点冰凉的吻。
少顷，徐熙叹道：“晚上家里真不会冷吗？”
祁阳道：“不会让你冷的，我买了酒，回去喝点。”
徐熙：“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都不知道？”
“买棒棒糖的时候。”
回了家，祁阳借着太冷的缘故跟徐熙喝了两杯酒，趁着空档他又是烧水又是铺床，虽然他平时也这样，不过徐熙总觉得祁阳今晚有点不对劲，具体是那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被子里祁阳塞了好几个热水袋，躺进去确实暖和，不过他们睡的是以前徐熙那张床，很奇怪，明明两人的身量与从前相比也没太多的变化，以前他和祁阳两人睡绰绰有余，现在却挤的慌。
今天光是坐飞机坐车就花掉了大半天，晚上又喝了点酒，徐熙钻到温暖的被窝里就困意来袭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只手被身旁的人抓住，他指尖微动，似是回应。
屋里昏黄的灯光并未关灭，徐熙感觉有点热，是祁阳又凑近了些，他无意识的想要抽出来的手被人攥紧，被子里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来回动弹，徐熙感觉到自己又被祁阳带过去了点，他几乎贴在祁阳的怀里，估计抬头就能吻上这人的喉结。
感觉到祁阳的不老实，徐熙眼睛都没睁开就先笑出了声，他按住祁阳乱动的手：“你干嘛呀？”
祁阳也不在掩饰了，直接欺身上前覆在徐熙上方，漆黑的眼珠在身后灯光的映衬下格外暗沉，祁阳反问：“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徐熙笑的停不下来，点头道：“现在知道了。”说罢他连忙抵住又要动作的祁阳，哭笑不得的道：“祁先生，今天我困了。”
“不妨碍。”
徐熙：”……不是。”徐熙笑的抵着祁阳的手都松了力道，祁阳见状轻而易举将徐熙两手压在身侧。
“我昨天才睡多久，祁队长你行行好吧，明天，明天回去咱在……”
祁阳低头在徐熙不停张合唇上轻轻一咬：“我就想今天，在这里……”
他看着徐熙的眼睛，竟然还有点执拗。
徐熙：“为什么？”
“圆梦。”祁阳说完，不再给徐熙说话的机会，舌尖强势的撬开徐熙的齿关，在里面攻城掠地。
缺氧让徐熙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原本他想继续问祁阳话这会儿也没那个心力了。
迷迷糊糊只记得自己抓住祁阳的手腕问了句：“明天几点的飞机。”
祁阳轻笑：“下午三点，你可以睡到十二点，放心吧。”
这里的冬天和首都大不相同，徐熙被子以下全身都暖呼呼的，热水袋里换上了新的热水。被子以外，露在外面的脸都感觉是冰凉凉的，鼻尖冻的没了知觉。
徐熙往里缩了缩，大半张脸埋了进去用手摸了下，总算暖和了些。
祁阳不在，徐熙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给过去，没叫两下便通了。
祁阳：【醒了？】
徐熙把手缩回被窝，手机放在脸边上，懒懒的应了声：【嗯……】
祁阳看了眼腕表：【现在还早，不再睡会儿？】
徐熙心道还知道他没睡多久，现在正是讨伐的时候：【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不会是初中在我家和我睡觉就有了吧，执念这么深。】
祁阳：【那倒不是。】
徐熙：【我谅你也不敢。】他听见手机里祁阳那边有人说话，什么都没听清，最后只听见祁阳说了句谢谢。
徐熙：【你在和谁说话呢，你在哪儿啊？】
祁阳：【外面买早餐，刚才这里的店员问我是不是买给女朋友，我说是买给我先生的，结果刚才结账时她一下子跑过来跟我说祝我们幸福。】
被子里埋久了有点闷，徐熙将头抬起来呼了一大口冷空气，脸上红润未褪，他听的直发笑：【是吗，那你还有多久回来啊？】
祁阳道：【你可以在睡一觉。】
徐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祁阳还没有回来，外面好似没这么冷了。徐熙瞧着像是出了太阳。披了件祁阳的衣服就起来了，头发睡的跟个鸡窝一样也懒得收拾，找到了被自己挤到地上的手机给祁阳打了个电话。
祁阳：【喂？】
徐熙对着手机随便揉了两把头发，对着屏幕挤了挤眉毛：【到哪儿了啊？】
祁阳：【阳台上来看。】
徐熙踩着拖鞋杀到窗台边上，也不管它干不干净手肘就搁在上面，反正是祁阳的衣服。他虚着眼睛望向巷子入口，太阳已经从那里照了进来，大片金灿灿的芒，好看极了。
徐熙看见祁阳人了，他身上穿着的是自己那件黑色大衣，手中提着好些东西向这栋楼方向走了过来。背靠冬日里的晨阳，身后还有废旧的老楼，像初中时爱看的那种漫画里走出来的矜贵公子。
徐熙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见祁阳的时候，也是这个角度，他趴在阳台上看见一个穿着陈旧校服的新邻居。
“祁哥。”徐熙忍不住对着电话大声喊道。
电话并没有挂断，里面传来祁阳的声音：“嗯，在。”
徐熙：“买的什么好吃的？”
祁阳走到了楼下，太阳已经覆盖了整个大坝，他正置身其中。祁阳抬头看向他的方向，将手中物举过头顶，要递给徐熙看，手机依旧放在耳侧：“都是你喜欢吃的。”
徐熙冲着楼下的祁阳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北风又吹了一阵过来，将徐熙本就不整齐的头发吹的更乱了，他随便拨开，心想：原来冬日里的风也没有太冷，原来十八岁的承诺真的不骗人。
阳光普照，微风正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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