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密欧》荒草游乐园

19、小情歌

　　你最近怎么这么忙啊？

　　罗正伟勾住晃荡的小腿，也很无奈，人民公仆啊，最近又快过年了，事情很多。

　　还有啊，你瞅瞅你那些花，怎么都长得没型了？要不要给修修啊？

　　就这么背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闫严却还搂着他的腰，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肩膀上，在耳边嘟囔。

　　那还不是暖气太热，温度高了，花也以为是夏天呢，就长疯了，明儿我抽空给拾掇拾掇。

　　罗正伟把他的小腿捞过来捏着，确实有点紧绷。你这画多久了？站一会儿也歇歇？不行就坐着画呢？是不是最近踢完球也没怎么拉伸啊，他掰着闫严的脚后跟，弄得人叫出声来。

　　疼疼疼，轻点。

　　箍着自己的胳膊都收紧了，罗正伟背上能感觉到贴着他的心跳。手上便松了些力气，又一下下捋着小腿的肌肉说，不使劲拉不开这筋啊。

　　没去踢球，现在哪儿还有功夫踢球，画都画不完。闫严主动勾了勾脚背，这么按摩下来其实很舒服，松懈下来又快睡着了。

　　是，你最近好像都没怎么写作业，虽然文化课也不需要考太高，但不及格是不是说不过去了？罗正伟往后靠了靠，反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写写写，哎，你怎么这么唠叨，快赶上我妈了。闫严直接一抬腿，从罗正伟脑袋上跨了过去。

　　这柔韧性不错啊，罗正伟差点忘了这个动作侮辱性极强，还没抓住他，闫严就箭一般蹿到书房去了。

　　我看你是找打，罗正伟这才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晃到书房，看他百无聊赖从书包里扯出一摞作业本，堆在桌子上，倒也不挑，直接从最上面一本开始写。

　　你说你小时候那么自觉，大了反倒不爱学习了。罗正伟站他旁边看他写着，高中的数学题他已经不会做了，看闫严写得倒是顺畅。

　　近墨者黑呗，闫严在草稿纸上演算完了才把答案写在习题册上，习题册后面有答案，他打算写完再一起对一下。

　　罗正伟在他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好的你怎么不学。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打扰他学习了，便闭了嘴，顺手翻着他放在桌上的书。现在能看懂的也就是语文了，这一章都是填空，补写句子空缺部分，先是赤壁赋中的名句，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又有诗经中的爱而不见，搔首踟蹰。文绉绉的，念起来却朗朗上口。

　　又想起没少偷看闫严的日记本，后来变周记了，顿时有些做贼心虚。忙合上这本作业，又去翻英语练习册。

　　翻开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女孩子用的护肤品的味道，然后从书中掉落一枚粉色的信笺。这下有人发现了新大陆，忙拾起那张巴掌大小的薄信封。语无伦次质问，这是什么？

　　闫严抬眼瞧了一下，并不怎么慌张，只继续埋头写题，不知道，可能谁夹我书里的吧。

　　一看这忍着笑的小脸就知道在撒谎，罗正伟满腹狐疑登时变成了气急败坏，问也不问就拆开来，看那纸上确确实实写着闫严的名字，字体也甚是娟秀。无非是作为同班同学，一直以来都很想认识他，了解他，喜欢他的画……他自己又不是没收到过情书这种东西，说起来这封信都算不上多露骨的东西……

　　可是等等，最后的落款怎么还有个桃心，而信纸自带的花纹分明写了kiss you。

　　小孩，他伸手兜了一下闫严的后脑勺，又掰过他的脸，自上而下俯瞰着他，另一只手抖着那张纸，可迎上那双黑色的眸子却词穷了，你，早恋啊？

　　可能是被他捏痛了，闫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又晃了晃头，被逗笑了似的，什么啊？给我看看，说着要去抢他手里的信。

　　罗正伟把那张纸怼到他面前，这是哪个同学啊？他翻过来又看了一眼最后的落款，是个英文名，Fiona Liu。这种国际学校的学生都有英文名，可闫严却一直都没取过。

　　闫严扫了眼那个名字，却没有一丝害羞的神色，反倒很坦然，刘菲娜啊，不是我们班的，好像是隔壁文科班的吧，之前元旦活动的时候认识的。

　　挺熟啊？罗正伟的手在他下巴上不轻不重地揉着，我说你最近怎么成天魂不守舍呢。原来是春心萌动，有妹子了啊？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闫严皱了眉，又去拽他的手，低声喊道，松手。

　　想想自己还没这么大的时候就对小姑娘产生那种朦胧的情愫，谁能想到最后的归宿竟然是眼前横眉冷对的少年。去年陈颀的话又阴魂不散浮现出来，万一人家喜欢女孩呢？是了，喜欢姑娘才是正常，这么多年怕是只把他当哥了，这会儿拿着哥的身份去劝人好好学习，立场也不是那么足。

　　打过啵么？这信上写着要吻你呢，罗正伟揪住一点不放，心说自己英文单词不认识太多，可kiss还是懂的。

　　闫严一直被他这么捏着，仿佛也生了气，声音也冷了下来，没，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跟你似的，什么都懂……

　　他生气的时候就不爱看他，垂下眼皮，簇黑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小钩子勾住了罗正伟的魂，于是他抬起他的下巴，就那么凑上去，没打过吧，哥教你。

　　唔……

　　被他触碰的人先是瞪圆了眼睛，瞬间又紧紧闭上，睫毛在他脸上轻轻刮着，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呼吸重起来，连带着他的胸口也动荡着起起伏伏。

　　他含住痴心妄想过的唇，已顾不上禁忌和后果，灵巧的舌叩开齿关，耐心在上颚逗游了一圈，堪堪透出点缝隙，好让人喘口气，不至于手指紧紧抠着他的腰，而那份疼痛却给神经带来了更强烈的刺激。

　　这是要把老子的肾挖出来么？罗正伟想，怀里的人抖得厉害，他只好恋恋不舍地松开唇舌，又嗔怪道，刚才是不是偷着抽烟了？一股子烟味，当我没品出来呢。

　　说完心里暗叹，品这个词用得妙啊，这醉人滋味怕是再来个千百回也不会腻。他松了手，发现人脸颊上都被他捏出了两个浅浅的印记。

　　这屋里的暖气是开得太足，罗正伟见他沉默不语，只愣愣望着自己，又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只觉那额头到脸庞，顺着到脖颈和锁骨都热得发烫。

　　吓到了？罗正伟轻笑了一下，又不是小孩了，别装了，知道你都看了什么，笔记本播放器的记录以后记得删一删。成天就在我这装，有意思么？哥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你这么大早就什么都懂了吧。

　　还是接受不了？罗正伟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的反应近在咫尺，没什么可抵赖的。

　　别怕，他把人搂到怀里，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背，天塌不了，就像你画画一样，喜欢什么就画什么，喜欢哪个人就去喜欢，不用考虑这个世界能不能接受。放心吧，哪天天真塌了，还有哥给你顶着呢，不用这么畏手畏脚的。

　　再说，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跟性别，年龄关系都不大，罗正伟放慢了语速，像是安慰他，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七八岁的时候，就招人喜欢，长这么大了，给你递小纸条的不会只有这个Fiona吧？可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些事，看的小电影也都是两个老爷们滚在一起……

　　罗正伟忍俊不禁，想到刚发现这事的时候确实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对方和自己一样喜欢男人，可同样也担忧这世俗的眼光不会只让他独自承担，更不用说怎么和双方的父母交待。今夜还是选择先迈出这一步，这甜蜜滋味只尝了一口就注定割舍不下，至于后果他此刻便下了决心，流言蜚语也罢，永世不得超生也罢，他先拦在前头，必不会让他要保护的人受一丝伤害。

　　那个？那不是你下载的？我就是有点好奇，闫严倒像是被他的话整蒙了，哥你在说什么啊？

　　罗正伟顿时哑然，合着自己含情脉脉一番表白难道都是自作多情？

　　不过你刚教我的我学会了，等明儿去了学校，我得找人练习练习……

　　这小子，戏演得够真的，罗正伟看他挑着眉挑衅笑着，刚想抽他两巴掌，却被勾着脖子拽到面前，那乖巧的面容上挂着狡黠的笑，竟一点也不违和。

　　哼，罗正伟咬着牙，一把将人抱起来，架在腰上往卧室去，找人练习？学会了没啊？先在哥这里复习复习吧。

　　闫严被他咯吱得直笑，一会儿气都喘不匀了，断断续续骂道，罗……正伟，你丫……真不要……脸啊，就你这么……当哥？还打啵会不会，哥教你……

　　后面的话被深沉的吻堵在喉咙里，罗正伟感觉自己都快成立地成佛了。心念道，快点长大，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过，只能和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