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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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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抬头,天边的云彩刚好是最多的时候,阳光也最盛,那人就一身黑衣坐在红墙之上,树上是冬天干枯却未落的叶,梁启言没有束发,就披散着自己的长发,看着乌衣古尔眼里闪着欣喜的光。
乌衣古尔两三下就上了树,他坐在树上,梁启言坐在他对面的红墙上,两人离得很近,梁启言说:“你怎么会来?要不是黑炎说你来了,我还不知道呢。”
“黑炎是谁?”
“给你纸条的黑衣人,他是我的暗卫。”
乌衣古尔点点头,“你被禁足了?你们中原人也是挺奇怪的,你这不是差一点就能出来了?”
梁启言抬头看着蓝天,“不是这样的,我也不过是一只鸡,杀鸡儆猴。”
乌衣古尔这就不懂了,鸡?是他想的那个鸡吗?梁启言为啥是鸡?谁是猴?儆猴是谁?
梁启言一看他皱着眉,笑了,和这个小王子说话是费点劲。
梁启言一伸手就抓住了乌衣古尔的胳膊,一拉,一抱,乌衣古尔就坐到了红墙上,和他并排。
可是把乌衣古尔吓得够呛,他使劲扒着墙,“梁启言!”
梁启言哈哈大笑,“你……哈哈哈哈”
乌衣古尔不理他,准备跳墙离开,梁启言却拦下他,一把将他搂住,在他耳边说:“六月初五是我生辰,你能来见我吗?”
梁启言的长发盖在乌衣古尔脸上,一阵荷香扑面而来,他心中一悸动,立马回头看梁启言,只能看到梁启言的白嫩的皮肤和微红的耳垂,他若有若无地呼吸,“……好”
梁启言心满意足地笑了,“今日你就当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等过些时日,我给你飞鸽传书,如果你见到腿上有一红线的信鸽,那便是你我的信鸽,你必定要给我回信的,我会继续教你汉文。”
从正月到六月,不过是从万物沉寂到万物生长,每日的风都要暖一些,正月里虽说也下了几场雪,但也及不上春风拂过,化雪为雨,润物无声,乌衣古尔见到了辰欢殿院内的树发芽从枯黄到嫩绿,一夜春风过,千树玉翠滴。
他和梁启言的来信也从未断过,他通常不愿出宫,自那次从太子府回来,他就一直在宫里,偶尔会收到皇后和皇帝的召见,聊的无非是是否习惯,是否想家之类的。
六月初是太子的生辰,以往都是要大办太子生辰宴的,如今太子被禁足,这宴会可能就不办了。
乌衣古尔刚从赵雪那里回来,皇后娘娘还是那样的美丽,肌肤如雪,岁月可不曾败过美人,但谈话并不算十分愉快。
“你和言儿关系可还好?”赵雪坐在堂上,慢慢品着手里三才杯中的碧螺春。
“都好,劳皇后娘娘关心。”乌衣古尔坐立难安。
赵雪最后和他唠了些梁启言小时候的事,仿佛像是找一个话筒子,找个人能听她说话的就行。
关于太子生辰宴赵雪似乎已经不抱希望了,和乌衣古尔说的时候也是满满的遗憾。在信里连梁启言都不抱希望,他只想让乌衣古尔来看他,但若是来得太勤快就会被发现,也只能利用偏僻的送信地点了,没想到这一送就是五个月。
乌衣古尔离开时,赵雪说:“言儿是太子,未来的君王,即将弱冠,也即将娶妻,你若有看上的中原姑娘,本宫也可以做主替你牵线,你若不想留在长安,等十年期限一到本宫便找一些汉族美女同你一起回去。”
乌衣古尔还是仓惶谢过之后逃出了。其中的暗示也不言而喻。
皇后知道他和梁启言通信了,还是发现了,可是怎么会呢?信鸽都已经落在辰欢殿后面的枯藤上了,怎么还会有人知道?
乌衣古尔满是不解,但仔细一想还是明白的.
是玲玉和香玉……
关键是,梁启言娶妻和他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还可以谈笑风生,把酒言欢就可以了啊,自己喜欢什么姑娘?中原的姑娘是漂亮,但是他还是喜欢乌宛女孩,水灵的大眼睛,五官和自己一样深邃,梁启言也应该会喜欢像妹妹阿莉雅那样的女孩吧。
想着想着他看到一只白色的物体朝自己重来,一下子撞进自己的怀里,那是腿上绑着红绳的信鸽,一般都是由阿娜尔汗接收,今天这只鸽子怎么突然来撞他了?
随着信鸽,跟在它后面的是阿娜尔汗,然后还有一个红艳艳的身影,一看就知道是梁启琛。
信鸽在乌衣古尔怀里瑟瑟发抖,阿娜尔汗先开口:“殿下,瑞王世子来了,这信鸽被他抓去玩了一下。”
梁启琛手里夹着单薄的纸条,念道:“六月初五不见不散?”
“我那个太子弟弟还真对你用情至深啊?生日宴只邀请你,都不邀请我。”
乌衣古尔走过去,夺了那纸条,“生日宴不可能了,皇后娘娘都没求下来的情。”
“我如果把你们俩要见面的事情给陛下说说,兴许我那个太子弟弟这辈子都没法过生日宴了吧?”梁启琛勾着稍微长高一点的乌衣古尔,往院子深处走去。
玲玉和香玉在院内打扫,石桌上摆满了水果。
乌衣古尔甩开梁启琛,“说吧,你想干什么?”
梁启琛笑眯眯地说:“带我去太子府,你们肯定有机会见面的,我现在就想去看看太子弟弟被囚禁的样子,哈哈哈哈哈……”
于是,六月初五那天,梁启言刚上墙就看到梁启琛贱兮兮的样子,立马转身就下去了。
乌衣古尔大着胆子跳进了太子府,梁启琛也是如此。
“你不要命了?”梁启言警惕地看着周围,冲乌衣古尔压低声音说,“这周围全都不是我的暗卫,但凡接近我的都……”
梁启琛拍了拍梁启言的肩膀,“太子弟弟,你也太谨小慎微了,你以为我们来这里陛下会不知道?”
京城天网,高唐皇帝想知道什么,谁也拦不住。
太子殿下这才叹了口气,引他们来到偏殿,桌上早已摆好了酒席,乌衣古尔眼睛放光,梁启琛也自然地走到桌前拿起酒杯就倒酒,从玉酒壶中流出的酒液和以往的不一样,仔细一闻还能嗅到葡萄的芳香。
“葡萄酒?”
梁启琛和乌衣古尔异口同声地说。
梁启言掀开墨蓝色的衣摆,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葡萄酒,“这些菜是欲仙楼的,御膳用多了总会惦念外面的菜,小乌,快来尝尝,看好吃不好吃?”
乌衣古尔第一次在长安吃到如此佳肴,他不说话,一直吃,每一道菜都十分可口,梁启琛委屈地说:“太子弟弟,你可不厚道,有了新朋友,忘了哥哥。”
梁启言拍了拍他的背,“再不吃就把你扔出去!”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就在院子里晒月亮,六月初五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乌衣古尔衣襟微微敞着,细腻的皮肤就暴露在空气中,梁启言看着顿时心跳加速,脸颊微微红了。
梁启琛闭着眼在摇椅上躺着,哼着小曲儿,“来日方长……花红柳绿……莺莺燕燕在身畔……”
梁启言当下就捂着乌衣古尔的耳朵,“小乌,别听他瞎唱。”
乌衣古尔嘻嘻笑着,“若世间如此境,死而无憾。”
梁启言低头看着乌衣古尔亮晶晶的眼睛和娇艳欲滴的唇,猛的一下就亲了上去。
那如眨眼般的转瞬即逝的冰凉柔软,一瞬间让乌衣古尔清醒了许多,他眼里流转着烛光,心想,这大概就是梦,一个总会醒来的梦。
梁启言也怔在那里,他在干什么?
很快,梁启言起身去喝了口茶,回来的时候看到乌衣古尔已经闭着眼睡着了,梁启琛还在唱着。
突然,梁启琛不唱了,虫鸣的细簌终于夺回了主位,“阿言,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梁启言看着梁启琛忽明忽暗的脸,仿佛看到了泪光,只听他又说:“这是最后一次,我叫你阿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