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为营》学则无厌

3、第 3 章

　　第3章
　　是夜，一轮残月缀于漆黑如墨的夜空中，清清冷冷，惨惨淡淡，将军府邸院落里此时笼罩在一片不可名状的寂静与孤凉中。一个高大的背影临窗而立，宽阔的肩背，挺拔的身姿，微微扬起头，男人一双黝黑而深邃的眸子望向无尽的天穹，残月，苍穹总是可以寄托人的哀思，只是又有谁能够读懂月下他的苦楚。
　　他的思绪飘飘忽忽，眼前也越发朦胧，他又想起了那人的模样，笑意盈盈的眼睛在长而密的睫毛下，脉脉含情，温柔清澈，那人总是能够读懂他的心，他的豪情壮志，他的浓浓爱意，当然还有那日，当朝堂上东泽国国主在众臣面前宣布那个无奈决策后他的愤懑和心疼。
　　“圣上，万万不可！臣以为，以三皇子为质来求得西凉国的和解有辱我国国威，我等作为东泽国臣子，愿与西凉国决一死战，就算……就算战死沙场，也愿护得东泽国周全，皇上周全，三……三皇子周全！”郁卓衍头上青筋暴起，双眼难以置信地睁大，他没想，在西凉国的铁蹄步步紧逼之下，懦弱的国主，他一向誓死效忠的帝王竟然可以忍心把自己的亲儿子交给敌方，以图和解。
　　更何况，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定了定，仿佛下了决心一样，郁卓衍双膝跪地，偌大的朝堂上，群臣面面相觑，但是看到龙椅上的皇帝愈发难看的脸色，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大家又战战兢兢地握紧了各自手中的笏板，小心着脑袋上的乌纱帽，大气不敢出一声，又纷纷默不作声。大将军郁卓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说出了那句他一向不敢说出口的，大逆不道的话，
　　“与西凉国和解撤兵，护送三皇子前往西凉国为质，恕—臣—难—以—遵—旨。”
　　朝堂上一片哗然。
　　“大胆！”东泽国国主公玉瑞嘉拍打着龙椅的扶手站起来，狠狠地指着堂下一身兵戎，略显有些疲惫和憔悴，但是眉宇间透露着不容抗拒的果断的郁卓衍，老国主心里自然也是心疼的，做出这个决定，他足足想了三天三夜，但是，或许是天性惧怕战争，亦或者权衡之后觉得儿子终究没有自己的皇位重要，老国主狠狠心还是颁下了这纸诏书，谁曾想，一向忠心耿耿的爱将，郁卓衍，竟然在这个节骨眼提出反对意见，而且言之凿凿。
　　郁家曾世代为东泽国效忠，在东泽国历史上立下了赫赫战功，而郁卓衍是郁老将军的长子，也是郁家世代从军的最好接班人，此次带兵应对西凉国征讨便是郁卓衍带兵抵抗，无奈西凉国来势汹涌，终究寡不敌众，郁家军节节败退。
　　“来人，郁卓衍抗旨不遵，压下去打入牢中，改由庆亲王公玉瑞昕护送三皇子公玉景止前往西凉为质，三日后即启程不得有误。退朝！”

　　老皇帝冷厉地声音似乎改回荡在郁卓衍的耳中，他有些懊悔当日朝堂上的冲动和咄咄相逼，他深知作为一个臣子，违抗皇命是怎样的后果，但是他不甘，他的心在滴血，即使有一丝一毫的转机，他都要替那人争取到。皇上念在郁家一门忠烈，也没有过多惩罚郁卓衍，只是将其扣押在牢狱中直到护送三皇子公玉景止的马车堪堪抵达西凉国与东泽国的边境才把他放出来。而郁卓衍，连这最后见他一面的机会也失去了，此去山高水远，你我何年何月才能够再次相见啊。
　　他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此时，院落前闪过一个黑影，郁卓衍眼神一滞，遂又心下了然，低声问道：“回来了。他……怎样了？”
　　“回将军，属下派人紧紧跟随三皇子马车，路上一切正常，日下应当已经抵达西凉国国都日喀城。”
　　郁卓衍扶了扶额头，“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