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游戏【校园】》譬如朝露

38、平行流年

　　图灵游戏：平行流年

　　与其说是邱晓枫的熟人，不如说是杨警官的熟人。

　　杨飞有段时间一想起江宁就心有余悸，一想起江宁就夜不能寐……后来到了北京，他怎么看邱晓枫怎么像一个新鲜出炉品相良好的叉烧包——

　　那外面抓了的没抓的罪犯，就都是饿急眼的野狼狗。

　　江宁被一个两个人盯上已经这样了，那翻了无数个案子的邱晓枫呢？怕是比江宁还危险，邱晓枫的人头怕是比江宁的还值钱……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坚决不能让邱晓枫露面。

　　自从邱晓枫上岗，就没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杨飞和北京警局的联系人一合计，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他们的工作人员——邱晓枫进警局是车接车送的，顶脸宽的黑口罩是少不了的，叶莞莞甚至给他准备了一副不带度数的眼镜，因为邱晓枫那双眼睛太引人注意，拿道具遮一遮才方显平庸。

　　每次去警局，别人都以为邱晓枫是杨警官的一线助理。犯人都是当地刑警提审的，杨飞坐在一边，通过无线耳机，帮两头来回传话。

　　邱晓枫只守着监控看图像就好了，一边看一边画他的二叉树。

　　在这种情况下，钱是邱晓枫赚的，功劳都是杨警官和审讯警平分的。好在邱晓枫没有心理不平衡，无名英雄那也是英雄。

　　更何况他还要保护好自己，他还要把江宁找回来。

　　所以一来二去，杨飞跟哪个区哪个街道都混得挺熟，邱晓枫只需要全副武装，低头跟在后面就好了——然后自觉去找他的监控室。

　　有一天，邱晓枫被杨飞带去了北京某区派出所，他们还是按照原来的流程完成工作。邱晓枫不发一言跟在杨飞后面，跟了一会之后，他觉察出不对劲了。

　　其实表面上一切正常，他也不知道自己抽的哪门子风，像有预感似的，他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走廊尽头一扇紧闭的大门——

　　那里面叮叮咣咣的有些声响。

　　过来带路的民警说，门后面有几个偷盗抢劫的小混混，他们抢了路人的包，现在双方和证人都在里面做笔录呢……你们要觉得吵，我就带你们去二楼……

　　邱晓枫摆摆手说不打紧，他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最终还是转头离开了。

　　此时门里面负责做笔录的民警一脸莫名其妙。

　　抢人包的骂骂咧咧不假，被抢包的在警方的庇护下暂时英勇一下骂回去也情有可原，有负责办案的民警收拾他们呢——

　　那见义勇为把抢劫犯揍了的小姑娘为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小姑娘看着约莫二十，长得倒是挺清秀，个高腿长，搁人堆里也是很出挑的……反正看外表绝对想不到，她能拿书包正面抡抢劫犯的头，还能跟三个大男人打起来……

　　打完之后过来做笔录也是穷横穷横的，被人民警察教育了几句你要多考虑自身的安危也是很不服气的……总之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直到她去了一次厕所，在窗口看见院里一辆黑车上下来了两个人，这才瞬间萎了，再也没了刚才的气势……

　　表现之一就是想从女厕所的窗口翻出去逃跑，但很不幸又被女警察逮个正着。

　　女警察问你一个见义勇为的跑什么跑，他们抢劫犯还没跑呢……这小姑娘连连求饶，说你放我走吧。

　　她还想拿包挡住自己的头，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女警察把她拎出女厕所，说你不能走，你还没受完教育呢，小姑娘家要懂得保护自己，别一时冲动就跑去见义勇为，你没有那个能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拎着，被她拎着的那个人低着头，听见楼道里有声响就一惊一乍的，直到被拎回受教育的地方，方才松了一口气。彼时，邱晓枫和杨飞刚走进楼道。邱晓枫还没来得及适应楼道里的黑暗，那扇门就关上了……

　　他们双方彼此不知，在北京生活的这几年，这是他们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在此之后，他们便混进人潮，各自找回了自己的方向，偌大的城市熙熙攘攘，两个人越走越远，再没了交集。

　　时间恍惚而过，一眨眼就是好几个四季。

　　某一年春夏交替的时候，江宁已经不太记得，这是她来北京的第几年了。

　　安排她们全家离开洛城的是她外婆。自然也是她外婆瞒天过海，造了个江宁已经死亡的假象。

　　外婆的家在京城往南三百公里的石门市，可在北京东城区也有个旧居。此后几年，江宁和她家人都住在东城，一住就是好几年，日子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她外婆更疼她了，或许是看她可怜，或许是对她心生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当初一句话，江宁很可能不会加入TITC的……外婆喜欢在北京给江宁做洛城的美食，江宁以前最喜欢吃江南桂花藕和阳春面，现在这两样，她一吃就流眼泪。

　　外婆问她是想家了还是想念家那边的人，她只说是因为太好吃了才流的泪……外婆摇摇头，不置可否。

　　触景生情，睹物思人，玲珑骰子安红豆，竟夕起相思……

　　她以前觉得这些文绉绉的话太矫情了，没想到现在连一碗阳春面都经受不住。

　　她来北京的第四或第五个初夏，一切一如往常。东城的夏日绿荫她早就看习惯了，偶尔会在街道上玩玩滑板，教附近的小学生上板和下板——

　　她有好几年没正儿八经上学了，看见孩子们的校服和后背包，也会心生欢喜。

　　这几年，叶莞莞那边没有什么要命的大任务，再也不需要她费劲心思黑了高崎的电脑去打补丁了。叶莞莞现在对工作驾轻就熟，江宁心想，她就这么撒手不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世界离了谁，太阳都是照常升起的。

　　在今年夏天，她擅自做了个决定，以后再也不看TITC的有关的一切，再也不接触那个世界了人了。她像是去了个平行的宇宙，经历了平行的流年，对于以前的那个世界，她能看，能听，却再也触摸不到了……

　　她把电脑里的某些资料和程序清干净了，也把一些计算机有关的书籍笔记送人了。做完这些之后，她不知道是该轻松还是该失落，因为这样一来，她就失去了联系他们的唯一途径……

　　那天傍晚，她突然觉得自己舍弃了很重要的东西，心里面空落落的。

　　她又让外婆做了一碗阳春面，吃完之后心里踏实了不少，但紧接着难过和心酸又一起涌上来。她放下碗筷，垂眸不语，半晌之后才抬起头，看了眼北京的落日。

　　夕阳的余晖染透了好几层云朵，晚霞也显得落寞。

　　（未完待续）
　　（第三卷平行流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