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 1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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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又凉又软，圆月明朗，星星分布在天幕中，月光下的湖泊是绿色的，黄沙有纹理的延伸到远方。
陶鬲底下正烧着柴，鬲里的水正在滚动，几块豆腐就在里面躺着。
丹矾木愣愣地坐着，他也不知道是在赏月还是在想事情，手里的柴火掉到了地上也没有反应。
“二爹爹，吃饭了。”
“哦。”
小样是褚裟捡回来的，他的父母都被土匪杀了。
褚裟从一个死了的女人怀里拽出来尚在襁褓中的小祥，从此小样跟他姓，养到了十岁。
丹凤是丹矾捡回来的，他出去驼水，看见一个小丫头趴在地上，发现还有呼吸就带回了家。二丫头更惨点，她身有残疾，父母把她丢到沙漠里，也许就没打算让她活着。
七个人挤在一张小桌子上很艰难，丹矾左手抱着丹凤，右手时不时给小祥夹菜。
方天成看过了这家的穷，他想不明白，心中有很多的怀疑，但是这个卖豆腐的男人仿佛只有在切豆腐的那一瞬间有极强的刀工，平时都是唯唯诺诺的，有一个侠客吃豆腐不给钱，他也不吭声，连点血性也没有。
锅子在桌子中央，里面是炖的沙鼠肉，骨头都被抽出来了，肉切成丝，尽管肉有些怪怪的，但家里难得吃一次肉，两个孩子都吃得很开心。
因为丹凤在换牙，咬不动肉，吃起来很费劲的样子，丹矾夹着热水豆腐蘸了酱油喂给她吃。
“慢点吃。”
丁克剑只吃了一口肉，就给两个孩子夹，他知道这家人日子苦，只是吃点咸菜喝口酒。
丹凤认真地捧着碗接丁克剑夹的肉，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对方，在丁克剑对她笑的时候又藏进丹矾怀里，人很羞怯。
“伯伯，你不喜欢吃肉吗？”
假如丁克剑的侄儿还活着的话，也有褚小祥这么大了，可惜那个孩子尚在襁褓就死在了地煞手里，和他的哥哥嫂嫂一起。
这么看来，小祥长的也有几分像他哥哥，只是瘦小了一些。
“食不言寝不语。”褚裟看了一眼小祥，对方立马埋头吃饭。
可惜，十岁的褚小祥正是爱闹的年纪，平日里就是孩子王，父亲的话只能让他短暂的安静，不一会儿就开始摸丁克剑的酒葫芦。
“小祥，别动伯伯的东西。”丹矾赶忙阻止小祥，他被丁克剑的眼神制止了，“小儿顽劣，实在是失礼了。”
“没事，男孩要顽劣才能长出气概。”丁克剑把酒葫芦的酒倒出来一杯，他递给小祥喝了一口，“味道怎么样？”
“辣。”褚小祥看了看周围的大人，他们都笑了起来。
“吃好了就去睡觉，明早起来要读书的。”
丹矾很局促的笑，他不知道这些大人物来自己家做什么，只希望他们早些离开。
“听小祥说，他读书是你教的。”方天成看向褚裟，“你是从哪里读的书？”
“私塾，就认识几个字。”
“我小时候想读书，家父没有钱凑束脩，你能读书想必家中有些钱财吧？”
“我是寒门子弟，父母望子成龙，勉强度日罢了。”
“那你有没有考取功名？为什么离家在外这么多年？”
小祥突然开口回答，“亲人已仙游，未呈儿孙福。游魂于千里，如何度思量。”
“他们都已经过世了吗？”
褚裟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丹矾的碗里，“我还没考取功名他们就撒手人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办完丧事，家里就欠了银子。我还不起，就跟着马队走，逃债至此。”
“都十年了，也许你可以回去看看，带着两个孩子给令尊令堂上个香。”
“铺头，您吃肉，吃豆腐。”丹矾紧张地招呼方天成吃东西。
“有劳了。”方天成并没有被丹矾把话题带走，他就是要逮着褚裟问，“既然你是寒门子弟，那也是有名有姓吧，怎么能叫麦豆腐呢？这不能算是名字，你贵姓？”
褚裟看着方天成，有些无奈，人却还没有烦躁，“楚霸王的楚。”
“哦。”
“天不早了，我就不继续留你们了。”丹矾几乎是把三个人给推了出去。
“明天再来叨扰你们。”
方天成笑呵呵的，他知道了姓，那就可以去查个大概了。
“你觉得那个卖豆腐的汉子有问题？”
“有可能是退隐山林的高手，还有可能是衙门通缉的要犯，不然他为何遮遮掩掩。”
“他没有遮掩啊，你问什么他都答了。”
“你太小了，问你师父，他知道。”方天成独自离开了，他要写信。
两封信，一封让骆驼队里的丹矾送，一封让镖师送。
出乎方天成意料的是，丹矾没有拆他给师爷的信。
“怎么回事？”方天成觉得麦豆腐一定会心虚，一定会让契弟把信拆开看，但是信完好无缺地送去了。
“捕头？”褚裟看着自己的双手被方天成抓住仔细找茧子，“您看看什么？”
“怎么可能？你虎口上怎么没有老茧？”
褚裟不明所以地摇摇头，看上去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不知道。”
“没事了，我走了。”方天成觉得自己浪费了很多时间，他应该更专心地招兵买马去对付地煞的。
“方捕头不留下吃个饭再走？”丹矾这话都不敢说太大声，怕方天成听到了真留下吃个饭，他们家可养不起再一张嘴。
“辛苦了。”褚裟把丹矾抱进怀里，“你不问问为什么？”
“不问。”
“爹，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小祥一声吼把两个人分开了。
“长身体呢。”丹矾推了一把褚裟，让他别跟小孩生气。
“这就吃。”
一直到晚上，这一家都没再被捕头打扰。
“武器不要拿这么多，太沉了，它们会卸掉你一部分力，就像追杀你的那个地煞，他又是两把铁锤，又是流星锤，光是这些东西就让他用了不少力气，他会死是自讨的，被自己的武器累死的。”丁克剑把自己的刀给了马南武，“切记，多则少，少则多，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我记下了。”
“明天我再教你……”丁克剑发现方天成还从窗户看村里卖豆腐的那家人，“即便他曾经是武林中人，如今也归隐了，何必非要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办案的经验告诉我，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中人，不可能这么回避我。”
“要我讲，你那个寻根究底的样子是个人都讨厌，不想见到你。”
“你是哪一头的？”
“我是自己这头的。”
“我也是师父这头的。”
“少数服从多数，听我的，睡觉。”
方天成不管那两个，自己继续看那一家四口的窗户，他特意住在这里，就是为了方便监视他们。
读书的声音停下了，有人走到窗边，蜡烛被熄灭了。
四口人睡下不久，村外来了队人马，他们举着火把，从远处一路狂奔向村子，只有马蹄声，还被黄沙吞了大半。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衙门都有人和地煞勾结，因此方天成想要招兵买马对付地煞的事被他们知道了，今晚是来报复的。
丹矾睁开眼，他披着衣服下了床，身后的褚裟也起来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话可说。
“二爹爹，怎么了？”褚小祥刚出声就被捂住了嘴。
“听话，别出声。”丹矾一手抱着还没有醒的丹凤，一手牵着褚小祥，他把驼铃拿下来挂在门上，将装着水的罐子拴在骆驼上，把丹凤摇醒，让她和小祥一起坐在骆驼上。
地煞快到村口了，丁克剑猛地醒来，他叫醒方天成和马南武，“有人来了。”
等三个人出来，地煞也进了村，他们凶神恶煞地挨家挨户找方天成三人。
“捕头，大侠，这边。”褚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给这三个人带路，“快点离开这里，他们找不到你们应该就会走。”
“走不了，路被他们堵了。”
“我知道密道。”
“多谢。”
方天成又陷入了沉思，麦豆腐能过来找他们说明他在他们知道地煞来这里前就有所察觉了，也就是说，他的武功要高于他们三个。
“快走。”丁克剑拽着方天成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磨磨唧唧。”
褚裟没有说谎，他确实知道密道。
四个人就要离开村子的时候，丁克剑突然不走了，他转身回村子，“地煞找不到我们绝不会轻易离开的，我要回去。”
“可是，我们三个斗不过他们。”
“当年镖局上下无一不被他们报复残杀，我也活够了，死就死了，你们走吧。”
“师父，我跟你一起回去。”
方天成不想死在这里，他离开了。
就如丁克剑预料的那样，地煞找不到他们三个气得要杀人放火。正要杀一个孩子时，丁克剑拦住了。
“自己送上门了。”续头鬼胡天宝马都懒得下，使眼色让手下宰了丁克剑，但被追魂拦住了。
“十年前我就该多捅你几刀。”
追魂的出现立马让丁克剑的手抖了起来，不是吓得，是咬牙切齿的恨。
“皇天在上，今天我就杀了这贼子为父母兄嫂他们报仇雪恨！”
“行了，这人交给我就行了。”
追魂有些不屑，他饶有兴致地和丁克剑打了几个回合，明显不是对手后给续头鬼胡天宝使眼色。
虽然丁克剑武功高强，但当年伤了根基，又酗酒十年，和两个人打有些吃力，很快就落了下风，躲了暗招，没防住暗器，他在地上滚了几圈便起不来了。
“啊啊啊——”马南武大叫着去砍追魂，被一脚踹飞了。
“喊什么？吵死了。”追魂举起刀子，“送你们师徒一程，到了地府别忘了报我们地煞的名号。”
作者有话说第141章 第 14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