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纤纤旖旎

50、许愿能天天抱你

　　唐敏最近都在敦煌沙漠里度日如年，没办法，户外运动品牌，客户通过的创意提案，再热再晒再怎么飞沙走石也得咬牙啃下来，说多了都是打工人的一把辛酸泪。她跟阮雪视频，不止一次抱怨自己是真老了，不抗造了，新来的刚毕业的小伙子小姑娘20多岁生龙活虎，什么辛苦活儿都抢着冲在前边，她从领导的眼神里看出“性价比”的事业危机。

　　“再抗三年，要还上不去，姐就真回去了”唐敏说：“父母慢慢老了，身体小毛病不断，以后只会问题越来越多，回去也好，怎么都能活。”

　　阮雪点头：“你已经很厉害了，你们那种公司学历都卷成啥样了，能进去都是人中龙凤，怪只怪像宁海这样的一线城市，厉害的人扎堆，清华北大都不怎么稀奇，萝卜多坑少，优秀的人都想留下来可不就剩下拼命了。不管怎么说，你至少挣到了钱，老家买了房，去还是留都有得选择。我这点水平和学历，早就不做大公司的梦了，手里就剩房子这一张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活着就行。”

　　唐敏也笑了，两人畅想了一会儿“如何成为更滋润的摆烂王者”，后来又接着互捧互吹，有房无贷，咱们已经超越了全国86%的负债年轻人，这明明是人生赢家呀。

　　阮雪拍手叫好，一个西北一个宁海，两排白牙笑得没心没肺。

　　唐敏是真的很喜欢自己这个小房东，她合租过太多室友，相当知道女孩的性格太重要了。年龄小，跟她聊天不会有人生导师的醍醐灌顶，但就是舒服，让人卸下面具和防备，寥寥几句，心情就有了阳光。

　　阮雪直肠、热情、没啥坏心眼，但并不代表她没有主心骨，她和苏子瞻在一起，唐敏是不太担心的，这可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傻白甜。倒是刘希慧那小姑娘……唉，活到一定岁数，唐敏也不得不承认，原生家庭对孩子影响是刻在骨血里的，这也就不奇怪，明明有些女孩相貌好、学历高、家里也是要啥有啥，结果呢，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阮雪把工作集中赶了赶，15号晚上苏子瞻叫她过去怎么也叫不动了，捂着毛衣羽绒服拍了一天冬款确实也累，想着第二天就去灵云山，也就没再强求，这小丫头挣那仨核桃俩枣倒是敬业。

　　苏子瞻倒头大睡时，阮雪还在潜心钻研。

　　厨房摊了一台子烘焙工具，电子秤、打蛋器、刮板、裱花嘴、量杯、脱模刀……都是刚搬进来那会儿三分钟热度的实体见证。

　　光是从柜子里拿出来清洗就花半个小时，边洗还边叹气：这么多，一会折腾完，还得洗半天。

　　她在百度翻到的视频标题是“生日蛋糕在家做，看过就会，50做俩，经济实惠”。

　　阮雪按照视频打了三个鸡蛋，不太熟练的分离了蛋黄和蛋清，上称，蛋黄加了牛奶和玉米油，拌匀之后又上称，加了低筋面粉和玉米面粉，再之后也跟着视频继续搅拌，怎么都达不到视频里那种平滑的糊状，总有些疙瘩在里面。她回看又回看，不下五遍，总算找出问题，她习惯性画圈搅拌，人家是Z子形搅拌，网上又搜下，果然画圈容易起筋。

　　这种一看就会，一做就废的状况，在打奶油的时候又摆她一道，回看了几遍，打蛋器不能一个速度，低速搅散接着转高速，直到奶油出现大的纹路，再调低速打一分钟。

　　……..

　　升级打怪一样，终于将面糊倒进六寸磨具，烤箱时间都得55分钟。出来放凉、脱模，裱奶油花，又把准备好的草莓、芒果、香蕉都铺上去…….

　　水果蛋糕是成了，看看表，耗时三小时，已经12点半了。

　　包装盒子是在网上买的，阮雪边打哈欠边将蛋糕小心收进去，调整隔板，排出冰箱空间，蛋糕安置妥当。

　　握着冰箱门，耳畔冷不丁冒出一句“5月10日生的人对爱和性的态度纯真、率真，而且会用罗曼蒂克的方式营造它……。”阮雪微微一笑，若是以前，她如此大费周章一定是刻意营造罗曼蒂克。如今……就只能用抠来解释了。

　　苏子瞻随随便就能出手一只凯旋门做礼物，这她怎么送得起，也只能另辟蹊径了。

　　冰箱门合上，阮雪扫一眼空荡荡的客厅，这才觉得屋里安静得出奇。

　　唐敏出差，刘希慧男友放暑假来看她了，空气就这么突然安静，也不是害怕，就是心里空落落的。拖鞋趿拉几声，她在卧室找到包子，这货就喜欢睡她床上，怀里有个软乎乎、胖嘟嘟的大肉球，手指从它脑袋抚摸到尾巴，像是抓到了温暖，这才感觉又被填满了。

　　翌日九点，苏子瞻在雅庭小区东门接上了阮雪。

　　“将将！”她自带配音，“生日快乐~”。

　　手里的蛋糕提高，平行到车窗的高度，苏子瞻看了过来，带着笑，透明包装，金色丝带，里面的水果和糊满白色奶油的底座看得一清二楚。灵云山怎么也算个度假区，蛋糕店上面是有的，这倒是其次，大老爷们过生日没这么讲究，平时哥们聚一聚搓一顿，也不是非有蛋糕不可，难得这小丫头为他操心了一回。

　　阮雪将蛋糕安置到后座的车载冰箱，人上到副驾坐好，边扣安全带边说道：“我自己做的，厉害吧？”

　　正换挡的苏子瞻愣怔一下，偏头看她：“昨天叫你不过来，就是忙这个？”

　　“嗯，”阮雪冲他笑：“三个小时呢，怎么样，感动吧？”

　　“过来。”他这样说，阮雪还没反应，自己倒是先靠了过去，发顶揉揉，小脸亲亲，一阵稀罕过后又在她嘴上啄了一口：“晚上好好奖励小雪。”

　　阮雪：“…….。”

　　南方的山都不高，准确的说是丘陵。

　　出城三小时，梯田错落，翠竹簌簌。驶入蜿蜒山路，绿色疗愈了眼睛，打开车窗，一阵山风过来，都是凉爽和惬意。

　　再往上，氤氲雾气，云海朦胧，鸟鸣像歌声，悦耳又动听，深呼吸，空气带着清新的草香。

　　民宿名叫云顶。

　　偏中式，很有禅意的设计，超大落地窗，山景尽收眼底，外墙面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头，粗狂又质朴，远看仿佛就是用自然融合起来的建筑。

　　苏子瞻在办入住，阮雪划拉下手机，好家伙，又是破费的一天。

　　开门进了房间，苏子瞻忙着把蛋糕往冰箱里放，阮雪背着双手，像个下乡考察的老干部，不时还点点头评价几嘴“嗯，房间挺大，”“诧寂想装出来感觉是挺造钱的”，“唉，后边有个小泳池唉，忘拿泳衣了，泡泡脚也行”。

　　她果真就去泡了。

　　苏子瞻歪在门框看她：“走不走，不走就先办事。”

　　阮雪拿水撩他，笑嘻嘻：“你这人天天就这点儿事是吧？”

　　“谁天天了？”他绕过泳池站她边上，手在揉她脸，视线都落在女孩白皙纤长的腿上，过了水，迎着光，盈润透亮，他压低声音：“昨天你不来，不就没办，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住吧，哥哥天天奖励你。”

　　阮雪搡他一把，撇着嘴角嫌弃：“你自己奖励自己吧，我要去喂小鹿了。”

　　午餐是猪肚鸡火锅，民宿餐厅解决的，汤鲜肉嫩，再涮点蔬菜，阮雪毫不客气，吃了个大饱，

　　山顶的牧场不大，小鹿倒是不少。

　　苏子瞻给她买了十叠鹿饼，大小鹿都围着她抢吃的，鹿的眼睛大而亮，咀嚼时只见嘴巴在动，样子天真又呆萌。

　　她回眸朝他笑，苏子瞻举着手机刚好抓拍到这一张，她脸小，下巴尖，笑容甜美，俩酒窝又添了灵气，这是一张很讨喜的少女脸。

　　“我帮你拍几张吧，”阮雪把鹿饼塞他手里“你也不给我指导指导动作，不是剪刀手就是傻笑。”

　　苏子瞻勾唇：“那我就稍微现场教学一下吧。”

　　接下来的两分多钟，阮雪彻底见识了专业模特的业务能力。

　　她没数，拍摄键按着没停，男模的动作没女模那么妖娆，不需要太多假笑，都是耍帅的pose，动作切换流畅，连贯起来也不显尴尬。

　　旁边早就有几个年轻女孩不时往苏子瞻这边瞟，他这一摆，姑娘们直接组团过来，正大光明的欣赏起来，“天啊，这老外好帅”，“眼睛好好看”，“是个模特吧，这么高？”，“我的妈呀，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上”，“他可真白呀，皮肤比我的都好”，“这人简直是个发光体”。

　　阮雪勾唇的表情因为模模糊糊的“发光体”怔了一下，她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女孩们，有人先开了口“小姐姐，是你男朋友吧？可真帅。”

　　“嗯，他听得懂中文。”阮雪抿抿唇：“他普通话说得比我都好。”

　　女孩们笑得羞涩，叽喳了一会儿，苏子瞻从一堆鹿群里出来，搂上她的肩头：“走吧，前边还有羊驼。”

　　两人往前走着，后边还再你一言我一语，有感叹苏子瞻中文发音的，有羡慕阮雪的，也有更直白的说好想谈恋爱呀……约莫十六七的年纪，帅哥、喜欢、恋爱、羡慕…….各种少女心事，都能直白的写在表情，吐露在言语中。

　　幼稚却可贵，是出了社会再也回不去的没有世俗杂念的纯粹。

　　从牧场下来，已经下午六点。

　　天气好，斜阳给山峦镀了金光，山道大路不远处，小溪潺潺，水面仿佛洒了碎金，脚步不停，星芒轮转。

　　阮雪被一群白鹅吸引，拉着苏子瞻往溪边去。

　　两人蹲在溪边石子上，托着下巴看鹅游泳，它们很调皮，有时候把头埋进水里，水面只露个屁股，待它们再钻出水面，摇摇脖子甩出大片水花。苏子瞻听它们嘎嘎嘎地叫，笑得身子起伏，他说：“终于知道你像什么动物了，你就像这鹅，淘气又很吵，但是还挺可爱。”

　　阮雪推他一把，苏子瞻干脆一屁股坐在小石子上，还在笑，她气鼓鼓，撩了溪水往他身上泼。

　　他来了兴致，干脆踢掉鞋子，卷了裤管，进到小溪里，水面末过他小腿肚，白鹅也不怕他，围着他嘎嘎叫。苏子瞻手掌大，接二连三的水花泼过来，阮雪挡了几下，干脆也起身进到水里。

　　泼着，笑着，闹着，溪水凉丝丝的，很舒服。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明媚、耀眼，有微风过来，山林扑簌簌的响。大自然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它制造的浪漫氛围能打动每一个凡人。

　　也是这天，阮雪心底有些不一样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却总想再靠近一些。

　　回去已经七点，两人在浴室里做了一次，有些激烈。

　　瓶瓶罐罐散落了一地，战况有些凌乱。

　　待他把她抱到床上，阮雪有些酸软，闭着眼懒得动，他去拿了睡裙过来，帮她穿，像照顾一个小孩儿，裙摆从上拉下来，过到腰间，热息也跟了过来。

　　他亲了她的肚脐。

　　阮雪一瞬睁开了眼，微微笑：“你说《黄金时代》里，王二和陈清扬之间是爱情么？”

　　“什么？”

　　“王小波，《黄金时代》。”

　　“王小波是谁？”

　　有些对牛弹琴，阮雪作罢，笑着说：“没谁，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苏子瞻：“……..。”什么鬼？小猪佩奇？

　　苏子瞻叫了餐送到房间，饭罢，冰箱里取了那只蛋糕出来。

　　知道他怕老，阮雪插了18的蜡烛，点燃，喊他许愿，苏子瞻抱着膀子闭眼了几秒，阮雪在唱生日歌，手上打着拍子。

　　蜡烛吹灭，她问他许了什么愿，他坏笑一声，拿蛋糕抹她鼻尖：“许愿能天天办你。”

　　阮雪捏着小拳头捶打他：“流氓。”

　　苏子瞻受着她的奶拳，弯唇看她，女孩鼻尖还有些白，他凑过去舔了舔，捏她下巴，吻落在她唇上…….

　　傻瓜，说出来就不灵了。

　　许愿能天天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