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长鸣》俞木鸣

6、从未爱过，没有以后！

　　附中里最不应该让人看不起的就是——课间睡觉。
　　总比你课上睡要强吧！
　　不过老邢每一次课间都会来光顾班级，查查有没有人擅自用一体机看视频，听歌也不行。
　　“何尚同学，还睡呐，再睡就高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老邢已经来了，正站在班级门口。
　　老邢拿着手机如往常一样查看信息，随后抬头，“来来来，空调关了。把窗帘拉开，窗打开，通通风。”
　　弋阳坐在第一组里面，靠着窗，他不情愿地伸出手拉开帘子，晃动过程中，布料不小心碰到他的脸，他仰起头一脸“卧槽”。
　　天知道这窗帘有多脏，他心里膈应。
　　何尚被叫醒，还是意犹未尽地趴在桌子上，黄军兰拿个扫把，铲完垃圾时经过他，“睡什么睡，everybody起来嗨！”

　　就在刚刚英语早读，其他同学都在背书，弋阳偷偷把化学课时作业压在英语书下面，留出一半小小的空间做题。
　　席娇大声朗读课文，希望以此激励我们读书，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觉得无聊。
　　她有时候会在下面走动，每当她走过来，弋阳就把英语书立起来，然后又放下继续写。他太喜欢化学了，太喜欢理科，一读英语就犯困。
　　他们一周六天都有走班，每天三节选科课，分班之后最累的就是下课之后屁股还没坐热就得被催着上路了。
　　一下早读，何尚就被柏岁问，“你等下走班什么课？”
　　何尚立马转头就去问了弋阳，“你什么课？”
　　弋阳回答，“星期三早上，生物！以后不许再问了！再问就把课表喂给你吃！”
　　“！！！”何尚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弋阳哀怨地与他对视，轻轻吐出，“从未。”
　　天雷滚滚，把何尚劈碎。
　　悲伤的何尚被柏岁拉走，呜呜地扒拉住柏岁的领子，“真TM无语，遇到个渣男！你以后千万不要像你爸我一样，遇到这种坏男人！”
　　嗯？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柏岁本来还在安慰的动作一停，反手直接就是一巴掌，推开何尚，“明明——我才是你爹！”
　　他们打打闹闹在三班门口分开。
　　何尚第一节上的化学，他刚前脚走进来，上课铃就响了。
　　人差不多来齐了，不过幸亏老师还没来，他松了一口气，在位子上坐下。
　　还有比他来的更晚的，他的同班同学兼化学同桌——岑竞。
　　岑竞抱着一堆书走进来，何尚才注意到这一点就问，“你怎么拿这么多书？”
　　岑竞连忙说，“我走班都在这层，都拿上来就不用回班拿了。”
　　随后，在上课铃响完近十五分钟，老师还是没来，课代表表示很淡定，他出去了一趟，估计是去办公室找老师了。
　　等他回来，他用一种平静地语气通知全班，“老师等会来，先自习。”
　　时间一点点过去，书页还停留在一开始的大题，就在何尚细数自己上课学到的那几个化学反应的时候，离下课还有十分钟。
　　“呼——同学们，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田鸿朗放下书，浅灰色的西装革履，进门有股淡淡风香水味，上了年纪的他，脸上有些许皱纹也掩盖不住他儒雅随和的气质。
　　大家都惊诧于他正式的打扮。
　　他扶了扶眼睛，露出笑容解释，“我还以为早上没课，都准备好和爱人去约会了。”
　　憨憨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唉，等会还得换衣服。”
　　我们笑起来，觉得见证到一份真挚的爱情，学校里的生活被赋予了更多意义。
　　后来鸿哥又一次迟到，因为他又以为没课，去了菜市场买菜，半路回来。
　　“算了，你们自习吧。”他的汗水打湿蓝黄相间的T恤衫和花白风鬓角，背着手走下来，时不时有人向他提问，他耐心地讲解。
　　温柔的语气像邻家和蔼的爷爷。
　　何尚觉得这样的人，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受女生欢迎。
　　他想起来，高颻的理想型就是那种温柔体贴，事事照顾人的成熟男人。
　　她还说，“当然，我绝对不会嫁给一个没钱的男人，没有物质的婚姻，给不起我幸福，让我去陪他送快递吗？！”
　　王佳丽漫不经心问了句，“你如果很爱他，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高颻轻蔑地抬头，那是她对那些喜欢她，但她看不上的那一类追求者的眼神。
　　“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爱的死去活来。姐妹们，你们如果相信男人的‘我爱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恋爱脑，爱的早。”
　　何尚不由想得更远一些，“你们想要孩子吗？”
　　女生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
　　“怀孕最受伤的是女人。生孩子不仅疼，生完之后长胖了他会嫌弃你，懒得伺候你，不懂体贴你，抑郁症随时找上你。等科技进步到能让男生生孩子了，我再考虑一下。”健康型。
　　“如果他再跟你有了孩子之后出轨，你以为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有可能他根本不爱你，男人完全会和不爱的女人结婚，只是骗你给他传宗接代！”绿帽子型。
　　“在没有绝对的经济能力之前，我绝对不会要孩子，你有学区房吗？你有补课费吗？有钱带他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吗？你有自信能抽出足够的时间来陪伴的成长吗？把他教育成一个好人吗？”现实型。
　　“如果以后我的孩子在学校里霸凌别的孩子，是个人渣，我宁可把他掐死肚子里。”极端型。
　　何尚怀疑“极端型”的这个女生可能被霸凌过，因为她平时少言寡语，性格温和，很少与别人发生矛盾，在讨论这个问题时，第一次发表这样尖锐的言论。
　　听到这些，他才意识到，这些女孩对于婚姻抱有很深的焦虑和不安，但他们从来不会担心这些，也不会在意。
　　毕竟他经常听到的是:
　　“谁谁的女朋友很漂亮。”颜值型
　　“如果我生在宋朝，我会……”穿越型
　　“我觉得那谁对我有意思。”普信型
　　“宇宙里一定有除了我们之外的高级文明！”科幻型。
　　“我要去哈工大！”幻想型。
　　呸，这人好像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