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落心头》太平洋君

122、第 122 章

　　这个夜晚，船航行在海上，黑色的礁石上趴着一群人鱼，他们用甜蜜的歌声迷惑路过的船员。

　　歌声极具迷惑性，男人们争先恐后地扑向了人鱼，他们拥抱在一起。
　　人鱼的嘴巴张开后，密密麻麻的牙齿锋利无比，一口便咬断了人脖子，把肉咬下来。

　　残风锁幽灵，暗夜生残魂。

　　天亮前，海上雾气蒙蒙，人鱼们趴在悬崖峭壁间，四周堆满了白骨……

　　姐姐们告诉小美人鱼，只要用匕首杀死哈柏王子，并使王子的血流到自己腿上，阿希姆的双腿就可变回鱼尾，然后回到海里。

　　阿希姆摇头，他做不到，即便是一个月的时间到了，自己在天亮前化成泡沫，他也做不到伤害哈柏王子。

　　“亲爱的阿希姆，你是人鱼王子，你本该残忍无情，如今却犹豫不决。”罗莎莉很是不满，但她没有对阿希姆发火，而是独自生闷气。

　　珍妮佛一把推开还在难过的弟弟，“你停下哭泣吧，你要变成泡沫，父王才是最伤心难过的人……”

　　“你是天生的捕食者，你伤害别人，而非别人伤害你。”

　　“我们没了头发，不能再迷惑海上的人，回来吧，回来吧，父王的宴会需要你。”

　　“回来吧，回来吧，我们等着你。”

　　“回来吧，回来吧，大海才是你的归宿。”

　　阿希姆快要被说服了，他拿着匕首往城堡里走去，杀了心爱的哈柏王子，自己就能回人鱼王国和大家一起生活了。

　　“爱情不过是海上的沙粒，浪花一来，它便消失了，一点也不珍贵。”

　　“人类王子不过是船上的食物，有什么值得你牺牲……”

　　“什么美好，什么相遇，一见钟情是你被海风吹了眼，人鱼总是看不清东西。”

　　“走吧，走吧，用那把刀插进他心口，让鲜血浇在你腿上，去吧，去吧……”

　　阿希姆将匕首藏进袖子里，他第一个遇见的是苏尼尔，同样是人类王子，对方好像比哈柏少了一些说不上来的东西。

　　“你要去哪儿？”
　　褚裟拦住小人鱼的去路，他闭上眼睛去闻对方身上的味道，刚才有雌性人鱼碰了阿希姆的胸口、肩膀和手。

　　——我想去见哈柏，我不想伤害他，我要跟他告别。

　　“孩子，你看起来好像有烦恼，请跟我诉说吧。”

　　——我心里有很大的烦恼，可是我有口不能说，你不会知道的。

　　“我要帮你。”褚裟抱住了阿希姆，他抚摸着对方的背，“多么新鲜的身体，没有人会不嫉妒你，我要是也像你这么年轻，我不会因为……再见了，你去吧，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去见他吧，我为自己的嫉妒道歉。”

　　“斯科特，你来了，快看，这是我为苏尼尔准备的礼物，你说他会喜欢吗？”

　　阿希姆眼里含泪，他点点头，心爱之人就要结婚了，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自己难过。

　　“苏尼尔是世界上最美的人，我能和他结婚真的很幸福……”哈柏王子并没有看出来小人鱼的伤心，他继续诉说着对下午的婚礼有多紧张，“你是我的兄弟，是这么俊美，但你依然比不上苏尼尔的美，他在夜里也能发光，只要我去看他。”

　　除了点头，阿希姆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反应。

　　尽管还没有结婚，但哈柏王子已经和苏尼尔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了。

　　没有结婚要怪人鱼，他们残害了一整船的船员，只留下一堆白骨。

　　褚裟本来在床上沉睡，他少年般清爽的脸在月色下是那么可口，让归来的哈柏王子感到惊讶。

　　“我有一个完美的爱人，他有美丽的头发和同样美丽的脸，他来自遥远的国家，从海里救了我……我们本该结婚，却一拖再拖，我是多么的心急。”哈柏轻轻走到未婚夫的床边，他抓起苏尼尔的手吻了一下，“每当我看见他，疲惫就不自觉消失了。”

　　“哈柏，是你吗？”褚裟睁开眼，他有些疑惑，“难道我在做梦吗？”

　　“不是梦，我回来了。”哈柏受国王之命去安慰遭遇海难的船员们的家人，“我吵醒了你。”

　　“你终于回来了。”褚裟将脸贴在哈柏的手上，“我整天都在想你，他们说你要很多天才会回来。”

　　“人鱼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存在，他们无恶不作。”哈柏脱下衣服上了床。

　　褚裟眼睛看向镜子，里面的他可不是哈柏眼里的样子，于是他蒙住了哈柏的眼睛，赤着脚下了床，像蛇一样来到烛台前，上桌，抬起脚狠狠踩灭了烛火，脚上留下疤痕。

　　“苏尼尔，你在吗？”
　　哈柏躺在床上等待未婚夫，他感觉床上有了别人，床被压下去了，苏尼尔有这么重吗？

　　既然蒙住了哈柏的眼睛，褚裟就毫无顾忌地不再以美少年的样子示人，他的尾巴围绕着哈柏，却没有触碰对方。

　　“我亲爱的哈柏，你一定很爱我，可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哈柏没有等到回答，而是眼前的布被扯下来了，尽管烛台灭了，但是月光还在，他看得清眼前的“东西”，半人半蛇。

　　“别叫。”褚裟捂住了哈柏的嘴，“请你听我说，有一天，我在城堡里举办宴会，大家都很高兴，突然，有人闯进来了，他是美人鱼……我并不知道他的厉害，叫他出去，因为我只招待我邀请的客人，这句话惹怒了人鱼，他对我施加诅咒，一到夜里，我就成了这副样子。”

　　哈柏想说话，但是苏尼尔捂住了他的嘴，他没法说，于是拼命挣扎。

　　“厌恶我吧，驱赶我离开吧，只是不要说伤害我的话。”褚裟刚唱了一句，就发现哈柏晕过去了，他一个人要怎么继续下去？

　　“哈柏，哈柏……”

　　褚裟呼唤了很久，并没有把王子叫醒，甚至对方不再有气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把人给吓死，“原来我是如此可怕……”

　　魔法药是很神奇的存在，它可以让人晕头昏脑，任人摆布。
　　它也可以让人鱼长出双腿，让灵魂从死之国回来。

　　救人性命并不是很简单的事，假如有人鱼国王的权杖会容易很多。
　　走神中的褚裟惦记上了阿蒙多的权杖，其实他早在阿蒙多用权杖暴打自己的时候就有了抢东西……不，是借东西的打算。

　　“主人，这是火龙的舌头。”

　　“这是水龙的鳞片。”

　　“这是不死鸟的眼睛。”

　　“这是末日树的树脂。”

　　“这是……”

　　褚裟把材料都丢进炉子里，他用魔法火焰炼化这些，突然发现没有仙女的口水，杀气腾腾地看向人鱼骷髅，“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没，没有。”

　　“谎言，狡辩者去死。”
　　褚裟用魔法将人鱼骷髅打散架，他抬起脚狠狠踩烂了骨头，“当你张嘴想要欺骗我的时候，就要知道我不会放过你。”

　　另一个雌性人鱼骷髅瑟瑟发抖，她缩在角落里等主人息怒，“是惹怒了你，不是我。”

　　“废物。”褚裟对着炉子吐了口水，他没有时间去找仙女了，也许巫师的口水也可以起作用，“谁年轻的时候不是个仙女了？”

　　“主人，您年轻的时候也不是……”

　　“谁也不许反驳我！”褚裟又吐了两口，他自信魔法药绝对没问题，但是喂下去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他没有醒。”

　　“把我的魔法书拿来，也许是这个配方太古老了。”褚裟看着巨大的魔法书落在自己跟前，他用尾巴翻开，念动咒语，书页开始自己翻。

　　待黑色的雾气散去，褚裟矜持地用眼睛瞥了一眼书，居然是人鱼之吻，这么简单害他费了那么多工夫，真是……

　　“主人，我们到哪里去找人鱼？”

　　“闭嘴，不要再说话了，你会把白痴气传给我的。”
　　褚裟愤怒地推了一把人鱼骷髅，他提着裙子气势汹汹地去找阿希姆，“开门。”

　　阿希姆不明白苏尼尔为什么会在半夜来找自己，他不安地看着头发凌乱，裙子皱巴巴的苏尼尔，即便是这样，对方也是美的，难怪哈柏不顾一切也要和他结婚。

　　“我需要你。”
　　褚裟拽着阿希姆的一只手就走，“哈柏被人鱼吓死了，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也许你确实是人鱼里善良的那一个……我要告诉你，人鱼之吻可以救活他，你会救他吗？”

　　阿希姆从激烈的悲伤到有了希望的点头，他比苏尼尔还要着急，反拉住对方的手去救哈柏。

　　褚裟皱起了眉，他刚才是拉着小人鱼阿希姆的手腕，没想到对方会反牵自己的手，立马甩开了。

　　房间之中，哈柏王子躺在床上，他还像活着一样，只是不再呼吸了，阿希姆珍重地亲吻了他。

　　“讨厌的人鱼。”褚裟都想吐了，他讨厌人鱼到了顶点。

　　阿希姆抱着哈柏回头看了一眼苏尼尔，对方站在门口，眉眼轻佻，又妩媚又狠辣，看得他心里一哆嗦。

　　“还不走？”褚裟明知道阿希姆善良也改不了对人鱼的偏见，他看着那张年轻而鲜活的脸，眼神越来越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