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辰劫》苏拾叁

12、第十二章：南汐

　　走完早饭，被白老使唤的像个陀螺似的，丑丫头未完家禽，晒完床褥，又开始里里外外大扫除……

　　丑丫头透过书房小窗，看到躺在那悠哉悠哉四体不勤的白老，在看自己忙的脚不沾地的委屈的抱怨了一句”同人不同命啊！“，手上的鸡毛掸子碰到了书柜，丑丫头狐疑了一下，又伸手敲了敲心道：”怎么不是实心的？“

　　丑丫头又胡乱敲了敲，书柜门板突然暗格打开了……里面居然多了一层，丑丫头好奇的伸头摸了摸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一看是幅画卷……

　　丑丫头思量了下，自言自语道：”君子不为盗,贤人不为窃……嗯……”说完把画卷放了回去……

　　转身就走，一只脚还没迈出书房，终还是没挡住自己的好奇心自言自语道：“可我是女子啊！”

　　她像只耗子蹑手蹑脚，关上门，退了回去……刚一打开画卷，她就被画中人吸引，那是个眉目如山、气宇轩昂的仙人，盘腿坐于竹林中，手中拿着个酒囊，身旁放着一柄权杖……他脸上虽带有笑意，却还是让丑丫头觉得有让人不敢亲近的威仪……这等人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丑丫头看到落款那两行小字，顿时傻了眼……”武神白首，南汐赠……”虽不知道南汐是谁，可这画真的是“白老？白首？”丑丫头看看画中仙，又看看窗外那个整天除了喝酒就是使唤自己的老头子，难以置信……除了那酒囊似有几分相像，其它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丑丫头好奇心更重，又钻进去，把暗格里的东西掏了个干净……又取出十四圈画……丑丫头打开一幅看到了一个肉团子样可爱的女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丑丫头把剩下画卷铺展开来，发现画的都是女子，丑丫头按照画卷上的数字从肆岁到拾柒岁依次排列，一个小肉团子逐渐长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少女，有泪眼婆娑嘟着小嘴；有柒岁爬上树梢的兴高采烈；有挥舞着木剑的得意之色；有低头不语带着倔强的眼神……最后一张拾柒岁的少女手拿一枝樱花，一袭粉色长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明眸善睐，两个小酒窝更添了几分活泼可爱……

　　只到拾柒岁，丑丫头看着满地的画卷发呆：“这个叫南汐的女孩子之后去了哪里，这么完美的一位仙子一定活得潇洒恣意吧……”

　　\"怎么到现在还没打扫完……”传来白老的声音，打算了她的浮想联翩，“臭丫头，别想耍花招偷懒……“

　　”哦，马上就好……“丑丫头瞬间从地上窜起来，拿起鸡毛掸子换乱甩……对白老堆起一脸笑……白老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喝了口酒……

　　丑丫头赶紧趴下身，把画卷一幅幅收好，放进了书柜暗格……

　　“丑丫头，上次那荷叶鸡做的不错，肉香不腻……还有那凉拌木耳……刚下完小雨最是新鲜的时候……练完功记得去采……”丑丫头没来的时候白老吃食上倒也没这么讲究，数月下来愣是被丑丫头喂刁钻了……

　　丑丫头赶紧答应，收拾完走出竹楼……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白老喝着桂花酿躺在那悠哉悠哉……

　　丑丫头拿着木剑上下翻飞，她在凡人中悟性资质都不算差，但这是仙界……无论她再努力，在白老眼里都是恨铁不成钢，幸亏上次攸宁被罚了一百遍的君子剑法，丑丫头趁机学了几招……不过也是照葫芦画瓢，徒有其表的狐假虎威。

　　这时候丑丫头听见不远处树林里由远而近的飞落之声……他看到一位身穿道袍拿着一柄拂尘的男子落到院中……丑丫头立在一边偷偷打量，那人看起来三十有加，掩盖不住的清贵之气，举手投足低沉内敛，丑丫头觉得他却像是个老者……

　　他看到丑丫头，愣了两秒，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白老见是他脸色并不好看，“攸宁这臭小子，怎么守的山，怎么一个凡人也随便进得来！”

　　“白老想必是忘了，晚辈是有仙令的。”这位道长语气态度恭敬的很。

　　“我这白樱园，不留闲人，慕尘道长要是没什么事，还是且回吧。”丑丫头从白老的语气，猜想白老此刻心里一定在翻白眼……“臭小子，你是记吃不记打啊……什么个风吹早动都能碍着你练功了，再偷懒信不信老子给你一拐杖……”丑丫头知道这白老可不是虎人，这拐杖是真的疼，便收心练起自己那三脚猫功夫……

　　那个叫慕尘的道长看着丑丫头并不灵巧的武姿悠悠说道：“百年已经快到了……如若仙山封印守不住，贫道也必须守住南汐的心愿……”

　　丑丫头听到这个名字停顿了一下，又假装什么事没有发生似的继续练剑……

　　白老听到“南汐”这个名字，恍如隔世，他那双历经万千沧桑的眼睛水雾迷蒙，这百年间的克制压抑、绝口不提、有意淡忘，却被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勾缠、撕扯开来，自以为的心静如水却变成滔天洪流……白老压住胸口波涛道：”仙界之事，也轮不到一个凡世的道人插手……看在南汐的情分才让你踏足仙界，见你想见之人去吧，再来我这樱园叨扰，你那进山令怕是不想要了……“

　　慕尘道长见白老要送客的架势，也不多言语，但仍行了晚辈礼数，便转身告辞了……

　　“又发什么呆……“攸宁拿书轻轻敲了丑丫头脑袋……

　　丑丫头回过神来道：“白老今天好像很是伤情……”

　　“师祖，向来生死看淡，自在随缘……怎么会伤情？

　　”他午饭都没吃……“丑丫头道。

　　”那想来是伤情了……“攸宁道，白老向来贪吃，天大的事一日三餐不落，这确实是少见……

　　丑丫头一脸八卦的看向攸宁道：”你知道南汐仙子吗？“

　　攸宁微点了下头：”是女娲的后人，百年前仙魔大战不幸故去，是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大仙……“
　　丑丫头疑惑道：”女娲后人不该是神吗，怎么是仙？“

　　攸宁道：”几万年前众神混战，神级近乎陨灭……“

　　”那书上说女娲补天是真的吗？“

　　攸宁点点头，负手而立像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教书先生，他道：“祝融打败共工后，共工恼羞成怒撞倒了不周山，天河之水流入人间，女娲用五色石补好天，也切断了通天柱石……人间得救……有些在众神混战后幸免于难的神还有出逃的小仙，便到了现在的仙山，女娲怕这些仙神法力再危害人间，于是建立结界，将仙人封印在海岛上，与人隔绝，又过了万年大神逐渐陨灭，所剩无几，没了飞升通天柱石，仙人只留在仙界，再无神道……我们守山派便是承女娲之诺守护人间与仙界的封印……”

　　丑丫头皱皱眉道：“那共工是神怎么还这么小心眼？还有那仙人只留在这仙山一角？”

　　攸宁笑道：“仙山在海域中，是海大还是陆地大？”

　　丑丫头一脸疑惑。

　　攸宁道：“我们在伏仙山正中，见到海要直走两万里……”

　　丑丫头惊叹了一声，又绕回来问道：“那白老和南汐是什么关系？”

　　”历代女娲后人都是由地母抚养成人，不幸百年前地母族没了后人，南汐仙人是被白老养大的。“

　　”那今天那个道长又是谁？“

　　”你说的是慕辰道长吧，他是南汐仙人的凡间的丈夫……女娲后人到了十七岁是要出山去往人间的……他们夫妻据说琴瑟和鸣，但因为百年前妖魔作乱，怀有身孕的南汐仙子不幸受了重伤……生的婴儿没有生魂，小小的肉身只能被封印留在仙界，慕尘道长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仙界祭奠妻儿……“

　　丑丫头听了心里一阵难过，郁郁寡欢良久后说道：”原来仙人也不是全然无忧无虑的……“

　　攸宁道：”这世上的生灵都有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