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为营》学则无厌

2、第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永安六年 东泽国边境
　　一队挂着黄色帷幔的车马浩浩荡荡从东向西驶来，所到之处卷起满天沙尘，愈往西沙尘愈重，广袤的荒野，凄凉萧索，只有车马木轮的碾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车内之人一袭淡月色的袍子，身披靛蓝色的披风，挽着高高的发髻，几缕秀发随意垂落鬓间，双目紧闭，眉间微蹙，似在思索，又似在思念，有几分不甘，又有几分无奈。

　　他，作为东泽国圣上的四皇子，公玉景止，天生的双儿，这一身份让他从降生起就注定不受待见，当他的父皇还没有登上皇位，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世子时，他就从众人的言谈和眼神中知晓了自己与其他众公子的不同，就连他的名字，景止，止这个字也包含了太多的无奈。据说，他降生之后，他的父王，当年的端亲王公玉瑞嘉认定此子不祥，继而迁怒于他的生母卫姬，从此卫氏地位一落千丈，而止这个字就是希望不再生出像景止这样的儿子。

　　而此次前往西凉国，更是让他的心再次被击痛。西凉国与东泽国常年交战，此次东泽国大败，公玉瑞嘉接受朝堂众臣建议，向西凉国提出和谈，然而和谈的结果一时令这位年过半百的君王有些难以接受，且不论割让东泽国临近西凉国边境的八座城池和人口，竟然让东泽国国君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择其一入西凉国为质，是为质子。明为两国永世修好，派遣皇子前去西凉国学习西凉文化礼仪，实则以备来年再度开战用以牵制东泽国的把柄。

　　或者真的是景止的止字灵验了，如端亲王公玉瑞嘉所愿，他确实再也没有迎来又一个像景止这样的看似不正常的世子，登基前没有，登基后亦是如此。当然，那是因为他再也没有生出第四个儿子。如今年过半百，形销骨瘦的公玉瑞嘉膝下有四个皇子，分别是大皇子公玉景言，二皇子公玉景行，和三皇子公玉景止。

　　或许是人老之后愈发珍视亲情，愈发渴望儿孙陪伴左右，公玉瑞嘉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对于一代帝王来说，拥有三个子嗣自然不算太多。然而，此时西凉国提出要其中一子前往敌国为质，对公玉瑞嘉而言无疑是心头剜肉。权衡利弊，如不答应敌国的和谈条件，势必战火重燃，又将是一片生灵涂炭境地，何况这些年连连战火已将东泽国国库掏空，人饥马瘦，东泽再也无力与西凉兵戎相向，思索再三，公玉瑞嘉决定派遣三皇子公玉景止前往西凉为质，为期八年，若无诏令不得擅自归京。

　　公玉景止脑海中不停地闪现这些年来在宫廷之中所受的非议和鄙夷，以及因自己的原因导致母妃的寝殿自自己出生后父皇再也未踏进过半步，母妃望眼欲穿，日日盼望，又夜夜失落而归，在一个个清冷的夜里顾影自怜。
　　恨吗，他不敢恨，那是他的父皇，是东泽国的王；怨吗，他又能怨谁，怨自己生就一副残缺的身子。
　　此次前往西凉，怕也只是命中注定罢了，毕竟自己的两个兄长：大皇子为嫡长子将来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储君；二皇子骁勇善战，年纪轻轻便跟随老将军征战沙场，锋芒毕露。

　　念吗，唯一能让他如此思念的只有那个人，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他的笑容像冬日的暖阳，足以温暖这深宫中的层层寒冷，如果说偌大的东泽国还有一丝值得眷恋的，那便是来自那人的温情和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