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化解仇怨各西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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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化解仇怨各西东
丐帮与明教结怨已久，上诉六十年前犹有余仇，便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一役，其时六大派经张无忌一力调停排难解纷，便信守承诺尽数退去后，十日内，其余门派趁火打劫，其中丐帮率三门帮、巫山帮一众更是势大，趁机攻上光明顶。这次有圆真陈友谅师徒暗中挑拨，丐帮更是意图以韩林儿胁迫韩山童，又勾结宋青书，以五毒失心散谋害武当宗师张三丰诸人，用于拿捏明教教主张无忌。丐帮众人自是以为胜券在握，十拿九稳，数十年被魔教打压的怨气难消，虽是人人皆知明教义军近年来抗蒙反元、深得民心，但思及明教得势焉有丐帮十数万众的活路，又被这报仇雪恨的狂喜冲昏头脑，自是欢呼愤慨。不过饶是那陈友谅奸诈狡猾，诡计多端，也算不到这场密会除了有蒙古郡主携玄冥二老搅局外，还有一人静观全场，这自是轻功天下无双犹如鬼魅的青翼蝠王韦一笑。
那日彭莹玉急讯召集明教众兄弟，他离得虽不近但胜在脚程快，只比左使迟了两个时辰。彭莹玉方与杨逍分别，便又见得韦一笑，脸上焦虑神色仍未消减，五散人与蝠王关系交好，当下除杨彭二人密定瞒下教主传位圣令的部分外，将教主情状与他交代的其余诸事一一告知，于是心神不宁、焦虑难安的人又多了一个。韦一笑自得教主以九阳神功疗伤，摆脱了嗜血的恶习，又得他拟方调理受损的三阴脉络，身体暗伤尽去，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对这仁义少年自是心中感恩，听得他伤重濒死的消息只觉胸口被重锤了一下，一时间彷徨不定，当即就要追上杨左使一同前去。彭莹玉观他分明，劝慰阻拦，沉吟一下又复说道，韦兄，教主吩咐之事，当前情形确是非你不可。这丐帮与我教怨结颇深，他既擒了韩山童之子韩林儿，为胁迫我教势必还有后招。方才接到信报，说近期各地群丐陆续往北，至辽阳行省大宁路周边聚集，想必将有集会，韦兄轻功卓绝，探听丐帮密谋当作不二人选。
形势危急，韦一笑自不推辞，嘱彭和尚有教主消息望传信告知。
弥勒佛庙丐帮大会上，那厢陈友谅诅咒张无忌，韦一笑本也怒气填膺，按捺不住，但思及教主重伤一时心中酸痛，不想竟被别人抢了先，那厢赵敏跳将出来自称张无忌，转瞬便被宋青书拆穿，虽说前番韦一笑对她并无好感，这时见赵敏明显对教主有情有义，关切非常，故在她遇险时也不得不揪心，所幸玄冥二老护主心切，及时将被宋青书剑柄打昏的赵敏携带逃走。而韦一笑隐匿高处，身若轻絮，悄无声息，竟无一人发觉，便暗自将这群丐密谋听了个一清二楚。
当下，韦一笑留下记号，传信彭莹玉，自坠在那掌钵龙头、陈友谅、宋青书三人后边，一路暗暗跟随，三人也并未发觉。这三人急奔长白山，中途这宋青书幡然醒悟似的与两人闹翻策马疾逃，二人怕大事被误，紧追其后。韦一笑虽自负轻功无双，但雪地行走，黑袍实在招摇，且那三人武功不弱，被发觉他脱身不难，但再探听消息却是不易，故早自附近镇落买了白色披风，掩盖形迹。正听那前方宋青书马失前蹄，两人围将过去，陈友谅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拿住了宋青书的心神。
韦一笑见这闹剧似的情景看得甚奇，暗骂这两奸贼，一个奸诈狠毒诱人行凶，一个弑叔叛门谋害长辈，不易竟听得那本该与谢三哥同在一处的峨嵋派周姑娘也落入丐帮之手，思及谢三哥虽武功高绝但毕竟双目失明，只怕一人难敌四手，心中微沉，听得他们要在河北卢龙集汇，想是另定计谋，已不待正月初八老龙口的集会，心中暗暗思忖间，那三人已是阴恻狂笑走远。
正待返程时，忽听不远处巨石后边传来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喝，跟着又是另一人急忙劝阻，这二人并不难认，正是武当二侠俞莲舟和四侠张松溪。且说那日俞张二侠自请捉拿门户逆徒宋青书，当时苦主莫声谷仍昏迷，苦于毫无线索，自是在七弟留信天津客店周边四下搜寻，又四处问讯打听，方听闻说有位样貌俊美的年轻道人与两个乞丐模样的人日前打马向长白山奔去，便急忙追去，突经这山洞附近，心中又是念及被他们阴差阳错围攻重击致性命垂危的无忌孩儿，一时驻留片刻，不想正巧听得那逆徒宋青书与这丐帮陈长老不仅称兄道弟，又相互勾结，七弟被害真相和谋害师门的诡计只如晴空霹雳，真是盛怒痛心，又惊又怒。俞莲舟恨不得当场发作，被同样双眼通红的张松溪拦住，知道还需听清丐帮密谋细节才能帮助无忌，只是想到无忌，心中不禁自责痛苦，待那三人走远，心绪复杂之极，一声怒喝，长剑出鞘嗖地直直插入面前巨石，没至剑柄。
俞莲舟念及十年前，他接五弟一家回武当途中，时时抱着年幼的无忌，不厌其烦地解答小无忌的各种稚嫩问话，他虽冷言冷面但心中实际十分喜爱，而小无忌也不畏惧，反而不时与他亲昵。后来无忌丧父丧母，又被玄冥神掌折磨多年，及至漂泊江湖孤身求医，又五六年未得音讯，他心里本已不报希望，不想光明顶一战天下知，自觉五弟有后，自是欢喜高兴。
又想起无忌万安寺那夜，少年倚仗盖世神功和精妙绝伦的乾坤大挪移心法，急智下耗尽功力舍命救下六大派一众人。他当时第一个响应无忌，自高塔跳下，落到距地五尺时，腰间一热下坠趋势已变作横向飞纵，少年犹有担忧，当即揽了他手，双臂平伸，以自身背臂为垫，功力运转任俞莲舟自左臂回旋至右臂，全然化解高处下坠后劲，右手稳稳将人扶住，他当时惊喜回应少年担忧问话，也加重了高塔上一众高手对这仁善少侠的信任。
后来无忌失踪数月，明教武当自是四处打探，他们几人知道无忌武功虽高，但太过忠厚，不知江湖风波险恶，只怕被歹人利用，却不想先重伤无忌的却是他们一众师伯师叔，念此俞莲舟悲痛欲绝，看得也同面露悲切的张松溪无力劝慰几句。俞莲舟一时绝望，追毙宋青书的心思倒是暂时忘却，只喃喃自责，“他那时神志清醒及时散了周身气场，保住了我们四人性命，只是你我重击时只道两相毙命，全无收手，一掌震动他五脏，一拳击中他左肋，又呕血不止，昏迷不醒，只怕……只怕……”
二人正深陷悲恸，忽觉左侧寒风骤起，杀意涌动，心中警铃大作，不及抽剑，各自躲避，但来人身法诡谲，雪地间倏忽飘来，轻如风中飘雪，但迅疾如风，霎时掌风已袭至胸前，二人多年默契，相互对掌借势退来，同时急急运足全身功力护住前胸。不过这人轻功卓绝，内功与二人相比却是不及。来人并未趁机再攻，但这一掌疾如雷电，退开时二人看着胸前衣襟上凝着霜寒的掌印，骇然惊觉，一抬头对上来人悲痛怒目视来，心中又是一跳，这人正是听他二人谈及教主伤重情形怒不可遏的青翼蝠王韦一笑。
俞张二人面面相觑，愧怍难当，教主于韦一笑自是恩同再造，他恨不得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为教主出了这口恶气，但韦一笑怒极之余，念及他二人毕竟是教主长辈，几番挣扎之后终是罢手，也不耐这些名门正派大侠的言辞解释，只仰天长啸一声，留下一句话当即飘身远去，“宋青书这奸贼恶事做尽、谋害亲长，武当诸侠若是舍不得清理门户，我韦一笑乐意代劳，非吸他个血干皮枯不可，哈哈哈。”
他话音未落，身影已飘至千里之外，白雪皑皑，地面竟无足迹可寻，形似鬼魅，飘忽无影，真不似人间气象。
蝠王一路不歇回至分舵，仍是怒气未消，正巧杨逍也已快马加鞭赶回，韦彭二人急忙问及教主近况，杨逍只黯然摇头不答，一时三人俱是沉默。那厢天地二门搜寻未果，却探听风声，有人曾见群丐携一少女和一盲眼黄发壮汉，根据行踪怕是将至河北永平路周遭。恰韦一笑带来确切消息，陈宋对话透露，丐帮将聚集于河北重镇卢龙镇，陈友谅用以胁迫宋青书便是以峨嵋派新任掌门周芷若的性命，这下印证，已是找准方位，杨彭定计谋划，丐帮为召集大会必有落脚地，再则他既擒了筹码必会急急传信于韩山童，只守住卢龙通往濠泗的几处关要，不愁找不出丐帮落脚总坛所在。先前虽已通知厚土旗掌旗使颜垣，但怕短时间实难前来相会，不过当日夜半，光明右使范遥倒是赶来。这下光明左右使重聚，年少时俱是武艺高强，睥睨天下，二人现下并肩仍是昔时狂妄豪放之态。再则众人俱是因教主无故重伤义愤填膺，满腔怒火无处可发，这丐帮正好送上门来，一众当年叱咤风云、威震江湖、人人生畏的魔头，大有摩拳擦掌，放手大干的意味，不过念及教主光明顶约法三章、蝴蝶谷誓约，众人议论纷纷，只得决意先放下仇怨，一心救人便是。不过在救人方案上，仍是多有争议，最后还是杨逍艺高人胆大，竟是敲定了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硬闯之策。
几日后正午，明教左右使并青翼蝠王三人闯庄，彭莹玉率天地二门不远处隐匿策应。几番乱战，杨逍范遥功力深厚不说，更是口才了得。那厢丐帮帮主史火龙直言请谢法王做客，不易他打伤帮众，便来与明教算账。
三人对视一眼均未料此，杨逍当即冷言拆穿，“所谓做客不过虚晃，恐怕贵帮所图不过两件事，一为屠龙宝刀，二便是为威逼敝教教主听丐帮号令吧。”质问得史火龙不知如何回答，陈友谅当即解围，他言辞犀利，看起恭敬实则暗讽明教诸豪。左右使也不怯场，几人你来我往的功夫，韦一笑已看见了周芷若所在，暗中将人带了回来，范遥放言谢法王既被贵帮擒住，便勿怪敝教失礼云云。
杨逍趁机替周芷若解穴，不易几番推拿竟未成功，杨逍微一沉吟，换了几下极为奇特的手法，竟将她穴道解开了，不只韦一笑看得连连称奇，便连周芷若也暗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杨逍连忙问询，“周姑娘可知谢法王所在？”
周芷若忙推说不知，她反倒焦急问，“为何不见无忌哥哥？”她那夜未见他回来，与谢逊在山洞里等了一天一夜，四处找寻无果，及至大镇甸客栈，听闻有人曾见蒙古第一美人绍敏郡主在附近出没，只以为张无忌旧情难忘，终又与这所谓的仇人私下相会，忘了老父和她。心里暗潮涌动，被陈友谅一暗示，当即心魔念起，暗算谢逊，以致二人被丐帮擒住，她又假作被点奇穴，以待张无忌来此相救。不想，没有等到那人，现下问询，这几人又神色悲切，只摇头不语，忽地心里大为不安。
这时陈友谅故技重施，又待借周芷若之事诽谤张无忌，更讽刺他怕是不敢来此，一众群丐正自哈哈哈大笑时，忽的传来几声惨叫，却是其中几人被石子打落了满嘴牙齿，那陈友谅倒是了得，见石子来势汹汹，竟张嘴运功咬住，只被震破了嘴角。这一手数发的弹指神通快如闪电，当即震得众人惊骇，竟无人瞧出杨逍如何出手。
原来，韦一笑携周芷若回到杨范二人身边时，已认出了几人在弥勒庙口口声声痛骂教主淫贼之流，低声告知杨逍方位，杨逍点头更恨陈友谅搬弄是非、阴险狡诈，趁机出手毫不留情，不过几人一直防着丐帮帮主“金银掌”史火龙出手。这厢既已撕破脸，便也不多客气，丐帮摆杀狗阵，三人并不畏惧，见周芷若已有自保能力，勇闯杀狗阵。正在阵中，杨逍余光见陈友谅剑光一闪似是袭向周芷若，见救援不及，不若擒贼先擒王，围魏救赵，足尖一点身法运转及至，凌空箭斗倒返直袭史火龙，谁料得手轻易，已是拿住了史火龙背心大穴，只吓得史火龙浑身抖如筛糠。杨逍心念电转，内力吞吐，将人一掷在地，足尖拢着他背心灵台，忽地朗声大笑，“原来贵帮帮主竟是这等货色，哪里用得上敝教张教主亲临。”一下子，群丐不敢妄动，范韦二人也趁机退回周芷若身边相护。
正此时琴箫和鸣，杨逍听得一愣，却原来也是故人，一淡黄轻衫的女子携一面目丑陋的女童飘然登场。杨逍与那女子对视相□□头，便知其意，施施然放了脚下“史火龙”，旁若无人地走回范遥身边并立。黄衫女先是将丐帮信笺退还同时意指以韩林儿威逼韩山童无用，这时陈友谅、掌棒龙头才发现信已被韦一笑换过了，更是换成了丐帮向明教的投诚信，掌棒龙头内衫更是被画了一只嚣张的蝙蝠。
韦一笑当即放声大笑，“若非敝教张教主宅心仁厚，有心化解与贵帮无谓的恩怨，嘱我等不可随意杀戮，你这掌棒龙头，只怕头在睡梦中先被我这老蝙蝠咬掉了。”
接着由黄衫女揭穿假“史火龙”，扶丐帮上任帮主真正血脉上位，即是那带着精妙人皮面具的女童史红英，至于陈友谅早就趁乱逃走。同时那黄衫女与杨逍相识，也对未见面却久闻仁义之名的明教现任教主颇感兴趣，有意让丐帮与明教化解恩怨，传功长老等人并非不识大体，醒悟过来自是连连答应，杨逍范遥自是感恩其善意，向她躬身施礼，黄衫女避而不受，只冲杨逍微微点头，飘身离去，如来时一般杳然不见。
传功长老诚恳言明谢法王已脱身离去，立即释放韩林儿，又郑重摆宴谢罪，并说已派人四处打探谢逊消息，杨逍一众自是不得推辞，几人豁达率性，见丐帮诚意十足，念及教主必是乐意明教丐帮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故由左使代为约定，至此武林两大人数为多的帮派终于携手共抗鞑虏，济世救民。
众人辞过丐帮，会同彭莹玉一众当即前往武当山，路上，彭莹玉向周芷若见礼后，将日前教主嘱托他告知周姑娘的话一一道来。只震得周芷若娇躯轻颤，双眼含泪，心神不由大乱，有些不信地喃喃自语，“他武功卓绝，怎会……怎会……”看得周遭众人也是不忍，只暗自悲切。一旁的韩林儿听得也是满脸震惊又不由焦心，他先行去信父亲，自请跟随众首领同去武当山参拜教主后，再取道回濠州，众人也无心阻拦便随他。
及至武当山，俞岱岩早已在山下等候，告知焦急的众人，“无忌已得恩师出手救治，只是至今未醒。”只把一众人的心吊得又高高悬起。
当下，杨逍遣天地二门与早已驻扎山脚的风雷二门汇合，自携了范遥、韦一笑、彭莹玉、韩林儿等人上山，周芷若自是跟随上山。
张三丰连日为无忌输送内力，见他稍稍稳定，已回内堂静修，众人不便打扰。一众忙前去探望小教主，不悔守了无忌一天一夜，隐忍着悲伤疲累，这时见了爹爹，像是大海浮沉间寻到了木舟，紧紧攥着杨逍的衣袖，埋在他怀里低声哭泣。
明教中范遥、韦一笑并未得见无忌先前马车呕血的模样，光见现今这般苍白着一张脸，气息微弱之极，脉象按之欲绝的脆弱情况，已是看得眼眶欲裂。
杨逍忙揽过女儿低声安慰，他瞧得分明，教主性命应是无碍。几人念及教主迷离之际，留给周姑娘的口信，觉得二人必是情义深厚，忙向她施礼，悲声道，劳烦周姑娘先照料教主，遂纷纷不舍离去。
屋里一时寂静，周芷若却望着床榻上无知无觉的少年，一时心中复杂，踌躇伫立门边，久久不敢近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化解仇怨各西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