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生日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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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别哭，爷爷这就给你妈妈打电话。闫爷爷听着电话里响了两声，很快就接了起来。
严玲，你也是，答应了孩子的事……他也挺着急，说起来，是他儿子对不起这么好的儿媳妇。往常他也不会这么不客气。
罗正伟不解其意，先是给闫严擦了眼泪，又看他衣服早也换好了。这会儿忍着眼泪，却还是抽噎着。
闫爷爷，这怎么回事啊？他问。
闫爷爷招呼俩人过来，你妈亲自跟你说，快过来。
罗正伟和闫严一起凑到听筒边，那边是个无比温柔的女声，听到闫严委委屈屈的一声“妈妈”似乎也快要哭了。
好儿子别急，妈妈已经让李师傅开车给你送去了。
除了裱好的画，还给你罗正伟哥哥买了双新球鞋，你让他试试看，不合适了妈妈再拿去商场换。
多好的妈妈啊，罗正伟叹了一声，还没顾上白捡了一双新球鞋的高兴，就听闫严埋怨道。
不是……说好了……我放学……的时候……就能送到么，为什么晚了？他不知道哪件事更丢人。
是说好的生日礼物没能按时送到，还是每次遇到罗正伟碰上的这些事，都这么不顺利。
对不起啊宝贝，妈妈下午有个会，耽误了一会儿，不过李师傅马上就到，你先乖乖吃饭，吃好饭要是还没送到，再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
宝贝儿，这是什么称呼？罗正伟想到爸妈平时对自己呼来喝去，不是傻儿子就是臭小子。
他揽着小羊的肩膀，亲密无间，想用力揉到自己身体里却又不敢使劲的样子可不就像抱着一块宝。
对面仍是温温柔柔的语气。
正伟么，别客气，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阿姨一点小心意，祝你生日快乐啊。
哎，谢谢严姨，我肯定喜欢。罗正伟忙大声回了一句。
看着他的笑颜，被他搂在怀里的宝贝总算破涕为笑。
那就先去吃饭，罗正伟又小心蹭了一下闫严的眼角，那抹淤青里泛着红肿，哭完了鼻头也泛着红，楚楚可怜的，他的心都要碎了。
两人手拉着手进了罗家，闫严还是往常的模样，一板一眼地跟大人们打招呼，爷爷奶奶好，叔叔阿姨好。他太乖了，任谁家长辈见了都会喜欢。
哟，这脸上怎么挂了彩了？奶奶忙伸手摸了一下，我这就去煮个鸡蛋，一会儿得滚滚。
谢谢奶奶，已经不疼了。闫严抬起小脸笑得眯起眼睛。
罗正伟把他请到椅子上做好，让他再补一首生日歌。唱完了才给吃蛋糕。
老妈的炖肘子确实一绝，老爸挑了块最软嫩的夹给闫严，罗正伟却拿着自己的碟子接了过来。
哎？臭小子，可不就是这么叫？老爸桌子地下踹了他一脚，先给客人啊，这还一大碗呢，少不了你的。
怕他不好啃，罗正伟解释着，手上动作很快，用筷子把骨头挑出来，扯成一小块一小块，才放到闫严的小碟子里，又强调说，他不爱把菜放在米饭上，那样不好看，得分着吃。
闫严被一桌人盯着，咬了一口酱香味的肘子肉，皮是那么劲道，肉是那么软烂，又吃了口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好吃么？老妈看着认真嚼着肉和饭的小孩，满眼期待。
嗯。闫严飞快地点了点头，等饭粒咽尽了才说话，好吃，冯阿姨做饭比我妈妈做的好吃。
罗正伟看着老妈笑开了花，早把鱼肚子上最肥美一块肉揭了鱼皮，又细细剃了刺，摆到闫严的碟子里，自个不吃都饱了，也似刚才一样温柔，吃吧，慢点啊。
奶奶拿着煮鸡蛋进来看到这一幕，打趣说，这要是以后娶了媳妇，也这么伺候？
老妈听到这话难免多了心，哪家的小闺女能比得上我们闫严这么招人疼啊？
就是，罗正伟随口接了一句，别人我可懒得搭理。当时的他铁定是想不到，老妈一语成谶。
饭吃到一半，闫严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袖子，罗正伟不用看就知道，把剩下的半碗饭扒拉到自己碗里，一会儿还得留着肚子吃蛋糕吧？要不要喝点汤？
吃饱了么？奶奶还是担心，就这么点够了？跟小猫似的胃口。
是吃的有点少，罗正伟看着闫严细胳膊细腿晃悠着，搂他的时候肩膀的骨头都膈手，又想到今天下午他被几个一般大的小学生欺负，感觉是时候带着他练点什么了。
冬天的天早就黑透了，吃饱了饭，加上送出礼物的开心，小学生马上就困了。罗正伟背着他回到隔壁院子里的时候，只剩下恋恋不舍。
正伟哥。
小羊贴着他的脖子，软软的唇呼出潮湿的热，吃了蛋糕的缘故，呼吸间都是甜腻的气息。
哎。罗正伟把他放在那张比自己的床大的多的单人床上。闫爷爷拿来了要换的睡衣。罗正伟接过来熟练地给他换上。
我给你画的画，你喜欢么？
喜欢。闫爷爷端了盆热水，罗正伟洗了条热乎乎的毛巾给他擦了手。
我妈妈给你买的球鞋，大小合适么？闫严被热毛巾捂了脸，握住罗正伟结实的手臂躲闪着，好让他听自己说话。
合适，你怎么知道我的鞋码的？罗正伟收了毛巾，又把挤了牙膏的牙刷塞到他嘴里。
你换鞋的时候我偷偷看的。小孩子得意起来，连带着哈欠鼻子也冒了个泡。
罗正伟忍俊不禁，你不嫌臭的晃啊？
他端着脸盆给他接着漱口水，吃了甜的得刷牙。慈禧太后也就是这待遇了吧，躺床上刷牙。
哥，明天你带我去踢球好不好？闫严的闭着眼睛，眼看要睡着了。妈妈不但给他也买了一双球鞋，还买了个十分漂亮的足球，那就不能在意东西送晚了这件事。
好好好，快睡吧。罗正伟帮他掖好被子，别说带他去踢球了，这会儿把心肝掏出来给他炒了吃都愿意。
伺候完他的心肝宝贝，回到家的时候爸妈都收拾完了，罗正伟胡乱洗漱了一把，躺到自己床上，能听到隔壁的窃窃私语。
严玲得有两年没来过年了吧，他们两口子到底离没离啊？
这是老妈的声音，虽然放得很轻，但罗正伟还是竖起耳朵。
孩子还小，估计是要等再大点？老爸不知道在找什么，有拉开抽屉的动静。
可怜见的，多乖多听话的小孩啊，学习也好，那画画的跟照片一样。老妈叹了口气。以后也不知道是跟爸爸过还是跟妈妈，严玲虽说工作忙，好歹是孩子的亲妈，闫溪石不是个东西，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给孩子找个后妈，有后妈就有后爸……
罗正伟的心里也跟着一阵紧张，说不清是酸还是疼。
咱家那个小子平时不长脑子，这次倒是知道跟谁交朋友。老爸笑了一声，过年等闫处回来，要不叫过来吃个饭？他现在不是管着教育呢？看能不能给正伟找个高中上上。
压抑着的喘息和暧昧的动静传来，罗正伟用枕头压住耳朵，说不清的感情又多了一种。
他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奖励的事，对闫严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单纯地想要对他好，想要照顾他。这和他有个有钱的母亲、有权的父亲毫无瓜葛，尤其是一年到头，他甚至都没见过这两个人。
他们只存在在电话里，闫严的想念里。所以他也从没羡慕或觊觎过，那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小孩，永远穿着漂亮的衣服和鞋子，永远不发愁零用钱的问题，也永远有很多玩具……
在罗正伟看来，闫严是跟妈更亲，老妈的话弄得他也对小羊的父亲产生了莫名的憎恨，上不上高中又怎么样，他才不会利用这份感情去求他。
他坐起来开了台灯，暖黄的灯光下，那幅被木质相框装裱的画就摆在床头柜上。如果不是这幅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笑得这么好看，下巴上有个小小的坑，是小时候在哪儿磕的，连这样细微的地方也被画家捕捉到了，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然而笑着笑着却有点想哭。
他暗暗做了决定，从此以后，不会让人再说他可怜。他要让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孩。
雪后初霁，罗正伟也要带着闫严在雪地里踢球，厚厚的围巾和手套都戴着，裹成一个温暖的茧。
不过也是因为带着他踢球，罗正伟才发现，一见他就总忍不住掉眼泪的小孩，其实十分坚强。运动和画画某种角度一样，想要出成绩，天赋甚至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坚持和不断的思考。
闫严从四岁开始就能保持每天两个小时以上的绘画练习，放了寒假后，每天也会花同样的时间和他们几个初三的学生一起热身，在球场上跑两个小时。
头一回带他来球场的时候还被哥几个嘲笑，正伟怎么带了个跟屁虫。
半场下来闫严撑着膝盖在场边呼呼喘气，球队的队长杨猛过来撩闲。
罗正伟什么时候捡了你这么个小萝卜头，球都追不上，跟着我们满场遛弯有意思么？还不回家看动画片去？
罗正伟还没帮腔，人自己倒是伶牙俐齿，猛哥你过了春节是不是长秤了，这衣服怎么紧巴巴的？快包不住你的肚子了。我主要是跟你屁股后面溜达来着，要不你跑快点？
陈颀叼着烟走过来，看着杨猛被小孩噎得脸都气红了。
罗正伟在旁边嘎嘎直笑，他倒不知道，平日里不吭不哈的小孩这么会说话。
不愧是罗正伟的弟弟啊，陈颀笑完了才发现烟早被罗正伟抢了。
别熏着小孩。罗正伟偏过身子，叼着烟自己吸了一口，烟吐尽了才低头笑着嘱咐，回家别跟爷爷奶奶说啊。
也就一年多的时间，闫严就能跟上他们踢上两脚球了，虽然经历了冬天感冒，夏天磕伤，罗正伟为此挨了几顿臭骂的过程。小孩子的个子也雨后春笋似的拔了节，却还是矮他一个头。
他没有让老爸老妈拿着跟闫严那么要好的关系去找他那个在□□当官的爹，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一双又一双的新球鞋，代价是捏着鼻子洗四只臭袜子，刷两个人的鞋，却也不后悔带着他耍了这么个爱出汗的运动项目。
职高的管理约等于没有，罗正伟选了驾驶专业，是全班第一个拿到全类型驾照的优等生，老爸特地买了辆二手车，他会在每周五的下午，去那个门禁森严的寄宿制中学接一个人。习惯了周末待在一起，每周五天数着指头过得飞快。
十四岁的画家也不再是小时候软萌的模样，一个又一个的夏天里晒出了健康的小麦肤色。脑袋瓜或许是聪明绝顶，总是剃成短短的青茬，手和脚也长大了不少，虽然还是瘦，可有时候犟起来闹个小脾气，罗正伟也得使了全力才能按住他。
二十岁生日前一天，罗正伟收到了一个新手机作为礼物，带摄像头可以视频通话的。他把闫严的电话和□□号存好置了顶，然后给他头一个正儿八经谈的女朋友拨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生日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