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南的二三事》三思鱼

2、第 2 章

　　打架事件过去了一个星期，我们也洗了一个星期的厕所了。

　　扫厕所的时候，蔡文斌往鼻孔里塞了两团棉花，麦涛逗他，“你把鼻孔塞住了，那气就得从你嘴巴里面进去，好恶心喔。”

　　蔡文斌白了他一眼，把嘴巴给闭上了，也不怕把自己憋坏。

　　麦涛叹了口气，“这洗厕所何时是个头啊，老罗也没个准话。”

　　我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麦涛，“你怎么知道？”

　　蔡文斌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下礼拜模拟考。”

　　麦涛一拍脑袋，“对喔，我居然忘了。”

　　蔡文斌，“你不要把高考时间搞忘了就行。”

　　麦涛叹了口气，“这个我想忘都忘不了，我妈就差没拿个喇叭对着我耳朵给我倒数了。”

　　蔡文斌，“我哥倒是不怎么管我，诶，说到我哥我又想起来了，萧萧，你跟南哥是什么关系？”

　　我反问他，“你应该也问过江南吧？他是怎么说的。”

　　蔡文斌，“远房亲戚。”

　　我没想到江南是这么定义我们关系的。

　　我啧了声，点了点头，“对，远房亲戚。”

　　蔡文斌，“有多远？”

　　我拿手比了个最大的距离，“远到除了亲戚两字，连血缘关系都不沾边那种。”

　　麦涛，“诶，我也想起来了，那天警察叔叔说的哥哥是不是你们说的南哥？”

　　“是他。”

　　麦涛，“你俩是不是不熟？”

　　蔡文斌，“说的什么废话，不熟能帮他吗。”

　　麦涛，“我的不熟是指，大家虽然认识，但不是经常见面，就算见了面也说不上几句话那种。”

　　麦涛一说一个准，我跟江南可不就是这样嘛。

　　“是不熟，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要不是老罗喊我名字让他听到了，他大概率是认不出我的，自然也谈不上帮我了。”

　　蔡文斌，“南哥果然是热心肠，仅凭记得一个名字就帮了你。“

　　热心肠？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别人对江南的评价。

　　我忍不住向蔡文斌打听，“你哥跟江南是好朋友？“

　　蔡文斌，“当然啊，他们之前是大学同学，现在是同事。”

　　我继续问，“那他们做什么工作？”

　　蔡文斌，“我只知道他们在万兴集团上班，做什么我不清楚，我哥从来不跟我聊他工作上的事。”

　　万兴我自然是知道的，全国数一数二的知名企业，总公司在我们A市，分公司遍布全世界，能进万兴的都是全才，连扫地阿姨都能飚两句英文。

　　江南还是那么厉害。

　　所谓的模拟考就是高考模拟考，我还有两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我心仪的大学是A大，是江南念过的大学。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我一直都在跟着他走，就像小学一年级时，我赌气不肯坐车，拼命跟在他后面跑一样。

　　跟他不一样的是，他是保送生，我是艺考生。

　　我爸和张阿姨结婚后也生了个儿子，但一点都不妨碍他把精力花在我身上，宿管阿姨跟我说学校门口有人找，我不用猜都知道那人是我爸。

　　我一路小跑到门口，我爸一边手提了一个大袋子，“儿子。”

　　我抱了我爸一下，“这大老远的，天又热，你也不闲累得慌，拿那么多来喂猪呢。”

　　我爸哈哈大笑，“你骂你自己就好了，别把我也一块骂进去。”

　　我好笑道:“你可不就是把我当猪养嘛，太多了，你上次送的我还没吃完。”

　　我爸颠了颠袋子，“没多少，你高考前吃得完。”

　　我一边手接过一个袋子，“你买这牛奶啊，不止我，我同学都喝腻了。”

　　“那爸爸下次换一个口味。”

　　“别，我高考前你都别送东西来了，免得到时候我还得往家搬。”

　　我爸拍了拍我肩，“爸爸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拿纸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我高考那天你就别来了吧。”

　　我爸不赞同，“不行，你高考我要来。”

　　“我妈肯定会来，你不怕见到我妈啊?”

　　我爸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我怕她干嘛，都离婚多少年了。。”

　　“来就来吧，你俩别在考场外吵起来就行。”

　　我爸，“你就别操心这个了，爸爸有分寸。”

　　送走了我爸，我提着两大袋吃的回寝室，麦涛第一个凑过来翻看，“一看这配置就是梁叔叔送来的。”

　　我把袋子放桌上，“你喜欢吃什么就拿。”

　　麦涛，“我那还很多库存呢，我妈可比你爸夸张多了。”

　　我从袋子里拿出来一瓶奶给正在看书的陆华安，陆华安推脱了下，我直接把奶放到了他床上。

　　陆华安家庭条件不好，我们寝室里谁有吃的都会关照他一下，他也会做人，经常给我们寝室的人打饭，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会跑前跑后的帮忙，我们寝室大概是整个五中最和谐的寝室了，当然，也是最让宿管阿姨头疼的一个，光宿舍的床板都不知道给我们换过多少张了。

　　转眼来到高考，我们的考场设在三中，今年跟往年不同，因为预测到高考期间会有台风，教育局要求所有考生都住在考点，也就是我们要准备好行李搬去三中宿舍，高考两天吃住都在三中，这下，我爸妈都不用来给我陪考了，连送都不用他们送，由学校安排大巴送我们去。

　　对于高考，我心态一直都是挺放松的，我只把它当成一次普通的考试，要实在是考不上A大，那我就退而求其次选K大，所以等全部科目考完，相比于旁边一脸菜色的同学，我脸色好得不像话，我爸早早就等在考场，只等学校放行就冲进来帮我提行李，我之前答应过他，也提前和我妈说好了，高考完就去我爸家住几天，陪陪我另外一个小弟弟。

　　张阿姨比我爸还大几岁，跟我妈不同，她是一个温柔得像水一样的人，连教出来的小弟弟也是软软糯糯的，一看就是乖乖仔。

　　小弟弟今年八岁，叫梁恒之，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张阿姨给取的，我爸那大老粗可取不来这个名字，我爸总说恒之被张阿姨养得太过秀气，男孩子没点男孩气概不行，让我多带他玩玩，好在恒之还挺喜欢我的，我走哪他跟哪，这莫名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那会只要江南来家里，他走哪我跟哪，还很臭屁的喊他哥哥。

　　现在恒之也跟在我后面喊哥哥，不同的是，我会牵着恒之一起走，不像江南那臭蛋哥哥，我不摔一跤，他就不知道回头拉我。

　　高考完后还有谢师宴，校长允许我们每人喝一杯红酒，有同学起哄一杯不够，校长笑骂，“以后上了大学出了社会有你们喝的，校长我只是给你们开开酒，就跟婴儿开荤一样，这是仪式感，喝一杯，你们记住这个味道，以后不管到哪里都要记住适可而止。”

　　听往届的学长说，谢师宴上他们最爱整蛊的就是教导主任，上一届的教导主任不是老罗，我觉得老罗挺可爱的，舍不得整他，但有人舍得，老罗被抹了一脸蛋糕还不算，还被喷了一头的彩带，老罗追着那几个作乱的学生跑，气氛好不热闹。

　　谢师宴嘛，总是越到最后越伤感，我们班主任陈老师是一个年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姐姐，同学们让她上台说两句，她这刚上台，话还没说两句就开始哭，她说我们是她带的第一届高考生，反正就是诉说着对我们的各种不舍，搞到最后我们还要轮番上去哄她，她给我们每人都发了个红包，红包里面装的不是钱，而是她去庙里给我们求的平安符，她希望我们以后不管是在天上飞、水里游，还是在陆地上跑，都要平平安安的。

　　正伤感着呢，麦涛来了一句，“老师，合着我们在你眼里就是动物，不是鸟就是鱼,要么就是马”

　　众人大笑，陈老师也忍不住笑起来，气氛得以变回轻松。

　　我们举办谢师宴的地方是华盛酒店，散场后，门口停了不少接学生的车，我边找我爸的车边跟同学们道别，结果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我爸的车，我拿出手机，这才看到他半个小时前给我发的信息，他说公司突然有急事来不了，让我自己打车回家。

　　我掏了掏口袋，只剩三块钱了，这钱只够坐公交。

　　正想问谁借点，结果发现走得只剩下老罗了，他出来得晚，是因为到厕所洗脸去了。

　　问老罗借还不如去挤公交，免得他说我铺张浪费，我不想毕业了还被他训一顿。

　　去我爸那的最后一趟公交是晚上十点，我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还有十分钟，我撒开腿就往公交站台跑，等我好不容易跑到，车居然开走了，开走了……

　　我在后面狂追公交，“师傅，等等，等等。”

　　不知道司机师傅是不是急着要下班，车越开越快，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我跑累了，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到了马路边。

　　正准备给我爸打电话，一辆白色小车停在了我面前，我以为别人是要在这里下车，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过了一会，我没发现车上有人下来，倒是车灯晃得我眼晕，正想换一个地方坐，那车喇叭响了一下，我后知后觉，这车好像是为我停的。

　　我逆着光，微眯着眼看过去，这才发现，车里坐着的是江南。

　　呵，今晚这月亮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我站起来向他走去，想到以往我那些“自作多情”的经历，我没直接拉开车门，而是敲了敲车窗，“嗨，好巧啊。”

　　江南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上车，我送你回去。”

　　得到他指令，我不带犹豫的坐到了车上，“蓝天小区，谢谢。”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最终什么都没问。

　　江南是不喜欢跟我说话的，从前我还赖着他陪我聊天，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长大了，是非曲折我也懂，所以他沉默，我也沉默。

　　我爸应该是加完班了，他给我打电话问我回来没，我说已经在车上了，他说他正在小区门口等我，我让他不用等，我又不是十八岁小姑娘。

　　结果等车开到门口，我爸还是等在那里，我解开安全带，朝江南道了谢后就跳下了车，三两步跑到我爸面前揽住他肩膀，“都说了让你不要等，结果还是站在这喂蚊子。”

　　我爸，“我皮厚，蚊子不咬我，我不是叫你打的吗？刚送你回来的是谁？”

　　我回头看了下，江南正在倒车，我也不瞒我爸，老实说道:“是那边的哥哥，江叔叔的儿子，在路上遇到了，他就顺道送我回来。”

　　我爸没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江南已经开车走了。

　　我一直在我爸家住到高考填完志愿才回去，回去的时候张阿姨给我塞了个红包，预祝我能顺利被A大录取。

　　我爸又给我买了好多吃的带回去，对于他这买买买的行为，我已经无力制止了，我妈看我提回来几袋东西，她忍不住碎碎念，“你都多大了，你爸还当你是小孩呢，买这么多零食吃有什么用。”

　　我忍不住反驳她，“妈，您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我都多大了你还给我设门禁。”

　　我妈哼了声，“你要像江澜那样自觉，我也不至于给你设门禁。”

　　“亏得你没生女儿，不然我妹得多惨。 ”

　　在一旁坐着玩游戏的江澜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妈给我俩一人扔了个抱枕，“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是个没女儿的命，被迫天天看着你这俩混小子，人都被你们气火爆了。”

　　我和江澜对视一眼，他放下手机，我放下抱枕，不约而同的在我妈脸上亲了一下，我妈瞬间笑成了花，笑骂道:“臭小子，该干嘛干嘛去，我等下让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江澜默契的和我击了下掌，这招对我妈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