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剪落玫瑰之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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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苍介个人线
咔嚓。
那是玫瑰被剪落的声音。
玫瑰从枝头坠落，落到他手中的时候还溅起了早晨新鲜的雾珠。娇嫩的花瓣才刚刚绽放，微粉的颜色像是少女初绽的年少时光。
“哥哥，旁边也有一朵玫瑰。”病床上的女孩指了指旁边已经衰败坠落的白色玫瑰。“为什么哥哥不喜欢坠落的玫瑰？明明它们都离开了枝头。”
那是他的妹妹Velvet，她还在天真懵懂的年纪，就像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无法像其他孩子一样离开房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被大人喜欢。
Eric看着Velvet，她精致得像展厅里最昂贵的洋娃娃，她有着雪白的皮肤，粉如薄樱的唇瓣，以及像是天赐无暇的银发。
他无法想象她衰败的模样，无法想像她和那朵白玫瑰一样，枯萎的黄色蔓延在白色的花瓣，纤细衰亡的长枝承受不住花朵的重量，折断，坠落。
Eric将剪落的粉色玫瑰放在Velvet的手心。
“因为我想把最好最美的玫瑰留给你。”
Velvet天真的笑着，将它放到自己纯白的衣裙上“哥哥你看，我也有漂亮花纹的裙子了。”
“哥哥给我讲童话故事吧！今天送花来的女仆好凶，都不和我说话。”
Eric揉了揉Velvet的头发，软软的，像是棉花糖。他拿起Velvet床头的童话书，那本书有着精美的图案与精致的封皮，是安徒生童话。
这是他交给Velvet的。
那曾经属于他，代表了曾经父母给他为数不多的爱，只是这样的爱没有持续多久，也没有久到能给妹妹一丝一毫。
Eric打开了书，开始为Velvet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男人，他有一个梦想，他想写出最好的故事。但是他并没有天赋，很多人都拒绝了他。
直到有一天他得到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那支笔可以让他写出最华丽的词藻，那个本子可以给他灵感，承载他写出的一切。
男人提笔开始了写作，那是老套的剧情：从前有一位公主……公主和王子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男人写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他才写满了一半的本子，所以这个故事还不能结束。可是他已经在脑子里预见了后面的结局，那不是他想要的剧情，所以他折断了笔，撕毁了剩下空白的书页。
即使这样，后面的故事也存在于他的脑海中，所以他举枪自尽了。红色的血液溅在了墨迹停顿之处，像是完美的句点。
男人让这个故事永远美好。”
Eric翻过书页，他确实讲了童话故事，这些故事在他口中变成了男人笔下的故事。
童话总在最美好的时候定格，而现实往往是童话的后续，被磨平的爱情，破碎的婚姻。
他会让一切在最美好的时刻定格，让现实成为童话，将童话给予Velvet。
“哥哥，美好是什么呢？”Velvet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
Eric指了指Velvet放在裙摆上的粉色玫瑰。“如果这一刻定格，这就是美好。”
将妹妹哄睡着后，Eric离开了房间。
像往日一般的生活，落在身上的石子，来自所谓兄弟姐妹的嘲笑和歧视。
Eric知道，他和妹妹在别人眼中都是怪胎，是不被接纳的存在。
母亲曾经不顾一切地选择了他们的父亲，近亲结婚的恶果没有在他身上体现，可是当妹妹出生的时候，流言和现实还是将这对夫妻压垮，他们的父亲离开了这个家。
母亲接受了家族的安排，与另一个丧偶的贵族结婚。他们就像是烙印在母亲身上的污点，也是新父亲原本孩子眼中的外人。
在母亲和新父亲孕育了新的儿女以后，他们更可有可无。
时间冲刷着一切，唯一冲刷不掉的是恶意。
随着年龄增长，Velvet也可以离开房间，偶尔到室外走一走。可是她的身体情况依旧不能长时间待在学校上学，Eric一直当她的老师，为她讲学校的知识。
Eric知道最好的时机已经出现了。
继承人的争夺已经出现，他很优秀，是这些孩子中最为优秀的。那些人想要让他永远离开，他也想要永远离开，Velvet的身体也已经可以承受远行。
某天，Velvet从书页里拿起Eric送她的叶脉书签。
她将那片叶子对准窗外的光，叶子的纹路是那么完整，就好像它还有着曾经那丰沛的生命力，就像它从未从枝头坠落。
“哥哥，从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生命里就只有你。”
“有哥哥的话，我从来不会觉得寂寞，可是如果我离开了，哥哥会很寂寞吧。我想永远陪着哥哥，以另一种形式。”
Velvet将叶脉书签递给Eric，就像曾经Eric将盛开的玫瑰交给Velvet。
“我想永远盛开，永远美丽。疾病是漫无尽头的黑暗，没有爱也没有怜悯。我想让我最爱的人杀死我，因为那一定是饱含爱意的，是最幸福的。”
Eric接下叶脉书签，就像是接下了这个诺言。
不久之后，Eric在大学志愿的时候填写了日本的学校，他带着Velvet离开，他们再也不会回来。
他一定会满足Velvet的愿望，他会将Velvet做成标本，让她永远美丽。
在那一刻，他都觉得他会是Velvet最爱的人。
在课余时间里他会去“狩猎”一些“小白鼠”，试图定格那些无人在意的流浪者。
那个血腥的夜晚，他遇到了黑泽冥夜。
黑泽冥夜目睹了这一切，并没有惊慌或恐惧，还调笑着说他的杀人手法太过粗劣。
他们会是同类，虽然起点不一样，但是他们最终都走到了同样命运的交汇点。
黑泽冥夜给Eric起了一个日本的姓氏：白川。
Eric看着白川这个姓氏，黑与白，泽与川。
一个负责杀人，一个负责处理尸体。他们确实同名字这般纠缠不清。Eric接受了这个姓氏，并且改名为：白川苍介。
Velvet知道了这个消息，欢喜地说着自己也要一个日本名字，她要叫白川抚子。她对哥哥的新朋友很感兴趣，所以她们相遇了。
白川抚子与黑泽冥夜相遇了。
之后的事情似乎都脱离了白川苍介的设想，因为她们相爱了。在他们毕业的那一天，黑泽冥夜决定向白川抚子求婚。
白川苍介从不觉得自己那里不如黑泽冥夜，无论是课业还是冷血的程度亦或是对Velvet的爱，可是Velvet还是选择了黑泽冥夜作为杀死她的人。
黑泽冥夜离开了，他回归了乌丸家族。白川苍介继续深造，那之后的日子，一切都是他一个人。
偶尔Velvet也会给他寄照片，告诉他她很幸福，她和冥夜有了孩子。她询问哥哥希望他们的孩子叫什么。
白川苍介很少回信，这次也一样。
如果童话里的公主已经找到了王子，那么骑士就应该永远在暗处守护着公主的幸福。
他一直追求着永恒。人类总是在幸福的时刻期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留，所以有了相机，去记录那美好的时刻。
可是当他拿起曾经的照片，Velvet离他那么近，近的就好像他还能剪下最美丽的玫瑰赠予Velvet。
近的好像Velvet还那么鲜活，没有病榻缠身。
照片留住的只是残像，留不住真实。
时间还在流逝，真实还将继续。
继续将一切变得丑陋，变得痛苦。
在Velvet生产之后，她变得越来越虚弱，可是她还是执拗地爱着她和黑泽冥夜的孩子，希望他们的孩子可以见证或是参与最后一刻。
乌丸莲耶为他寄去了一张请帖，白川苍介知道此刻的乌丸莲耶有着和他一样的想法。
希望将此刻变成永恒。
乌丸莲耶想要将可触碰的乌丸清酒变成永恒，陪伴他无比漫长的余生。
白川苍介接受了乌丸莲耶的提议，也参与了那个堪称疯狂的PARADISE实验。
如果一个人以死为状态活着，那么一切都是被定格的，被留在了最好的时光。时间不再能带走什么，不再能改变什么。
生与死是对立统一的，没有生就不存在死，没有死也不存在生。
舍弃了人类最大的烦恼，像是永恒定格的盛放玫瑰，这应该是多美的事情。
Velvet死了。
在黑泽阵7岁的时候。
黑泽阵是Velvet和黑泽冥夜的孩子，这个名字出现在Velvet给他寄的全家福的背面。
他依照承诺收回了妹妹的尸体。
Velvet还是那么美丽，她穿着不亚于婚礼那天华丽婚纱般美丽的裙子，脸上带着微笑，她是幸福的。
那天的雨冲淡了血色，纯白的裙子也只是被染成了淡粉色。
她像是被爱人饱含爱意剪下的粉色玫瑰，永远绽放，永远美丽。
白川苍介像是儿时一般抚摸过她的脸庞“Velvet，我不会寂寞了。”
流程进行过千百遍，Velvet在透明的棺椁中看着他。
她的嘴角是刚好的笑意，脸上是她最爱的妆容，她在花海里，回头笑着叫哥哥就是这般的模样。
可是白川苍介看着她的眼睛，蓝色宝石般美丽的眼睛，那里曾经包涵爱意，那里曾经能映出他的模样。
可是现在他看不到她的灵魂，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美丽，却好空洞。
像是他只留住了她的躯壳，依旧没有留住她的灵魂。她的灵魂伴随着花香，伴随着鸟鸣，永远消失在了那个庭院。
三年之后，黑泽冥夜也死了。
那是白川苍介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一样的流程，一样的结果。
那一天，白川苍介发现自己什么也停留不住。他自以为在那些实验体身上定格了一切，可那是因为他没有得到他们的灵魂。对他而言，肉.体的定格就是所有的定格。
对于他爱的人，他依旧没有留下什么。
植物也好，动物也罢，他将标本制作得栩栩如生，可是对于他爱的人，也许旁人看来那依旧是鲜活的，可是他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最终，他将他们的眼睛取了出来，放到了一起。
他总会看着眼睛，看着从那里映出的他的模样，可是还是觉得空洞。
他去找过黑泽阵，可是他失败了。
或许也只是他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他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也看着PARADISE实验诞生一批批的实验体。
PARADISE实验的成功体出现了。很成功，是他意想不到的成功，因为即使被定格了，她也是鲜活的。
可是同时她又从来不能算是活过，因为从一开始剥夺死亡权利的时候，也剥夺了她生的权利。
他希望她可以活下去，各种意义上的活下去。
那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也是他愿望的期许。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让肉.体和灵魂都定格。
不是空洞的，不是虚假的，不是自欺欺人的。
白川苍介已经是一个老人了，这一生太长，又可以说太短。似乎在Velvet和黑泽冥夜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已经衰败了，只剩下肉.体还在苟延残喘。
他知道乌丸莲耶不会让他活下去，所以他为还值得记挂的两人写下了三封信件。
他只留了一封给黑泽阵，因为他始终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密码：0065
「不是生日，真是抱歉，因为那对你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应该是这个吧，作为教官A与她的相遇。」
他将一切封入盒子。
最后的最后，他来到那个庭院，那个承载了他最重要的两个人的庭院。
那里曾经精致培育的玫瑰被野生的荆棘蔷薇侵占。
咔嚓。
他拿出剪子，剪落了一朵开得正盛的蔷薇。
他依旧追求着美丽的永恒，可是真正永恒平等的从来都是死亡。
他在此死亡，血肉作为庭院的养料，为他们三人的一切画上句点。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剪落玫瑰之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