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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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从三年前说起，那时候城市空气还很不新鲜，虽然现在也不新鲜。
如果非要在不新鲜中挑一个，还是三年前更不新鲜。那时候为了经济发展开了很多的工厂，烟囱日夜兼程地往外吐，排水管道跟吃坏肚子一样停不下来。
那晚的雨很大，水位漫过了车轮，只要一开门，车子就得进水，活儿不好拉，赚的钱还不够收拾车的。
医院有个顶，一堆下了班的小护士在等着雨变小，或者等人来接。
我痔疮犯了，心情烦得很，想着回家前拉几个吧，就把车开到高一点的地方，有五个小姑娘冲了过来，一个坐在了副驾驶，另外四个挤在后座。
“司机，去南街二号。”
“我去员工宿舍。”
“司机能不能去大广场？我租的房子就在它旁边。”
“我要去一中。”
“实验小学附近的居民楼。”
“北街。”
“行。”我有些心疼车垫子，她们淋了一路雨跑过来。
“多少钱啊？”
“到了再说吧，你们都不是一个地方，我打表。”
我把第一个小姑娘送到了员工宿舍，收了她十块钱，这么点路要十块是有点贵，但她可是把雨水坐我车上了，再说雨天能打到车就不错了。
接下来，另外四个都在南街一块，我就先把她们送到了，收的钱都不少，虽然听了一些抱怨，但她们也都给了。
就剩最后一个了，她住在北街，我一边开车一边问她北街的什么地方，她说了，我心里一惊，那地方可是墓地，便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姑娘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穿着白裙子，我再仔细一想，刚才好像是五个人上了我的车，我也把她们都送到地方了，这多出来的第六个是怎么回事？
“你在看什么？”
“看车。”我感觉自己声音有点抖，腿抖得更厉害，别看我平时胆子大，但就有一个怕的，那就是鬼。
“你把我送到地方就行了。”
“好，好。”我立马加油门，把这位给送到目的地。
那姑娘在灯下有影子，她很瘦，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像根竹竿，手里还拿着一把桃木剑，“大叔，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好。”
那时猪油蒙了脑子的我没有趁机跑，而是真在墓地门口等，现在想想，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不快跑还等，别把命等没了。
“大叔，我回来了，麻烦送我去这里。”
我看了一眼纸条，把人拉到了一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心里慌到痔疮都不疼了，只觉得阴风阵阵。
胆子这种东西时而大到没谱，我真就等小姑娘回来，又拉她去了第三个目的地，这次她付了钱，还要了我的手机号，没再回来。
回家以后，我是左右睡不着，怎么能把真号码给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呢？
第一天，照例拉客人，只是早早回了家。
第三天也是。
直到第四天，这个数就让人多想，我接到了那个小姑娘的电话，说是自己住在荒郊野外不好打车，希望我去接她，我好声好气地应下了，然后去接了。
我真是想钱想疯了才会再拉她，但还是没出什么事。
“我不是鬼。”
说来我这人四十好几了，但还挺单纯，别人说什么我都信，她说自己不是鬼，我就立马放心了。
她还说自己是个除妖师，以前住在山上，学成后师父叫她下山为人民服务。
抛开封建迷信不谈，这觉悟是真好，为人民服务是好事，我好奇都有什么样的妖怪，她就一一跟我说，我喜欢这姑娘，她看着怪孤僻，其实很单纯。
一来二去，我拉了她好几次，她一出远门就给我打电话说，有一次我还看见了一个大妖怪。
“吓到你了吧？”
“没。”我想着自己的年纪都能当曲沅沫的爹了，不能没出息地说一个怕字，一直死鸭子嘴硬地说没关系，她也没有理解到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就真以为我不怕，经常在我跟前抓妖怪。
最凶险的一次，沅沫差点就死了。
那是在河边，有一条钩食人畜的怪蛇，长得是真古怪，丑了吧唧，还特别大。
它身长二十多米，身体表面覆盖着坚硬的鳞片，沅沫拿斩妖除魔的剑砍了半天也没有砍死，它尾巴像蝎子尾巴的放大版，正勾着一个人往水里拖，不一会儿河水就往外冒血水了，咕噜咕噜的。
沅沫的胳膊被怪物的尾巴蛰了一下，立马变紫了，我不会法术也看得出这是中毒了，恰好怪物也被她打伤了，我把她往车上一拽就开车跑了。
“送我上山，我师父能解这个毒，咳咳。”
曲沅沫真是个好姑娘，她都那样子了还想着等治好伤再来降伏妖怪，还那边的居民一个安稳。
大约得过了三个月，我又接到了沅沫打来的电话，毒都解了，她下山后又打不到车，希望我再去接她。
再见面的时候，沅沫身边有个年轻男人，长得唇红齿白，弱不禁风，我远远一看就觉得不靠谱，风能把他的腰给吹断，这样的男人怎么靠得住？
幸好是我想错了，这个叫莫法瀛的男人是沅沫的老板，他雇她做保镖，让女的给男的做保镖，听着就不是正经事，但我只是一个司机，多话会被烦，只能看着。
后来我特别后悔当初没有劝诫沅沫，谁知道那个大少爷长得像个人，但是却不干人事。
“曲小姐，明天见。”
“明天见。”曲沅沫在山上苦练降妖除魔的法术，除了师父就没见过其他人，莫法瀛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同龄异性，但她一心想着除妖，便没有往男女之事上想，行事说话都十分自然。
莫法瀛是个大少爷，穿着一身不知道具体来路的名牌，有一张有些病态的脸，看着病怏怏的，原来是打娘胎里就带了病，要不是家里有钱，估计活不到这么大年纪。
人年纪一大就爱八卦，我总忍不住想这俩人会不会有事，一男一女老在一起能真正清白吗？
许是没见过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女人，莫法瀛开始追求沅沫，在她面前示弱，又是撒娇又是深情表白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终于在沅沫心里有了一席之地，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他从来不把我当人。
这件事一直到三年后的今天才有了结果，沅沫要嫁给莫法瀛了，她给我寄来了请柬。
咱就是一个司机，和高门大户这辈子都不会有牵扯，去参加婚礼有些上不来台面，可沅沫反复请我过去。
我嘴上不说，心里感动坏了，去买了一身对我来说最好的西装，又去买了礼物，到婚礼现场后找了角落坐着。沅沫说她师父不同意这门婚事，所以没来，我是她这边唯一的亲友。
台上的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我把礼物和礼金放下就走了，等到夜里下起大雨，座机像疯了一样抖个不停。
“喂。”
“来接我。”
电话挂了，我顾不上这是深更半夜，也顾不上发生了什么，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
漠家大院里，沅沫穿着简单的粉色礼服，她除了刚下山时穿了一身白，其他时候都穿黑衣服，如今穿的粉色长裙衬得她很漂亮，但裙子上面都是血，心口还有一个大窟窿，她没有心了。
人没有心怎么还能活着？
我又怕又担心，但还是走上前问她，“怎么了？”
“他是妖。”
沅沫说完这句话就倒在了地上，她裙子上的血水被雨水泡开了，“求你送我回山上。”
“好。”我送沅沫回了山，她师父说要杀了那个负心人为她报仇。
“不要。”沅沫此时深爱莫法瀛，不愿意让师父杀了他。
原来，莫法瀛就是钩蛇，他生来残疾，没有心，而普通人的心对他没用，只有修真者的心对他有用，于是他便盯上了自小苦练法术的沅沫。
他花三年时间让沅沫爱上自己，然后在新婚夜取走了她的心。
沅沫没了心，无论得到师父怎样的救治都没用，她活不长了，身体一点点变得灰败，最后化成了一堆土，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我不知道最后时刻里，沅沫有没有醒，反正她确实是死了，她师父恨极，拿了剑就下山去报仇了，临走托我照顾沅沫的亲妹妹和守几天坟，我心里也难受，因此应下了。
几天后，沅沫师父回来了，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我没能杀了那个畜牲，叫他逃了，你走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我，大神仙，沅沫的妹妹，还有那个妖怪变得大少爷莫法瀛，嫌我是普通人，市侩庸碌，但是没关系，沅沫一直都看得起我，我做这些事是为了她。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这是因为沅沫是个有本事的除妖师，这才能让老天爷也为她惋惜，一哭就是几天。
回去的时候，我的车陷进雨里了，无奈之下打电话求救。
天在打雷，它太愤怒了，不分是非地降下惩罚。
整个天都被闪电照亮了，坐在车里焦急不已的我感觉这都不算是晚上了，一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好像是莫法瀛。
我下了车，但是街道已经成了洪水泛滥之地了，没有报仇一说，我直接被水冲走了，最后看见的就是有个穿着红色唐装的长发男人踏着洪水来了，就见他轻轻一提，那妖怪就被捡走了。
后来的故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