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藏匿面具之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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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geon个人线
“Pigeon先生，您的面具已经制作好了。”工匠将一副纯白的仅仅露出右眼的面具交给他。
Pigeon接过面具戴上，十分契合。
一个响指后，工匠略显迷茫地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他觉得这个面具好像很熟悉，但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只能问客人：“这位尊贵的客人，请问您是直接购买还是定制？”
Pigeon满意地点了点头，略显歉意地表示自己并没有相中的物品后离开。
回到房间的Pigeon盯着镜子，那是一张谦和而温柔的脸，和他上辈子的性子出奇得相配。
可是过了多久，他觉得他的灵魂早就已经面目全非，再次看着这张脸的时候，他竟然觉得羞愧，愧对曾经的自己。
十九年，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十九年，上辈子的他也仅仅只活了二十岁。马上就要等长的时间里，他究竟更愿意自己是谁呢？
是Pigeon，还是■■？
……
他有一个秘密。
他想，他和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也许是上辈子孟婆汤没有喝干净，这辈子的他依旧记得上辈子的一切。
他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他才刚刚二十岁，曾经的一切就骤然断层，他想要抓住想要寻找哪怕一点点的相同，可是他伸出的手从来得不到回应。
这辈子的他出生在夏日的法国贫民窟，醒来的时候他还是个婴儿。在没有什么卫生条件的破烂房屋里，女人只是用剪子剪断了连接血缘的脐带。
他躺在母亲的血泊里。
这是一个夏天，至少躺在地面上的他不至于因为寒冷的气温而直接冻死。
婴儿能做什么呢？除了啼哭什么都做不到吧。
就像上辈子的他，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到了孤儿院门口。要不是因为哭声惊动了院长可能已经冷死在最初的寒冬。
文学始终是美化的现实写照，他曾读过很多纪实文学，可是即使这样，他所见证的也比这个残酷得多。
这里是法国的贫民窟，贫穷像是最致命的绝症，除了活下去之外，一切都可以被践踏。
他的母亲是贫民区最受欢迎的哑巴妓.女，而他是没有名字的小贱种。
他记得，他的母亲一开始不是哑巴，她有着天籁的歌喉，在没有合格听众的地方费力唱上一天可能只能获得一个发硬的面包。
直到她再也不能发出声音，直到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出卖身体。
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母亲会看着他，并不是恨之入骨的，但也并非是存在爱意的。他知道她的母亲并不爱他。他的存在只是让她知道，她并不仅仅是一个供人发泄□□的容器。
仅此而已。
她从未给他起过名字，或者说她从未叫过他。
她或许不爱他，但是从未苛责亏待过他。
他像野草般生长，也许是上辈子的一切，在这个稍显落后的时代里曾经的学识和接受的教育让他看起来和贫民区的人格格不入。
他最常用的手法就是欺骗。
比起动手伤人，在地上为了一块面包而扭打在一起，他更愿意溜出贫民区，欺骗外面那些所谓热心的绅士让人心甘情愿的把东西交到他的手上。
十三岁的那年，他的母亲病了，他第一次选择直接盗窃。当然，也是那一年，他再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因为过于弱小的人是没有权利选择自己命运的。
欺骗是无法快速获取药材的。食物是食物，药材是药材，食物或许可以像打发流浪动物一样随意分出去一些，但是在这个时代，即使对于普通人，药材也是略显昂贵的。
他的身手不错，至少比上辈子强上太多。他轻松取得了药物，但在回来的路上就有醉汉和他扭打起来打劫他的东西。
他骗那人那只是面粉片，但是那人肯定不会信。毕竟那人还闻到了酒精的味道，那人笃定他抢的是药物。那人或许只是想试试传闻中的药物是多么神奇的东西，竟直接将一片头孢吞下。
那人死了，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或许里面有太多意外，但是这一切被勒戈夫目睹了。
勒戈夫，他生理学上的父亲，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勒戈夫来此的目的是去看看当年因为不从他而被他糟蹋声名尽毁被丢入贫民窟的女艺人时至今日的惨状，看她是否会后悔。
他就是这种烂人，会亲自去欣赏他带去不幸的人的垂死挣扎。
而勒戈夫还有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他。
勒戈夫很赏识他的骗术，也很赏识他敢于直接用这种药理知识把人毒死。
他美其名曰将他们母子两人带走，要给她们名分，却从未让他见过他的母亲，也从未给他一个名字。
母亲只是一种控制他的把柄，就像他在勒戈夫的囚场看到的一群孩子，他们都是他的“养子”。只有胜利者才能享受上流的生活，才能——活下去。
勒戈夫在养蛊，几十个孩子最终只剩下寥寥几个。勒戈夫很开心地看着他们，给予他们名字。
他的名字是Pigeon。
与其说是个名字，不如说仅仅只是个代号，一个被饲养的家禽，非人之物。
他的体能很好，他还能记得这样的体能给他带去的割破别人喉咙的轻松感。上辈子的一切被冲淡，那些无忧的大学时光，和平的日常终究被一次次鲜血淋满的刺目鲜红冲淡。
Pigeon开始第一次了解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曾经存在魔法，现在仅存一些魔力残余。勒戈夫想要得到黑魔女的青睐，他让他选出的人去祭献灵魂，从而获得魔力，供他驱策。
以昭示他还是魔法氏族的子弟，值得黑魔女为此瞥上一眼。
Pigeon并不想祭献灵魂，他用药物和药浴改变了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大型的致幻药品，他只需要给予人暗示就能让那人致幻，按照他的想法去思考去行动。
万事都有代价，他失去了强健的身体，或许比上辈子体测不及格的弱鸡体能还要更弱些。
他告诉勒戈夫他获得的能力是催眠和驱策。
勒戈夫对这个能力很满意。兵不刃血，借刀杀人，可堪大用。
从此Pigeon开始随身携带一个怀表。在很多人的眼中，金色的怀表是他发动魔力的媒介，但真相是他可以触碰怀表上的药物让他暂时失去让人致幻的能力，或者通过药物粉尘让人清醒。
他依旧在帮勒戈夫做事，杀人或者偷窃宝石。
不一样的只是他不再自己亲自动手。
Pigeon知道勒戈夫在选择下一任的掌权人，即使是掌权人也只是他的傀儡，是他从小培养的利刃。
「人总要先成为什么人，才能获得什么东西。」
这是勒戈夫对他说的，或者说他对每一个“养子”都是这样说的。Pigeon不后悔他做的一切，他想要真正让勒戈夫付出代价，就必须先坐上勒戈夫的位置，成为他的——继承人。
一旦踏入深渊，就再也没有脱身的可能，除非走到终点，成为深渊本身，才能让一切顺遂自己的心意。
只是偶尔的偶尔，他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上辈子的那些光景，上辈子的他在痛斥现在的他不配为人，是社会的败类。
也许一个人真的会变，会因为环境的驯化而变得面目全非。
十八岁那年，勒戈夫让他杀一个人，那个人叫黑羽盗一。
Pigeon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一生如此可笑，他竟然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这样一个荒诞的世界，这样一个他上辈子知知甚多的世界。
他接下了这个任务，并没有用多大的功夫就完成了。黑羽盗一是注定要死的，不会因为任何人有任何改变，不是他动手也会是别人。
Pigeon开始无法面对自己对自己的谴责，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所以他成日浓墨重彩画成小丑的模样，又在十九岁那年彻底戴上了面具。
……
Pigeon本来认为自己再也不会被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牵动，他只需要完成他既定的计划，让荒诞的一生至少有一个他想要的结局。
在他二十二岁那年，他遇见了九岁的克里斯，那是他的任务目标。勒戈夫的要求是让卡利芬多首领满意，而卡利芬多首领提出的要求是让他的儿子克里斯永远受他摆布，成为他大业上不可或缺的棋子。
Pigeon需要将这个孩子变成和他一样的存在。他之于勒戈夫，克里斯之于卡利芬多。
那是一个自我封闭的孩子，或许他真的太过于敏锐。克里斯很喜欢拆他的怀表，也就意味着Pigeon从未能使用什么催眠的手法。
他应该博取克里斯的好感，利用他对他的信任，然后对他用毒，送到卡利芬多首领的手中。这是Pigeon给勒戈夫的计划书里所写的。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展露了自己的真容，那样一张让人见之亲近的面容总是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可是连Pigeon也没有想到，他会假戏真做，会真正放弃这个计划。
他两辈子都没有亲人。
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成人，这辈子只有算不上亲人的亲人。
他或许骗过很多人，但是第一次他没有用骗术，选择和另一个人诚心相伴。
他看得出克里斯很喜欢他，很依赖他，可是他从来不会明说。即使是这样别扭的关系，他竟也有几分克里斯是他弟弟的错觉。
克里斯不被允许离开房间，他便放倒了守卫。开着车带着克里斯在最繁华的街道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想带他下车，但是他做不到。这辈子的他不再拥有出现在街头的权利，他会给聚众的普通人带去混乱。
他和所有的危险药品一样，他的存在是危险本身，只能被封存。
Pigeon会跟克里斯分享他所知道的一切，向克里斯勾勒他上辈子的世界，在这个烂透了的世界里就像是童话故事一般。
当然，他的秘密也仅仅只是他的秘密，唯一逾越之处，就是Pigeon告诉了克里斯属于他的名字。
他们交换了名字，就像是所有人缔结关系时做的那样。
Pigeon为克里斯准备了十岁的生日礼物。那是他按照上辈子记忆里的样式订做的长命锁。
愿克里斯拥有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长命百岁。
可是这世上总有太多意外。
和他竞争继承之位的另一个“养子”提前完成任务回来了。他对Pigeon的怀表动了些手脚，他想让Pigeon中毒的，可惜那毒落到了克里斯的身上。
他看到了克里斯的表情，那是不解和怨恨的。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卡利芬多首领和勒戈夫，Pigeon知道他们正在某处盯着他，而克里斯只能看到来自Pigeon的背叛。
勒戈夫很赞赏Pigeon的将计就计心狠手辣。
而卡利芬多首领则是终于将这个不受他控制的儿子死死掌控在手心。
Pigeon只能自嘲般说：“je suis Pigeon et Joker.(法语意为：我是Pigeon也是Joker.)”
他依旧是别人的傀儡，是掌握他命运之人手中的跳梁小丑。
Pigeon唯一歉疚的人是克里斯，就像是曾经没能亲手交出的礼物，那份歉疚也没有说出口的那一天。
他再也没有去见过克里斯，只是他的眼角多了三叶苜蓿的妆容。
三叶苜蓿的花语是什么呢？
克里斯的消息依旧会传到Pigeon的耳中，克里斯用了两年彻底捣毁了卡利芬多黑手党。
同年，他也铲除了勒戈夫手下的心腹，成了勒戈夫不得不认可的继承人。
他架空了勒戈夫，也得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可以像勒戈夫一样选择追求永生的，但是这样的人生太长了也太卑劣了，长到他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留。
他会从根本上结束这一切。
Pigeon打开了存放面具的匣子。
纯白的面具静静躺在他的手中，仅仅只露出右眼的部分。
他抚摸过白色的部分，像是在抚慰他的灵魂。即使他的灵魂此刻早已被黑暗侵蚀千疮百孔。
他需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不需要逃避也不需要辩解。
他戴好面具，目的地——日本。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藏匿面具之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