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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 浊酒一杯孤影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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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妖塔前落崖门门人施法制住塔中妖孽,以免它们因为锁妖塔被火行兽撞破趁机逃出。众人将自身灵力倾注在塔上空金色巨型太极之上,太极发出金光笼罩着整座塔,塔中不断发出妖孽破洞的嘶叫,落崖山附近方圆百里都可闻见,一时间在山下居住的凡人都以为妖孽降世,纷纷离开故土。
刘师弘见事已过两个月,仍未解决,于是来到罗山道人尊前。
罗山道人坐于榻上,头发灰白,盘着一丝不乱的道髻,手中拂尘置于两手之间。
“师弘,为师知道你担心的,只是时候未到。”
刘师弘知道师父早已得道,能预知天机,于是便问道:“那弟子敢问师父,时候何时才到?妖孽每日破塔,锁妖塔不可一日不修复。”
罗山道人只是笑道:“不可说不可说,时候到了就是到了。师弘不必紧张,我们等的人将在一个月后到。”
刘师弘知道天机不可道破,他相信师父如此,胸中定有十分把握。
院中的树叶开始变黄,纷纷片片地落下,秋风开始吹起。转眼已是十月。
十月初八就是三月到期之日了。
谢子云有些忐忑地在莲池旁走动,阿璞是看得有些晕晕的。
“少爷,你已经在这里转了一个上午了。”
谢子云走到阿璞跟前道:“你说怎么办?”
阿璞被问得糊涂,那是他少爷自己的事情,他哪知道要选谁啊,于是便问:“少爷,如果夫人和筱楼姑娘同时掉下水,你会救谁?”
“她们自己游回来。”他负气地说。
阿璞有种晕倒的感觉,果然是他家少爷,有气死人的本事。
“我是假设她们都不会游水,不救就会淹死,那你救谁?”
子云细想:“两人都不会游水,不救就会淹死?”略一思索答道:“当然两个都救!”
阿璞大叫道:“只能救其一!”
两人落水,只救其一,如果真的面对这种情况,他又如何选择。正当子云犹豫不决时,楚言从身后出现,答道:“我会游水,不需要你救。”
子云一惊转身见到楚言碧落,碧落不屑地说道:“什么狗屁假设啊,我家姐姐哪需要你们来救,反倒是你们可不要麻烦我家姐姐来救你们就好了。”
子云在家中呆到心烦意乱,反倒是楚言好似全然不顾三月之约一样,依旧有说有笑,应该说她是完完全全把选择这个难题扔给了子云。像她所说的:“我把选择权放在你手上,无论你选择谁,我都会尊重你。”
可是,无论选择谁,他都会有遗憾吧。
离开谢府,游逛在市井上,左手是卖筱楼喜欢吃的桂花糕的摊子,右手是卖楚言喜欢的红豆糕的摊子,于是他买了两种糕点,摆在茶寮的桌上。手在桂花糕和红豆糕上来回,不知要取哪一种,最后一声叹息,选择了摆在中间的茶。
放下茶杯准备把两种糕点提回去给阿璞吃,反正他什么都吃,不存在是选择桂花糕还是红豆糕的烦恼,而这时对首座上出现了一个老者。
谢子云有些惊讶这个不请自坐的老者,但是碍于他年老又不好说什么。
“小兄弟,你身上有妖气缠身。”老者的脸被斗笠遮住,只露出说话的嘴巴,和两捋白胡子。
“切”的一声,谢子云不搭理,自顾自得喝下杯茶。
老者也不恼火,继续道:“妖就在家门之中,难道你不觉得近四个月来身边之事总有些不可思议吗?”
听着老者的话,谢子云似有所意识,近半年来,事情的发生确实与自己之前二十一年来有所不同,遇上一些人,一些事。可是转念一想,说不定是这老者危言耸听,故弄玄虚而已。
老者又道:“府上的妖孽是蛇妖,若小兄弟不相信老道所言,大可用黄酒试之,黄酒于常人来说不过普通的酒,于蛇妖来说,却可以让他们显出真身。那时,小兄弟自可知道老道所言非虚了。”
对坐的老者消失很久了,谢子云仍坐在茶寮中。记忆回到最初白鸟渡的舫上,明明自己腹中疼痛如中毒,现在未曾服过任何解药却似完全没事,难道真的是妖术?
还有黑衣人要杀他,楚言及时出现不过几条紫菱便将数十个黑衣人制服,那时因为高兴楚言的出现,而未曾觉得有何不妥,如今想来,楚言拥有引相剑,有很多精妙的剑谱与阵术,却又不似一般的修道之人,对黑衣人下手快狠厉,而且黑衣人倒地之后未留下任何尸首,最后居然化作黑雾。
谢子云皱起双眉,眼神盯住桌上的红豆糕,神色中些许犹豫,最后站起身来望酒铺而去。
黑暗中,斗笠下闪现出一丝冷笑。
谢子云斟酒的手有些战抖,酒有些溢出。楚言已接过酒杯,准备喝下,子云唤了她一声,欲言又止。楚言放下酒杯,笑着道:“你若真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为何要怀疑我?”话语间,谢子云本垂下的头抬起,望着楚言,虽然她是在笑,眼中却难掩心痛。
楚言欲喝下那杯酒,这是他想要的,不是么?数月来的真心相对,换不回前世的爱,三月的相处,换来的居然是他的怀疑。
谢子云伸手按住她即将送入口中的酒,他懊悔自己的怀疑,暗恼自己为何听信陌生人所言而怀疑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是的,她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们拜过天地,喝过交杯酒,如自己发肤,怎可对自己生疑心?
可是楚言却抚开他放在她手上的手,轻轻摇头道:“太迟了,你已经做了选择。从你选择怀疑我的时候,你已经做了选择。”说完喝下那杯酒。
她只是轻轻闻一下,便知道这是黄酒,让她现真身的酒。既然这是他的选择,既然他要知道,她就让他知道。
酒杯轻轻放在桌上,谢子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恨,恨自己居然不信任楚言,又担忧这酒真的对她有什么伤害。
楚言轻笑着,身体散发着紫光,谢子云站起身来看着,难道楚言真是……
他不敢想象下去,若是真的,他又该如何?
楚言突然觉得腹中剧痛,若是普通黄酒只会让她现真身,却不会像如此让她觉得腹中有灼热疼痛之感,皱眉看向那杯酒,方才因为谢子云的怀疑而伤心,居然未发现黄酒中下了符咒。
谢子云见楚言全身发着紫光,手按于腹中,似很痛苦,心中不忍,走至前去,未至却被紫光击退数步。
轰然一声,桌子被掀翻,碗碟全掷于地上支离破碎,房外的仆人听到屋内巨响,走进房中,有胆小者当场吓晕了,有人呆若木鸡。而谢子云一直望着地上的楚言,看着她收敛紫光之后,双腿褪成一条紫色的蛇尾,而楚言眸光与长发都变成鬼魅的紫色,一双紫瞳直直盯着谢子云。
“妖孽啊!”仆人惊呼而出。
阿璞站在谢子云身后,口中断断续续地道:“夫人……怎么会是……蛇妖?”
他的妻子怎么会是蛇妖。他都不信。
碧落破窗而入,见到姐姐瘫倒在地,百年来未曾见到姐姐现真身,如今现身,定然灵力受损严重,又看到地上有黄酒的迹象,心中明白,瞬时难掩心中怒火,扶起姐姐对着谢子云一干人等骂道:“无耻的凡人,姐姐待你们如此宽厚,尤其是你谢子云,对你一心一意,可你却以黄酒试之。你们说我们是妖孽,却不知道你们凡人的心更脏更狠!”
谢子云被碧落一骂,想说什么,却被碧落绿光抵挡在外。
碧落楚言感到屋外有杀气,碧落更是生气地对谢子云道:“你害姐姐伤灵力现真身也就算了,还串通外人要将姐姐置于死地!”说罢手心绿光一闪,谢子云众人被狠狠击倒在墙上。
谢子云从地上爬起来,楚言业已被碧落带走了。而屋内居然出现那日茶寮的老者,摘下斗笠,是一张满脸皱纹的的面孔,赫然是赫轮,他嘴角冷笑着,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中了我的往生咒,看你还逃得到哪里去?”
听他这般说,谢子云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成了害楚言的帮凶,于是挡在即将追去的赫轮身前。
赫轮一挥手,谢子云迅速避开,凌厉的白芒击碎一张椅子,顾不了那么多,谢子云以神智招出引相剑,手握引相,忆起往日的剑招,一一施展击向赫轮。
“引相么?”赫轮望住谢子云手中的剑,道:“可惜你的修为还不够。”
说着,躲过谢子云的剑招,子云觉得后背热辣辣的,喉中鲜血喷出喉中,被甩到在地,阿璞拼死护着,说:“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谢子云还想起身阻止赫轮,赫轮又是一道白光将他再次击倒,夺走手中的引相剑。
“不自量力。”
谢子云口中喊着楚言的名字,然后昏倒在阿璞怀中。
碧落带着楚言逃出谢府,发现谢府外居然有士兵把守,碧落顾不得是否杀生,她心中只惦记着自家姐姐,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楚言逃往城外。
在郊外林中,楚言已恢复人形,只是中了往生咒,体内似有种力量在撕裂着五脏六腑,她一直用灵力压抑着不让它撕裂自己的内丹真元。
“姐姐,你没事吧?”碧落很是担忧。
楚言看见四周树木沙沙作响。杀气也越来越重,于是将碧落推开道:“你先走。”
碧落哪会留下姐姐独自逃生,又扶上楚言道:“姐姐不走,碧落就不走,要走一起走。”
“今日我们两人决不能都逃出。”
“那我就和姐姐死在一起。”碧落说得果断。
楚言轻轻叹气,想不到自己付出所有,最后要与自己同死的居然是这个相识才百年的姐妹。
“碧落,听话,妖道是针对我,只有你逃出去了,才能回来救我。”
碧落乍一想,又觉得有理。
待到赫轮飞至,林中只余楚言一人坐在地上打坐调息,经过一时的调息,楚言恢复了些许灵力。
只有拖住他,碧落才能有机会逃掉。楚言站起来,紫发紫瞳,对于要降服之人,她也可以很狠,尤其是如此伤害她之人。
赫轮见楚言身边紫光腾起,知道她的厉害,即使中了往生咒,也不可轻敌。
长发飞舞,楚言从紫发中拔出玉簪,霎时玉簪触到的空气如尖锐的刀剑,刺向赫轮,赫轮闪身躲开,手中施法,旋风中卷起地上沙石向楚言袭来。
楚言一声冷笑,侧身飞舞半空,手中玉簪变长成紫玉杖,杖身是通体剔透的紫玉,本身就倾注了尚言三公主的万年灵力,吸取了天地精华,乃上古神器之一。紫玉杖形成屏障,将沙石挡住。
右手握杖,左手捏了个肃杀,紫光从左手指尖射出,穿越重重沙石,直抵赫轮眉心,赫轮收起双手接阵的沙石,慌忙护住眉心要穴。胸中一滞,口中溢出鲜血。
抬眼时,楚言的紫玉杖已在眼前立住,只要稍一动作,紫玉杖便会击碎他的脑袋。
只是,赫轮手中握住了谢子云的一块衣袂。
他嘴角冷笑:始终都是我打败你,女娲传人!
楚言知道谢子云在他手中,只能收起紫玉杖。而方才是出全力对击,突然收招,灵力反噬,而被压制住的往生咒又再次在体内发作。
楚言一口紫血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