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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番外剧版小教主结局·1江南春 ...

  •   1江南春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自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人攻陷集庆路,改名应天,这昔日金陵古城,终又复于汉人统领,近时豫、鲁两地战事方歇,应天府内早已生民养息,兴盛安宁。草长莺飞,风细柳斜斜,时有不少踏春游玩者,一苏连年战火慌乱的怨哀。

      现应天府内安生立命的百姓无不感念明教义军恩德,城内有旧时世家,有远来避难,还有月前方被明教教主亲率众人救援的起义军数万亲属,他们本为刘福通所率义军亲属,一同被蒙古军围困汴梁,刘福通率义军护韩林儿趁乱逃亡,自是不顾一众军属,他们本以为难逃被俘厄运,不想竟有少年教主率明教群豪天神而降,救于水火,又千里相护,一路上救治疗护,分粮发药,好生安置,更让众人感激涕零,听闻他受伤都暗自祈求上苍保佑这般仁善之人安然无恙,夜晚江畔放灯,多数灯舟所书皆为“盼降世明尊安康”云云,众人多为普通百姓,自未听过明教魔教、教主护法之类的江湖传闻,只是听那些义军称少年为降世明尊,自也这般称呼。不过,昨夜春水江畔的热闹,今日春景的醉人,均未令明教这群毕生谋干大事的群豪稍稍顿足停留。

      应天府,江南行辕大殿,明教众首领围坐商谈关于赵敏姑娘死而复生之事,朱老四提议请教主马上同赵姑娘完婚。众人议论纷纷,但不时瞥向殿首桌案少年教主,见他数日苍白的面上难得闪现一抹红晕,暗暗叹气,昨夜教主深夜方归,清晨又一早出门,众首领忧心教主,今日撞见教主送赵姑娘才明悟,虽赵敏未死,众人多替教主高兴,但赵姑娘身份非比寻常,一众便是同意二人婚姻,也不过是有计较算谋。

      自少林事了,诸事未定,无忌与众首领总坛策应。月前,汝阳王平定河南,进军汴梁,大败刘福通部红巾军,又调陕西兵马环围汴梁,无忌得信驰援,刘福通与数百骑护送韩林儿趁机夺围而遁,无忌为营救仍被围困的起义军数万亲属,竭力同元军周旋,掩护众人出逃,路途竟见汝阳王之子,敏敏兄长王保保率军拦截,他念及爱人,更无意伤她兄长,只是战场怎容他心软,二十四番僧并玄冥二老护主殷切,自是与无忌交锋,无忌一时不慎,又以一敌众,终是被敌所伤,他身负神功,胸腹几息运转自觉便无大碍,也不甚在意,仍护众人奔逃而出,救治伤者不遗余力,待诸事暂定,忽胸口闷痛难忍,方想起运功疗愈先前伤势,不过还未起身便已天旋地转,人事不知。

      数月不辞辛劳,诸事亲临不避,局势凶险万分,又心绪难宁,自责难当,昔年光明顶被倚天利刃贯穿胸口伤处竟也不时隐隐作痛,他对己身已全然不顾,左右不过寿数难长,现今至亲至爱零落诀别,这漫漫岁月也再难让他依恋不舍,更是放任不理。无忌受过重伤苦痛无数,生死之间更不知趟过多少次,但均远不如心间空荡的难挨,想来若不是己身仍有利于明教诸君,仍有助于天下众人,怕再难支撑不下去。他这一倒下,昏睡三日,惹得众人焦虑担忧,教主甫一苏醒,也不修养便即又投身战事教务,这脸色终日未见起色,一众兄弟劝慰关怀,教主只谢过便抛之脑后。

      无忌见一众兄弟同敏敏解开芥蒂,心中欢喜,他昨夜放灯祈愿,一愿抗元义士英灵安息,二愿百姓永享太平,三愿赵敏长伴身旁,他想起敏敏,心中酸涩苦痛,迟迟不忍将灯舟放逐江河,他暗自叹息心道,“敏敏,你等等我,我马上便可随你而去,自此天上地下,碧落黄泉,再不分开。”

      他放任伤势,草草愈可便不理,又陷入明教起义诸事殚精竭虑,已是气血亏损,身心俱疲,微微闭目哀思,白衣少年黯然神伤,憔悴不堪,更是引得匿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少女不由叹息,这才引得无忌寻声而觅,二人相拥相抱。只是虽有片刻为伊画眉的温馨,但二人家国恩仇纠葛横亘,敏敏执意远走,无忌虽心下不舍,也不得不同意,转日二人后山告别,无忌本待送敏敏出城,不曾想,被朱老四拦截,又有周颠胡闹一番,便将敏敏带回行辕。在众首领别有用心促成姻缘,无忌半推半就之下,少年牵着他的少女缓缓步入大殿。

      就在无忌满心期待欲与爱人当堂行礼之时,敏敏气恼当众指出朱老四居心叵测,此举实是为陷她父王汝阳王于险境,当场便要远走。

      无忌闻言自责痛心,又不舍爱人再次消失再眼前,当即奔向前去一把拉住敏敏柔荑,却见敏敏回首一脸惊恐望着自己,脸色煞白,周遭俱是惊呼教主。无忌愕然,这才觉察鼻腔中猛烈的血腥,他左手一抹正见满手殷红血色,忽眼前一暗,竟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昏沉间正见敏敏一脸忧色,无忌方才与挚爱重逢自是不忍同她分开,可是又怕明教兄弟们再伤害她,灵台勉力清明了几分,忽松开抓着她的手撑住一旁的桌角站直,冲她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你且放心回蒙古去,等我去找你……”话未说完,胸口如重锤狂擂,旧伤处更是一阵绞痛,登时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

      敏敏哪还走得了,慌急接住少年,她怔愣间,看着他一手的殷红,紧闭的双眼,不知所措起来,昨夜重逢不时隐在心头的不安,伴随着方才缓缓倒下的身影,令她现今恍然,是了,这一袭明教教主威风凛凛的沉重披风,束缚了她的爱人,让本就失去至亲失去挚爱的他,再无自己,清癯消瘦,憔悴苦痛,他根本不想好好照顾自己,他当时莫不是……

      忽然怀中一空,少年已被他舅舅抱在怀里,殷野王恨恨瞪了赵敏一眼,隐着怒气道,“赵姑娘,不送了。”转身便大步离开,他本就不同意二人婚事,此时忧心无忌,更没空再搭理她,明教一众人纷纷扰扰随着殷野王而去。

      范遥拉着赵敏,趁机避到一旁低声道,“快走吧郡主,我送你走。”他虽是为明教、为教主有心留下敏敏,可是赵敏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比狠,他终究狠不过朱老四,现今教主失去意识,再难有人能护住赵敏。

      敏敏哀道,“他这般样子我怎能安心离开?苦大师,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回事?”

      范遥犹豫,显也不甚清楚,只道,“前些时日汴梁被围,教主为护义军亲眷,与玄冥二老并一众番僧周旋,当时并未显露伤势,待回至瀛泗救治严重伤患之后,骤然昏厥,那次昏睡了三日,之后便又一如昔时,我们只当教主神功盖世,疗愈迅速,况且教主乃医仙传人,并无能胜过他的,自然也就无人起疑。”

      敏敏低首片刻,忽道,“苦大师,我不走了。左右他朱老四不过想以我来逼迫我父王,我为报父恩唯有一死,再者无忌如果有事,我本也活不成。”

      范遥见她明眸决绝坚毅,再无可动摇,只得无奈点头,“我送你去殷离那里,郡主你且等候消息,务必万事小心。”

      再说殷野王将人抱起时,便被手中重量轻的心惊,无忌何时竟消瘦至此,不由不时瞥向怀中一张苍白脸上,他这般魂不守舍,也不知一个颠簸,让少年被鼻腔血液呛得一时竟喘不过气来,面上绀紫,说不得、彭莹玉一旁看得分明,忙将殷野王止住,一人揽着教主直起身,一人疾点教主胸腹神封、步廊等几处重穴,至檀中,已迫得少年不由张嘴呕出一口血来,气息微弱,但不再滞涩,众人心头方松间,正见少年浑身剧震,忽地又接连喷吐出两口血,却原来他先前重伤并未好全,他不知赵敏未死,本就盼得同爱人黄泉同赴,将将愈可便不甚在意,不想放灯终得相逢,不过转瞬即离,他费尽心思拖延一日,见敏敏愿随他回行辕,弟兄们又都愿接受赵敏,心中欢喜便得知真相,想到自己差点害敏敏失去父亲,又是不舍爱人远走的苦痛,伤势再也压制不住,勉力安抚敏敏便已意识全无。

      众人见他吐出血液鲜红,俱是大骇,忽见教主巍颤颤睁开眼来,看看了周遭似在寻觅什么,忽惨然一笑,犹自昏厥过去。

      殷野王再不敢耽误,将无忌抱回宿处床榻,几人只觉少年内息凌乱不堪,俱是惊慌无措。随军医者不久便匆匆赶来,他们一众医者多数都曾有过同教主一同救治伤患的经历,这位军医现为一众军医首席,自是医术超群,他本人对少年教主医术卓超,术绝尘寰,且从无位高者架子,十分钦佩,不意竟见他气若游丝地躺在床榻也是一惊,强自压下心绪,诊脉良久,又翻看他眼皮探查,便沉默不语,周颠等人早已等得焦虑不安,又不好打搅,见军医将少年手腕放回被衾之下,方才敢忧心忡忡问询。

      军医见这群平日杀敌从不手软,自己受伤也不以为意的明教群豪,一个个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话,也是感慨,忽道,“你们既然这么在乎他死活,怎的让他这般自苦。”

      这军医姓孟,原是应天府行医世家出身,朱老四率军攻克应天府,便应征来义军寻个差使,并非明教中人,更不是江湖人士,他同无忌有过往来,只觉这少年首领待人真诚,同官老爷或军阀老爷全然不同,只道他这帮手下看着凶神恶煞,料想也不可能真心听他号令,便不由往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类的旧史猜想,对少年不觉心疼怜惜几分。

      他医术不弱,一时觉察少年并无生意,对诸般伤痛也自放任,这种病患伤非在身,而在心,着实不好医治,当即同这帮义军高层阐明,又问道,“我不是江湖人士,他内息紊乱,不可放任不理,你们有人能替他疗伤吗?”

      一众惴惴不安,面面相觑,彭莹玉解释道,“我等内力不及教主,且与教主功法属性相克,贸然运功,只怕不仅毫无助力,还有可能反伤自身。”

      军医讶然道,“原来他真的如传闻中所说的武功高强。”

      周颠不由接茬道了句“那是当然……”,但念及教主此刻情状,将后续话生生咽了回去,想到自己不能助力教主疗伤,更是恨恨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军医早知这帮首领名声,见他这般更是有些畏惧,也不再多言,留下调养方子便走了,至于人什么能醒,这军医忙道了声惭愧,“请恕在下医术不精,张教主旧伤未经调理,现又覆新伤,可说心肺皆损,偏又郁结于心,放任体内真气肆意损伤脏腑,药石罔效,如果他能意识清醒,这方子也没甚用处,他医道远胜于我,自己便能拟方调理。”

      军医走后,房内一片静默,除无忌昔年舍命护教重恩外,蝠王五散人等人包括教主亲舅殷野王在内都蒙受无忌救治活命的大恩,虽对教主痴恋赵敏之事十分不满,但敬爱教主之心亦是不假,且自左使杨逍重伤隐退,教主对战场冲锋、教内事务均亲临不避,便教主从不主动在议事时发声,众人也不时关注,战场时长身玉立的身影更如一杆旗帜,更是令人心中安稳,不曾想这杆旗帜内里早已支离破碎,均惶惶不安。

      此时床榻少年呼吸清浅时急,胸膛起伏更是微弱,忽听他呓语唤了声敏敏,在座均耳力不弱,又关切非常,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只听他喃喃细语道,“敏敏,我又梦见你回来了,不过别怕,我记得你怕黑,你放心,我马上就能找你去。”

      一众听得云里雾里,忽联想到他方才骤醒呕血时寻觅凄然的神情,恍然大悟,教主只怕将赵敏未死归来之事,全当是自己梦,不由心下恻隐,纷纷近前轻唤他。未料不过几息,竟见他睫羽轻颤,竟缓缓睁开眼来,众人又惊又喜,周颠不能再忍,正待告知教主赵敏之事,但见他抬眼缓缓扫过众人,忽摆手止住周颠开口,冲众人一笑,他此时面无血色,但这一笑却释然得令几人害怕,正听他咳喘了两下,轻轻开口,“难得诸位都在,无忌正有事同诸位商议。”他借范遥搀扶之力,勉力坐起身,又道,“我张无忌无德无能,不过德蒙众位前辈兄弟不弃,一路竭心尽力辅佐教导,无忌今次怕是难过此关,但正值此抗元大业关键时刻,不能我一人之过,误了我教反元救民的大业,范右使、韦蝠王、五散人、殷野王、朱元璋听令。”

      众人隐隐听出教主言辞中的不详之意,听他骤然点名,均肃容行礼,闻教主号令。

      “因左使重伤未愈,右使,蝠王,五散人暂行代理教内事务,日后若寻得可令众人信服的德才兼备之人,便为我教第三十五任教主。朱大哥,你兵法卓绝,起义抗元大事有你主事,行仁义之师,民心归向,大势所趋。现今便请诸位团结一心,谨遵先阳教主遗言所录圣火令三大令、五小令,率领义军,联络天下豪杰,驱除鞑虏,大功将成。

      当下战事虽焦灼河南、山东,但元廷气数已尽,汝阳王父子不过负隅顽抗,百姓安康,指日可待。谨请诸位立誓,今后普惠世人,善济百姓,刻苦为民,无忌也再无遗憾。”众人皆听令郑重立誓,无忌见诸事交代完毕,已是心神松懈,再无牵挂,众人惊骇难过,殷野王更已是禁不住唤道,“无忌……”

      却听少年轻笑一声,他眼睛晶亮得吓人,忽冲着舅舅笑道,“舅舅,您一直对敏敏有所误解,其实敏敏性子像极了娘亲,无忌这就带她让娘亲看看,也许娘亲会很喜欢她也说不定。”

      这时门被轰然破开,敏敏已是直直冲着无忌奔来,无忌看着这熟悉的倩影,铭刻在心底深处的容颜丝毫未变,笑容愈发灿烂,待敏敏一双冰凉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已是痴痴笑道,“敏敏,你是来接我的吗?”

      敏敏满眼心疼,闻言当即气笑,倏忽凑近前去,双唇相碰,无忌被她这吻送得愈发昏沉,但眼睛不由瞪大,近前的面容清秀妍醴、美艳动人,樱唇温热柔软,幽香扑鼻,恍若隔世相见相亲,他不由眼眶酸疼,泪水滚了又滚终随着敏敏用力咬他上唇的同时扑簌簌往下掉,终于……不是魂梦相接的须臾幻影,而是真切可触的近在咫尺,冰冷已极的心本已一潭死水,刹那便仿若被打破,犹泛起阵阵涟漪,他心跳加剧,又是痛楚又是欢欣,心绪起伏,大悲大喜,内息更是混乱难调,损伤已久的经脉胀痛塞麻,阵阵眩晕涌来,喉间顿时涌过一阵腥甜,他慌忙想推开敏敏,却被面前少女紧紧搂在怀里,他竭力咽下,同时又被敏敏凶狠掠夺气息,脑内霎时轰然巨响,耳畔嗡鸣,瞬间失去意识。

      敏敏将人揽在怀中,爱怜不舍地看着,一边以帕子轻柔拭去少年唇边涌出的鲜血,她唇上沾染少年的鲜血,也不在意,忽开口打破了满屋的沉寂,“我要带他走。”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无不讶然拒绝,“什么?!”“想带走教主?”“赵姑娘你说什么?”

      少女仰首,手臂仍稳稳揽着无忌,明眸闪着怒意,毫不畏惧瞪向四周明教众人,一字一顿道,“我说,我要带他走!我会照顾好他,比他自己还要关心他。”

      “不劳赵姑娘,我们会照顾好教主。”

      ”照顾?!你们就是这样照顾他的,让他心存死志,他已经对明教鞠躬尽瘁,仁至义尽,也竭尽全力守护一方百姓,我只想他剩下的人生能为自己而活。他现今伤重,意识全无,再难疗伤自愈,我带他上武当,求他太师父出手救他一命,有错吗?”

      众人听得心中酸疼,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将教主带走,周颠已忍不住要出手阻拦,却被一人攥住了手腕,侧首一看,竟是殷野王。

      敏敏一脸坚毅,眼神决绝,便是知道是爱人的长辈,也直视不避。殷野王沉默与她对视良久,叹道,“我送你们去。”

      五散人俱是吃惊,却见殷野王摆手,又凝视了她怀中人事不知的少年,苦涩地蹲下身,抚摸了他微凉的脸颊,少年昏睡间唇角微微上扬,犹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看得殷野王不由喉头哽咽道,“无忌,你说的很对,她确实像极了素素,素素若还活着,想必也很是高兴。”

      当下在右使、蝠王沉默,教主亲舅同意的情况下,五散人无人可拦截,便是一向针对赵敏的朱老四也难得并未出言。

      午后,自应天行辕后山,一驾马车轻骑而出,两侧护拥皆是精锐好手,驾驭车马的人四十来岁年纪,面色凝重,目含冷电,警惕四周,但目光触及右侧痴傻玩乐的少女便是满眼的疼爱怜惜。前方前方开路的御马之人显是轻身功法高绝,那马似全无负累,闲庭信步,十分轻快。武当所处十堰镇位于应天西北,蝠王韦一笑并殷野王父女护送教主敏敏二人,几番水路陆路变换,跨越迢迢千里,总算奔赴武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番外剧版小教主结局·1江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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