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艾尔登法环》向山

143、玛莲妮亚

　　数十道剑风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米莉森立于网中翩然飘落地面，所过之处生灵绝迹。随着最后一位堕向腐败的少女被剑风刮蹭而死，这场与其他姐妹的战斗正式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胜利。

　　然而现场没有一个人高兴得起来。

　　米莉森从战斗中就不对劲了，可是无论谁叫她停下，她都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看见自己的姐妹死去才瞬间松了口气，松开手中握紧的无锋曲剑，身体向后一倒撞在石头上无力的滚了两圈停下不动。

　　“你……”

　　云霄、阿尔法、阿史米脸上流露出不同程度的伤感，他们都看得出来，米莉森到强弩之末了，她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

　　就在云霄打算问问怎么回事，想想还有没有办法帮她再延缓一段时间的时候，米莉森先开口说话了。

　　“刚才那场战斗你们为我助阵，十分感谢。单凭一个人要打赢那四个人，想必是不可能的事，但有了你们就不一样了。”

　　“从头到尾，我一直受你们关照，你们给我的针，是我的起点。”

　　米莉森抬起脸，目光极缓极缓地从围拢的几人脸上扫过，感激地笑了，“谢谢你们——因为有你们在，即使时间短暂，我得以维持自我活到现在。看来我的旅途到此为止了，不会再会了。”

　　看着米莉森一副交代遗言的样子，云霄皱起眉头问：“你的使命怎么办？发生什么了，和寄宿有猩红腐败的人战斗对你影响那么大吗？”

　　难道说体内寄宿有腐败的人遇见另一个身负同种诅咒的人便会牵动彼此恶化？可那样米莉森应该会提前告诉他们才对。

　　“不是那样的。”米莉森垂下眼眸抿了下嘴唇，叹息道：“对你们实在难以启齿……我已经拔起那根金针了。”

　　“为什么？”阿尔法问：“那针有问题？”

　　米莉森表情凝重的点了下头，看着他们叮嘱道：“我在战斗的时候便感觉到了，那根针被做了手脚，会让我在关键时刻绽放成花。请你们转告那恶意的源头——要我化身为非我的存在，绽放成花，我宁可就此腐化。”

　　云霄顿时想起格威将修复的金针交到他们手中时上面飘着的那根白色丝线，当时以为是修复材料的遗留，现在想来或许有更阴暗的用途也未可知。

　　她当即承诺说：“我们会转告那位贤者。”

　　并摘下他的脑袋塞进屁股里。

　　“谢谢……”米莉森眼角眉梢带上几分笑意，身体往下缩了一点，摊开手掌将那根金针递给他们，“不好意思，能让我独处吗？”

　　云霄捡回了那根亲自交给她的针。

　　“猩红腐败蠕动得很厉害，我就快要化成肉团，变成一般人不该接受的诅咒。”

　　随着米莉森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她的眼神逐渐涣散，渐渐放大的瞳孔失去了亮光，“我不希望你们因此受到伤害……我的朋友们……”

　　一阵死寂的沉默中，阿尔法率先开了口，“她死了。”

　　他想到了他们可能会减员，可没想到她会死在这里，明明就差一点，临门一脚就能完成她的使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玛莲妮亚了，她甚至记起了她那位哥哥。

　　“她只是回去了。”云霄道。

　　阿尔法恼怒道：“她死了，你看不清楚吗？”

　　“我看得清，她回去了。”云霄固执的说道，抓起阿史米往树根底下赶，“等你见到女武神就知道了。”

　　“你认真的？”面对她笃定的态度，阿尔法有些摸不准了。

　　其实云霄也不确定，只是她认为那样才对，应该是那样才对，否则米莉森这一路的旅行又算什么呢？宫崎老贼做出来这种东西又算什么呢？只为了让人感受被愚弄的愤怒和对现实的无力吗？

　　虽然不至于感到悲伤，但的确有些窝火。

　　一行四人迅速穿过那个花田、树根、污水肆意横流的混乱区域，沿路斩杀的腐败眷族尸骸堆成一条与路程同长的小路。

　　他们左弯右绕回到建筑内部，顺着一条垂直梯来到圣树底部，盘结的树根堆满地面，一扇被浓雾覆盖的门前，开着一朵赤红微亮的大花。

　　旁边一套女性旅行装，好像穿着它的主人忽然消失了似的，凌乱的堆在地上。显然这就是米莉森说的已经绽放成花的那位姐妹。

　　阿史米跳下肩膀，幻化成阿尔法的模样，四人互相对视一眼，一起走进雾门。

　　一片散发神圣纯净气息的大树根部呈现在他们面前，在这满是污秽与不净的世界中它是那么的纯洁，没有缠满人类的尸骸，没有长出漆黑的尖刺，令人心中升起莫名想要落泪的感动。

　　树根中央被掏空了一个大洞，下半截断裂的树桩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形的模样，树根底下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那位生而腐败的神人。

　　纯净黄金制成的软甲包裹雕塑般的身材，精密仪器制成的机械双腿收拢在一起，那位腐败缠身的神女靠在树旁安睡。

　　她的脸和剩余的一条手臂烂了大半，义肢和剑掉在地上，双眼目盲，黑红相间的溃烂肉糜往全身慢慢扩散，右边手臂肩膀断裂处是一个黑漆漆的洞。

　　随着翩然飘落的黄叶盖在飞翼头盔上，那位神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阵旋风刮起，那位神人动了。

　　“我做了好长的梦——身体如黄金褪色，血液陷入腐败……”她站起身慢慢跪在地上，单手向黄金义肢伸去，微卷的火红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醒来，身后是尸骸、尸骸、还是尸骸……”玛莲妮亚语气飘忽迷蒙地说着，捡起那条断臂，用力往肩膀内一按，“就为了等到那个人归来。”

　　“咔嚓”一声后微弱的机关镶嵌传动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阿史米压低声音小声问道：“我们刚刚为什么不趁祂睡着，捡起祂的义肢和剑就跑？”

　　“呵~”西索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眼底一片冰冷。云霄动作幅度微小地摇了下头，小声回应道：“那么做的话，就和我们成为敌人了。”

　　“我们是有底线和追求的，有些对手值得堂堂正正一战。”

　　“可她是米莉森啊。”阿史米道。云霄心底一痛，道：“可她不只是米莉森，或许我的判断错了。”

　　玛莲妮亚捡起飞翼头盔扣在了脸上，转向他们道：“好好感受吧……我玛莲妮亚，身为米凯拉的锋刃——战无不胜的理由。”

　　西索朝云霄递了个眼神，那意思是叫她不要出手，他要一个人行动的意思。

　　云霄犹豫半秒，轻轻点了下头，对其他人道：“退远一点。”

　　三人缓缓退至边缘，作壁上观。玛莲妮亚刀势凌厉迅疾，双脚猛地一蹬地面正面突来，刀身旋转，常人往往还没看见就被连续两刀带走。

　　然后就在刀刃即将碰到西索眉心，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被拉扯着向后飞了出去。玛莲妮亚两刀落在空处，反遇到一道向自己斩来的弧光，没有半点急切的往左一避，借着西索收刀的瞬间再次往前突进。

　　在她面前，褪色者不像是挑战者，反倒像是被挑战的那个。只要稍微露出破绽就会被抓住间隙命悬一线。

　　然而不仅如此，在打伤别人的同时，玛莲妮亚还会吸收对方的生命回复自身的状态，以至于如果不能迅速终结她的话，越拖到后面对褪色者劣势越大，不仅是生命、体力的问题，还有巨大的心理压力。

　　毕竟要面对的是一个一不小心就会借助你的身体将自己回复到最初模样的对手。

　　看了一会儿，阿尔法忽然说道：“玛莲妮亚更适合你来当对手。”

　　云霄抱臂站在场地边缘，神色间十分轻松，好笑地瞥了阿尔法一眼问道：“这会不会太欺负人了？”

　　虽然玛莲妮亚的义体多半有魔法涉猎其中，但无论是她的能力还是电流，都天克金属构造物，玛莲妮亚原装的四肢里可就剩一条左臂了。

　　阿尔法摇了下头，示意她想错了方向，“我说的是你比她快，她的刀你能躲过去。”

　　“那可未必，你该不会以为这就是女武神的实力了吧？”云霄玩味地看着积满落叶的浅水潭中不断穿梭跳跃，刀剑相接的两道身影，“水鸟乱舞和幻影六连现在一次都没出现呢。”

　　霍然想起米莉森那张无往不利的剑网，再将它增强几倍的效果。阿尔法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小声问道：“你觉得西索会输？”

　　“肯定的。”云霄没有一丝怀疑的点头，“女武神并不是能用技巧和智慧愚弄的对手，她的道心比任何人都坚定，不会因为对手的话而动摇，这里也并不是很适合玩弄技巧、陷阱的场地。”

　　“亲爱的西西公主虽然硬实力不错，算得上二流，加上卢恩的补足，能进入一流前列，但要一次打赢女武神和猩红腐败女神两位几乎不存在这个可能。”

　　“猩红腐败女神？”阿尔法心底一惊，“你是说赢了她以后，猩红腐败女神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