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学院学徒笔记》末庙

2、第 2 章

　　少年脸上满是迷惑，不知道是没搞明白没有梯子的瞭望台上怎么凭空多出了个人，还是跳个窗怎么就被泼了满脸水，亦或者两者都有——总之他的视线转到了视线内唯一的活人身上，盯着后者的眼睛，定住了。
　　青涩的小亚克可从没被人这么盯着瞧过——如此安静的、单纯的目光，像是要献祭给神灵的羔羊一般——更何况那双青绿色的眼眸还那样漂亮。
　　他好像能理解传说故事里哪些恶毒巫师收集眼球的癖好了。
　　亚克不自在的抓着衣角蹭了蹭，清清嗓子，对上他的视线：“你还好——”
　　这句话把少年惊醒了，他如梦初醒般回头看了一眼爆炸现场，接着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拔腿就跑！
　　“嘿！你去哪儿！——这里可是二楼！”
　　少年充耳不闻，闷着头冲到平台边缘，从七八米的瞭望台上一头栽了下去！
　　亚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他的大脑完全无法理解这近似自杀的行为。
　　他难以置信的移到平台边缘，闭着眼探出脑袋，再小心翼翼的睁开，心脏跳得乱七八糟，生怕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但什么都没有。
　　地下什么也没有。血迹、痕迹——甚至连那个男孩都不见了！
　　亚克慢慢坐回来，大脑重新开始缓慢的运转。
　　或许他是个风系学生——没错，一定是的。
　　以这种倒栽葱的姿势跳下去还能毫发无伤的，只能是那些用风的家伙，而且控魔水平很强，能短时间凝聚起风垫缓冲。
　　应该就是这样。
　　他冷静下来。
　　但他明明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甚至比我还小一些？——我们年级有这么厉害的学生吗？
　　而且就算是逃生也不该跳楼啊，这火势看着其实也——
　　厄，等等，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火势？
　　亚克立马扭头，随即瞪大了眼。
　　火！那该死的火没被灭掉！
　　而且还越来越大了！
　　小小的一方窗户正以翻云蹈海的姿态向外吐黑烟，三层的窗台已经被熏黑了一角。窜天的火舌在黑云中跳动闪烁，舔舐着窗顶的遮盖。
　　这到底是谁，做了什么才能搞成这样的……
　　少年惊慌逃离的表现突然浮现在眼前。
　　亚克心中一突，他有个不好的推测。
　　或许，他慌的不是逃命，而是——这火不会就是他搞出来的吧？
　　他现在跑了，自己还留在这儿，这不是背黑锅么！
　　不行，绝对不行！可怜的亚克已经不能承受多一个字的检讨了！
　　此地不宜久留！
　　他扒回平台边沿，看了看高度，心中有些发虚。
　　但想起写不完的检讨，他心一横，牙一咬，努力调动起几乎见底的魔力。
　　晶莹的冰壳慢慢包裹住按在平台边缘的手，将其与平台固定在一起成为一个支点，防止翻下去时手滑。
　　可那层冰壳看起来薄极了，让人很怀疑它是否能经受得住一个半大小子下坠的重量。
　　但亚克怕再耽误下去老师就要来了，只能眼一闭，翻出平台。
　　但就在他腾空的那一刻，手指上薄薄的冰层突然融化。
　　亚克：！！！
　　他忙慌忙着试图再次凝冰，水元素却没有任何回应——但不光是因为他魔力见底，更像是有更加强大力量夺走了水元素的控制权。
　　失去支点的身体开始自由下落，仓皇间尖叫声还卡在喉咙里，少年只来得及面容苦涩的咬紧牙关，祈祷神灵保佑。
　　就在此刻，一道水龙突然拔地而起，将即将坠落的亚克高高托起、继而又卷入其中。
　　亚克刚刚摆脱被摔成残疾的命运，脑子就又在漩涡中被转成了一滩浆糊。
　　他喝了好几口水，毫不怀疑自己再多呆一秒会成为第一个被水淹死的水属性学徒。
　　但事实上时间并没有过那么久，他只在漩涡里呆了一两秒就被人拎着领子拎了出来。
　　“嗨，亲爱的亚克，你又捣了什么鬼？”
　　女人打了个响指，半空中的水龙卷瞬间逸散成星星点点的水元素。
　　她嬉皮笑脸的要去捏男孩的脸，亚克第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在对方要捏第二下时用力挣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他已经被漩涡卷回平台内了。
　　“谢了，莱丝莉阿……姐。”
　　莱丝莉收回威胁的目光，甩了甩自己的长发，顺手把浑身湿淋淋的小崽子脱水整干了。
　　亚克小声嘟囔：“……不过要是能换个方法，比如做个冰滑梯什么的，我会更感谢你的。”
　　莱丝莉挑眉：“不吃点苦头怎么能长记性呢？你们这帮小鬼就是缺教训。”
　　亚克抗议：“我差点淹死在里面！”
　　“得了吧，你只在里面呆了两秒。”
　　“但我觉得有两年！——等等！”亚克狐疑的打量着莱丝莉，忽然恍然大悟，“我的冰化掉就是你捣的鬼吧！还有元素的控制权——我会掉下来本来就是你害的啊！”
　　莱丝莉扔给亚克一个那又如何的眼神，眼神在冒着黑烟的窗口扫射了几圈。
　　“就是给你这捣蛋的小家伙点苦头——看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这次炸到中塔了？你是打算越过治疗步骤直接入土吗？”
　　“不是我干的！”亚克立马反驳，随即啧了一声，抓住莱丽丝的袖子“先把火灭了再说！”
　　然而莱丽丝无动于衷，甚至奇怪而怜悯的看了亚克一眼。
　　“厄，亲爱的亚克，校医院每个房间都配备有高级灭火阵的，我只是来看看情况的——你不知道吗？”
　　亚克循着视线转头，刚刚还浓烟滚滚的窗口俨然天朗气清、一片神清气爽。要不是窗台上还留着火焰燃烧过的黑印，亚克简直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场梦。
　　他惊呆了，甚至控制不住喊了出来：“我怎么可能知道咱们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哦，我以为你们第一节课就是校园设施介绍课。”
　　亚克：……哦，那节课啊，他好像和凯利在外面罚站来着。
　　“……那也有问题，火都烧半天了，这法阵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启动？”
　　“因为之前那点火达不到法阵的触发点啊，亲爱的亚克，你不会觉得启动魔法阵不需要魔力、可以随便用吧？”
　　亚克：……
　　莱丽丝十分温柔的笑起来，语气却让人瑟瑟发抖：“所以现在能解释一下你对可怜的校医院做了什么了吗？”
　　绕了一圈，这个锅终究还是砸在可怜的亚克身上。
　　“不是我，真的……”亚克苍白的辩驳，“是一个黑头发的男孩，应该跟我同年级，他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莱丽丝：“嗯哼，所以他人呢？”
　　亚克咽了口空气：“……然后他就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
　　“嗯。”
　　“从这里？二楼平台？”
　　“……嗯……”
　　“然后还没有受伤跑了？”
　　“……”
　　“你应该知道，你们年级最高优秀的风属性的学徒，就是你的前桌莎娜吧？她做得到在一秒内凝聚起风吗？”
　　“……不，但是……”
　　亚克绝望了，他甚至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觉，根本没有什么男孩，火真的是自己放的。
　　仔细想想那么漂亮的眼睛本来也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啊！
　　“虽然听起来不合理，但莱丽丝姐！不是说最不合理的解释往往就是真相么！”
　　莱丽丝翻了个白眼：“这话留着检讨大会上说吧，现在，跟我去见你们教导主任……”
　　“等等！”
　　莱丽丝准备去拎亚克领子的动作被打断了，她循着声音看向那间爆炸过的房间。
　　一个黑发的少年从窗子里翻出来，急切的跑到她面前。
　　身上还湿漉漉的。
　　少年却顾不得这些，看见要被拎走的亚克，急忙解释：“……不是他，是我做的。”
　　亚克眨眨眼，少年的声音也是轻轻软软的，即使着急解释听起来也像是一团转动的柔软的棉花糖——更像珍珠兔了。
　　亚克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但他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再听听他的解释。
　　莱丽丝的目光狐疑的在亚克和少年身上转了一圈。
　　“你是说，你当时在那间屋子里，不小心引爆了试剂，翻窗跳了出来，然后——”
　　少年顺着话接道：“从这里跳了下来。”
　　“先不提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要逃跑，而现在又回来自投罗网？”
　　他老老实实交代：“我不是故意逃跑，只是翻窗从火场出来的时候突然看到个人，太可怕了所以条件反射……”
　　亚克：怎么感觉这话好像是在骂我？
　　但少年的表情又无比单纯，亚克看了半天也没找出破绽。
　　莱丽丝有些头疼：“……好吧好吧，先不提你这条件反射合不合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瑞安。”少年有些局促和忐忑，“我是刚转过来的。”
　　莱丽丝好像才想起来什么：“哦……原来那个学生就是你。”
　　之后莱丽丝好像突然对瑞安的条件反射失去了兴趣，竟然一句话也没再追问了。
　　她随手也给瑞安做了个脱水，一手拎着一个小崽子带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亚克：“等、为什么我也要？！你不是知道了吗？我是来帮忙的！我是无辜的！”
　　“因为我觉得你需要恶补下学校的基础知识，亲爱的亚克。”
　　莱丽丝如是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