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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5 莫使皓月空对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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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太多体力,谢子云确定楚言不会离开后,回到房中,实在太累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楚言坐在床头,轻轻地用手指抚在他伤口上,随着紫光一闪,伤口慢慢愈合,用手帕擦掉他脸上的灰土,他身上有白鸟渡的气息,是去过迷林吧。
楚言嘴角挂起笑意,其实她要的幸福很简单,只要能见到他,只要他说他心中有她,她就满足。
方才他害怕自己离去,方才他说自己心中是有她的。不可否认,她真的很开心。
五百年,换三个月。值得吧,无悔吧。
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裳,和衣躺在他身旁,他已熟睡,侧躺着看着他的睡颜,有些孩子气,应该是累坏了吧。
这一夜,谢子云觉得身旁很温暖,睡得也很温暖,可是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空落,心中不安之感又出现,未来得及穿鞋子冲出房中,却看见阳光氤氲之下,花丛之中,那道熟悉的背影。
很熟悉,又有些不同。不过他知道是她,他放下心来。
有什么不同,他一时难道出,是换了一件衣裳吧。从前楚言都是深紫裙裳,落落大方,如今却着上一套淡紫罗裙,梳着简单的发髻,长发随意地置于背上,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关注她的侧颜,时而淡淡地笑。
朦胧之中,谢子云有种错觉,觉得青丝三千居然是紫色的,有种很美很美的感觉,似柔丝轻柔抚过脸上,有些酥麻,有点轻飘飘如临仙境。
居然就这么看呆了。
楚言一早来到花园,闲来无事便接过花农的水壶自己浇起花来,清晨中的花带着薄薄的露水,很有朝气,让她的心情也很好。
意识到身后有人,她放下水壶转身,皱眉打量着只着一件单衣的谢子云,道:“你怎么不穿好鞋子就出来啊?”
她走进,缓缓步出阳光之中,近身时,谢子云感到她带着阳光的温暖,一早在花中忙碌,额上有些薄汗,他轻轻用衣袖为她擦拭,动作自然而然,仿似那是习惯,那是与生俱来就会的。
“因为我怕你又走了。”那种害怕,在前夜回来不见楚言时尤为强烈,他之前一直不知,如今知道了,居然患得患失起来了。
他们两人用完早饭,子云建议与楚言一起出去逛逛,整日在府中也很闷。
楚言答应,此时碧落终于送完阿淼回来,楚言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谢子云霎时黑了脸。
碧落难得道几日下来在外玩得很累,要休息。
听后,谢子云第一次觉得碧落其实也挺不错的,除了泼辣无礼了点。
街上繁华,市井之人见到子云楚言,都觉得二人才子佳人人间绝配,不敢亵渎。
“楚言,你看,那是糖人。”
“那是赵老头的糖葫芦。”
“……”
他一一介绍,在京城生活了十年,每日都泡在市井之中,市井之中没有不认识谢家公子的,而且这一条街道本是谢家物业,谢家人低价出租,街上众人莫不为此对谢家感恩戴德,见到谢子云携夫人出来都笑嘻嘻地相迎。
“这是红豆糕。”
楚言见到一老妇身前摆着的糕点,喃喃道:“红豆糕?”
红豆相思,一生情缘不负相思引。
“吃过吗?”子云问道。
或许吃过吧。只是那么久过去了,都已经忘了其中滋味了。于是楚言摇摇头。
子云边说便让老妇包起两个:“那就试试,王婆的红豆糕是京城里出名的。”那时他和筱楼吃遍京城得出的结论。
王婆也在隔壁附和道:“少爷夫人,吃了红豆糕,甜甜蜜蜜。”
子云觉得这话听来舒服,于是给了一锭银子不用找零钱了。看着楚言轻启朱唇,将红豆糕一小块地送入口中轻嚼,谢子云问道:“好吃吗?”
楚言笑着点头,红豆糕确实很甜,她向来喜欢甜食,也把一块递给谢子云,子云不接,只是直接从楚言手中咬掉一块,样子颇为无赖。身旁王婆识趣掩面偷笑。
楚言也有些忍俊不禁,从怀中拿出丝帕给谢子云擦了擦最近的污迹。
“哈!原来你在这里!”身旁出现不识趣的声音。
不用多想,谢子云都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就是无赖著名的傅君诺。
傅君诺见到楚言,心中暗叹,死小子,果然有福分,如此绝色,难怪连林玉楼也迷住。
傅君诺对着楚言行礼道:“嫂子有礼,小生乃死小子谢子云的结拜兄弟傅君诺。”
楚言回礼道:“王爷有礼。”
谢子云见傅君诺大胆地打量楚言,心中不爽便挡在二人之间。傅君诺知道他的心思。
“子云,明日带上嫂子来送我吧,明日我要领军去戎县了,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听到这话,谢子云也有些黯然,兄弟相聚时短,那么快就要分离了。
十里长亭送君离,今朝有酒今朝醉。
兄弟三人亭中举杯对饮。
自那日醒来,筱楼告诉玉楼,各人自有各人缘,不强求。
林玉楼才发现是自己执着了,庸人自扰了。
今日相见,见楚言与子云二人默契,心中也释然了。筱楼能看得开,自己堂堂男儿,岂可看不透。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傅君诺上了马,回头望见自己的两位兄弟,楚言和筱楼,二哥傅君山和谢绯云。京城中有自己的牵挂,眼前这些人是自己最看重的,亲情友情,他感谢自己都拥有了,至少比那个坐在九五之位的人拥有的多。他的大哥,拥有了天下,却做得不安稳,日日提防自己的兄弟,他在别人眼里好似个洒脱王爷,什么也不管,其实他都知道,皇权之外,没有亲情,一战功成万骨枯,他的大哥将他调至遥远的西方边陲,戎狄时常来袭,为的不过是让自己不威胁到他的皇位。
傅君诺即将挥鞭离开,楚言走出对着马上的人道:“王爷,楚言有一语相赠,命在其手,由己不由人。苦短人生,不为功名,只为其心。”
傅君诺略一思索,抱拳谢过,带着千位士兵策马离去。斜阳融融,军旗飘飘。
林玉楼也在心中思索着这话,不为功名,只为其心。
不为功名,只为其心。
林筱楼随林玉楼即将离去,楚言对筱楼道:“筱楼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筱楼应得干脆:“好。”
一刻钟后,二人回来,林玉楼观其小妹,脸上并不黯然神色,而楚言也一如既往温和。又怪自己庸人自扰了。
归程中,谢子云一直在想着二人究竟说了什么,最后居然似有默契一般一起看了自己一眼,让自己觉得有被设计的感觉。
二人未坐马车来,是楚言建议策马而行的。楚言坐在白马上,今日出奇得未着紫衣,换上了一套水蓝裙裾,裙摆如盛开的花铺展在白马上,她策马与谢子云并肩,她道:“你想知道我和筱楼说了什么吗?”
思索中的子云冷不防楚言这么问到,本能地答应了一句:“想。”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
楚言不在意,只是对着他一笑道:“想知道,我偏不说。”谢子云有些惊讶,何时楚言也会这般玩笑,楚言继续道:“除非,你能追上我!”说完,一甩马鞭,白马绝尘而去,座上蓝影衣袂随风舞动,谢子云不甘落后,也甩鞭直追。
从来都是他在前,她在后面追着,今日,终于有他追她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