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落心头》太平洋君

102、第 102 章

　　囝生闽方，闽吏得之，乃绝其阳。为臧为获，致金满屋。
　　为髡为钳，如视草木。天道无知，我罹其毒。神道无知。
　　彼受其福。郎罢别囝，吾悔生汝。及汝既生，人劝不举。
　　不从人言，果获是苦，囝别郎罢，心摧血下。隔地绝天，
　　乃至黄泉，不得在郎罢前。

　　西南是华国最落后的地方，贫穷是治不好的病，人命贱到骨头里。

　　八岁的王伟华每天都自己从学校走回家，只要过一个窄窄的小巷子就行了。

　　这一天，有一个男人一把抱走王伟华，不知所踪，孩子一连消失了四天，第五天，他出现在小巷里，看上去很虚弱。

　　拉去医院，一检查，孩子少了颗肾。

　　“小华很听话的，他每天放了学就回家，每天都是，从来不在外面贪玩，就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带走噶了肾……”

　　“谢谢大姐。”记者没有留下安慰受害者母亲，他急着把新闻赶出来，这种能引起社会恐慌的事件总是不缺热度。

　　二零一零年以来，犯罪嫌疑人李某纠集二十余人形成拐'卖性质的组织，作案对象有妇女有孩子，还有智障人士，并进行器官买卖的违法行为，形成了一定规模的非法影响力和控制力。
　　李某、周某等二十多人长期在农村与城市间辗转，对独自在外的妇女和小孩进行诱拐。

　　二零二零年
　　为推进全国打击拐卖儿童、妇女犯罪专项行动，严厉打击此类犯罪活动，公安部将分批在全国公开通缉重大拐卖儿童、妇女的人贩子。

　　“据我台记者跟踪报道，公安机关连续侦破一批拐卖儿童、妇女案件，犯罪嫌疑人周明泰、李大伟、秦兰芳、徐诞、赵二康、张维佳、杜爱莲、李旧现在逃。”

　　小电视个头不大，声音不小，把主持人的话清清楚楚送到食客们的耳朵里。

　　人吃饱了总得说两句指点江山，这里也不会例外。

　　“咱们地方台的新闻说得好听，其实一个真正的犯罪嫌疑人都还没落网，警方抓到的是小喽啰而已，虽然把‘大头们’的身份给揪出来了，但这些人像蟑螂一样藏在犄角旮旯里，除非天黑，否则不会出来。”

　　“不是，五月开始后的没几天，也就是前两天，公安发了通缉令，Ａ级，公开通缉。”

　　“废话，当然要公开通缉他们，还有八万块奖。”

　　“瞧你激动的，你又没遇上。”

　　“遇上我就给举报，给他们关进去，还能发财啊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一个中年男人低头走过去，他穿着有水泥的工作装，左腿有些不灵便，声音很沉，“那边米线，多少钱的？”

　　“三十六，给三十五吧。”

　　“行，给。”中年男人拿着找回的零钱走回餐桌，另外两个人站起来一起出了门。

　　一个妇女，她很胖，看上去很和善，说话也好听，但脸上有横肉，她脸皮动的时候，横肉就可笑地一起抽动。

　　一个瘦青年，大概一米七六，因为他站在学校门口的牌子下面，差点压着头发，牌子离地一米八，上面写着护学岗三个大字。

　　“走，来这里做什么？”

　　“我这不是想弄点钱吗？”

　　“最近风声紧，做点小的。”李旧压了压帽子，他看到警察了，示意两个同伴绕开警察脱身。

　　快到放学时间了，因为最近有两起拐卖儿童的案子闹得人心惶惶，政府就派了一辆警车来学校门口，车停下，下来三个辅警，他们拦住路，来接学生的家长都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不能靠近大门。

　　“吓死老子了。”

　　“瞧你那德行，对了，王哥那边，他们那边有一个流浪汉，应该是有精神病，说不清家庭住址，年纪不大，还没动手就被警察给抓进去了，我们先弄点钱吧。”

　　“过去看看。”李旧年纪不大，但说话分量不小。

　　他们是划分地盘的，王德贵被抓了，他手底下的“劳力”买卖没人接手，李旧看上了。

　　什么是劳力买卖？
　　几个人合伙骗外出打工的农民工去哪里哪里干活，好吃好喝哄着，转手就卖钱了，一般卖流浪汉比较多。

　　李旧三个人呈“三角形”队形走，他给另外两个使眼色，瘸腿大叔虽然腿脚不利索，但是一瘸一拐地走很快，胖女人像是抓鸡一样举着两只手快赶路。

　　前面的流浪汉无知无觉，他冲到一个刚从超市出来的小姑娘面前打招呼，痴痴笑，“长得真好，真好……”

　　女生抓紧塑料袋，她求救似地看看四周，勉强镇定地走，头也不回一下。

　　“有空和我去睡觉吗？”流浪汉歪着头看女孩跑远，他走到垃圾桶跟前翻找垃圾，半天才找到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用嘴咬开后喝了，他摸着肚子，身上的毛衣破烂不堪，有一个大洞，脏兮兮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两只脚穿着不同的鞋子，他走在马路上，周围的人都避开他。

　　李旧还不想动手，因为这街区有很多眼，还有监控，只能等人走进桥洞下或者死胡同。

　　突然，流浪汉脱下裤子，他蹲在地上尿了一泡尿，把附近的两个小姑娘吓得捂着眼睛跑了，留了两声惊呼，他咧开嘴笑，一看就有精神病。

　　李旧走到那泡尿前，避开尿继续跟踪，直到流浪汉来到死胡同的垃圾箱附近，这里没有监控，只有臭烘烘的死鱼和野猫。

　　一声惨叫，猫跑了，丢下一只死老鼠，流浪汉拿起老鼠，把皮剥下来，他聪明地知道把内脏掏出来再吃。

　　“真恶心。”胖女人叫梅姐，她脸上的横肉快要冲出来了，狰狞着嘴脸抄起棍子，“给他打听话了。”

　　“你想吃糖吗？”李旧更多的是拐孩子，身上有糖，他拿着廉价糖果诱哄流浪汉跟自己走，“我们去吃肉。”

　　“吃肉，要吃肉。”流浪汉高兴地拍手，乖顺地跟着李旧走，没走几步就被带上了车。

　　夜里十点钟左右，那辆面包车到了目的地。

　　李旧下车跟黑煤窑的工头交易，两人讨价还价一番，他得了五千块，这是一年的价。

　　另外两个人一人拿了一千五，剩下两千是李旧的，他看着两个手下数钱，“没少吧？”

　　“没少。”

　　“等过一段时间，找人弄死他，赔款我们三个分。”

　　“得过多久？”瘸腿男人见老大看自己，低头哈腰，“我儿子要上大学了，要钱。”

　　“去乡下吧，女大学生好卖，一个有□□千块。”

　　“你上哪儿找去？”

　　“明天我就去路上物色，大学城有很多小情侣，咱多找个人，按住男的弄腰子，女的卖了。”

　　李旧看着铁门思考了一阵，随后他踩死了地上的蚂蚁，“一周后，我们把他带走。”

　　“不弄死讹钱？”

　　“我们现在需要人手，张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吧，家里盖房子，腾不开手。”
　　李旧看着手里的身份证，这是他们给流浪汉换衣服时搜出来的，他们甚至不舍得给他洗个澡，“姜三。”

　　流浪汉姜三穿着地摊上买的二十块钱一身的衣服，手里拿着一个铁锹就开始干活了，一点儿防护措施都没有。
　　他有时候发呆，立马挨工头一脚，嘟嘟囔囔地继续干活，这里没厕所，大家都是随地大小便，他也不显得另类。

　　吃饭的时候，有一个好心的工人给姜三擦了手，原本乌黑的手变得很白，手指很长，青筋趴在手背上，他傻傻的笑，吃了一大口馒头，抓着咸菜塞进嘴里，也不知道咸。

　　“可怜的孩子啊，这肯定是叫人贩子给卖来的。等干完活，我给他洗洗，都看不出来人样了。”

　　“老孙，你就瞎好心吧，管好自己得了。”

　　“唉，你看他这样多招人心疼。”孙有福摸着姜三的头，“慢点吃，别噎着，吃菜。”

　　“吃。”姜三看不懂别人的眼神，他就知道肚子饿了，干活干的身上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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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髡钳[kūn qián]：
　　古代刑罚，剃去头发，用铁圈束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