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恭迎太子妃回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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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箩环顾这满厅的人，视线落在跪着的嬷嬷身上。只见孙芳低头，脊背佝偻成弧线，跪姿极为恭敬。
霍林赶忙道：“不知规矩，还不向殿下行礼？”
霍青箩不急不缓地行礼，她身后的婢女太监也跟着行礼。
“来。”李玢从高位上起来，双手握住她，亲昵又温柔地说：“这几日你也辛苦了。”
霍青箩本想甩开她，可霍林一双眼直盯着她，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切勿忤逆犯上。
她只能任由对方牵着，走到孙芳面前。
“这几日，本殿已命人好好调查过，当日确实是这刁奴未经通传、擅闯新房，又误认刺客，言语间多有冒犯太子妃，着实可恶。”
李玢数落完孙芳，重重喝道：“孙嬷嬷，你可知错？”
孙芳跪伏在地上，哀声认错：“奴婢知错了。是奴婢胆大妄为，一心生怕刺客会对殿下娘娘不利，所以才会犯下擅闯新房之罪。误认刺客，也是因为当晚人员混杂，奴婢老眼昏花，情急之下对娘娘诸多冒犯。如今奴婢请娘娘治罪！望娘娘切莫因为奴婢粗鄙之身，而伤了娘娘与殿下的情谊！”
她再叩头跪拜：“只要娘娘能消气，奴婢万死莫辞！”
苍老的女声语带哽咽，听起来确实可怜。
李玢温言道：“青箩，此次的事已查明，确实是本殿错了，误会你，让你受委屈了。”
此话一出，就连霍林也微微瞪眼，难掩讶色。倒是旁边的霍青杨暗暗勾起嘴角。
太子……真的低声下气来认错了。
霍青箩却没有一丝意外，反而迎上李玢，“殿下深明大义，还青箩一个清白，总算免得青箩被人扣上个包庇刺客、欺君罔上的罪名。”
“这是哪的话？”李玢握着她的手，看向霍林：“青箩素来贤惠，又岂会对本殿不利。此事不过一场误会，霍相您说是吗？”
霍林作揖，“殿下所言极是。”
得到岳丈的支持，李玢握紧霍青箩的手，“如今误会已经解开，孙嬷嬷也来请罪认错，太子妃气也该消了。”
太监刘义赶忙劝道：“是啊娘娘，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就等娘娘您更衣回宫。”
这太子已经够低声下气了，并且连孙芳也一同带来请罪。他想，这排面如此之大，霍青箩总归满意。
然而，霍青箩看着这对主仆，不顾霍林眼神示意，只是勾起嘴角，又道：“殿下是认了错，不过，殿下也说了，这老刁奴既然也是来认错请罪的。常言道，有罪得罚。当日，我曾说过，如果搜不到刺客便治她死罪。”
李玢嘴角笑意僵住，就连孙芳也是浑身一震，猛地看向他，颤着声道：“殿下。”
谁也没料到，霍青箩竟然如此狠绝。
“这……孙嬷嬷到底也是为了本殿与太子妃的安危着想，即便有罪，也罪不至死。”李玢再次望向霍林，希望这位深明大义的岳丈能出来说两句。
孙芳是东宫里的老人，霍林嫁女前，自然了解过。他只觉霍青箩太过任性，不由得对女儿说：“孙姑姑初衷是护主，也不算大过。”
见霍林开口，霍青箩目光流转，又是端起笑朝李玢道：“也是。看在她一心向着殿下的份上，这死罪……就先且算了吧。”
她愿意松口，不仅孙芳登时垮下肩，暗自庆幸。就连李玢也面露喜色。然而，霍青箩接着却说：“不过这死罪可免，活罪……总也不能免了。犯了错，总得罚。”
不等李玢开口，她杏眼瞥过孙芳，眼底寒光凌厉，“冒犯主上，来人，给我拖到庭院打三十个板子。”
孙芳一听，老脸顿时没了血色，拼命叩头：“太子妃饶命呀！饶命呀！奴婢是真的知道错了！”
“青箩，这——”三十大板下去，孙芳不死也去掉半条命。李玢如何能应允？
可霍青杨一个眼色，府里下人动作极为麻利，立刻就将孙芳往外拖去。
“殿下，你要我回去，总该得给我个交待。”霍青箩垂下眼帘，倏忽间压低声线，染上几分委屈。
李玢一个“不”字到嘴边，生生又咽了回去。
霍林也想劝女儿，可霍青杨暗中按住他，朝他摇了摇头。
于是，庭院中很快传来木棍拍打皮肉的声音，还有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刘义等人听得心惊肉颤，然而只见霍青箩捋过鬓边长发，姿态随性懒散，仿佛没听见这一声声哀嚎。
惨叫声渐渐微弱，最后家丁进来禀报三十大板已经打完。李玢才僵着笑，对霍青箩道：“现在，你气总该消了吧？”
霍青箩露出笑，一如李玢熟悉的那位霍家小姐，温婉又贤惠。“殿下说哪的话？只要殿下还青箩一个清白，青箩已是感激不尽，又岂敢有怨言？”
那就是气消了。
李玢勉强维持笑意，“那时候已不早，咱们还是赶紧回宫，也好让霍相早点歇息。”
岂料，霍青箩又是一句“且慢”，李玢差点就要控制不住，只听她福了福身子，说：“青箩想跟殿下讨个赏。”
李玢暗暗握住拳头，当着霍家父子的面，他没道理说“不”。“太子妃想讨什么赏？”
霍青箩望了眼身后，柔声道：“此事张保是为了给我送如意锁，才无端被诬蔑为刺客。本来合该为他讨些赏赐，不过此人这些天为我梳头，我看他手脚麻利，心灵手巧，就想着，不如跟殿下讨个恩准，让他留在我身边伺候。”
此时，她身后的李瑢也跪了下来，“张保愿伺候殿下、娘娘左右。”
李玢有些意外，他又看了看这名叫张保的太监。不知为何，这人总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但眼下，他不好直接拒绝霍青箩。想起此人来历，他思绪一动，温言说道：“可听上次霍侍郎所言，张保乃是淮陵王府的人。这贸然就要了王叔府里的人，恐怕不太好呀。”
闻言，霍青箩却笑容不改：“那简单，淮陵王还未起身回去。不如就请他过来，殿下当面一问便可。”
李玢：“……”
一群人慢悠悠等着，茶已过了三盏。一名富态的中年人才急忙忙进来，他穿着茶色华服，一进门便朝着主位上二人行礼：“淮陵王李术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李玢赶忙起身扶起他，“王叔不必多礼。”
论辈份，李术是李玢的堂叔。淮陵王之位向来是世袭罔替，只是端朝历来规定属地藩王非召不得进入神都。所以李玢上回见到李术，还是先皇后去世，李术进都奔丧之时。
叔侄叙完旧，又提到张保一事。
李玢当然想李术将张保领回淮陵去，只道：“东宫之内，太监众多。可这张保却是当年父皇赏给王叔的，我们又如何能让王叔割爱呢？”
话说到这份上，他想李术应该能听明白。谁料李术笑呵呵道：“殿下可太体恤老臣了。当年来神都，不过是因为贱内身边忘带了梳头倒水的下人。圣上仁厚，当即便指了个人给贱内。张保这些年王府勤勉能干，如今府内下人尚算充足，既然太子妃看中，那老臣自然不胜欣喜。张保能够跟着殿下娘娘，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也算是淮陵王府之光了。”
霍青箩听完喜不胜收，“那就谢谢王叔美意了。”
“哪里哪里……”
李玢：“……”
于是，这事就定了下来。
太子妃回宫，自然要更衣梳妆。她带着人回后院，李术又对李玢说想提点张保几句，也跟着进去。
到了后院，李瑢却示意霍青箩带着小桃先回房，他与李术进了旁边的客房。门一关，李术马上恭敬地朝他行礼：“殿下。”
李瑢负手而立，只道：“你刚才应对得很好，接下来，我会跟着霍青箩进宫去。”
“这是好事。只要在宫内，还愁没有面圣的机会？”李术说。
当晚他们原定的计划便是李瑢潜入东宫，趁机面圣陈明一切。只是途中横生枝节，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幸好霍青箩力挽狂澜。
“不，”李瑢微眯起眼，“如今不急着见父皇。当年玉琼殿那场大火的真相如何，我们至今尚未查明。就算见到父皇，与他相认，也不一定能还母后清白。”
李术愣住，“那殿下的意思，莫非您在东宫之内有所发现？”
李瑢冷冷勾起嘴角：“我记得当年在玉琼殿见过的那名宫女，想不到她如今竟成了李玢身边的人。”
“殿下说的是……”
“孙芳。”
李术来之前，早已接到消息，也知孙芳就是那晚带人要抓李瑢的嬷嬷。“这……”他想了想，只觉得此事更加蹊跷，“殿下，按您所说，当晚孙芳是接到密报才得知东宫有刺客。此事我只告诉了霍相，相信以他的为人，断不会两面三刀，私下通风报信。”
“哼，你相信霍林的为人，可霍青箩也知道了。”李瑢嗤笑一声，“就算我信她是偶然偷听的，但是谁给东宫递的密报？”
他的真正身份、潜入东宫这事，此番他们只告诉了霍林。
李术明白他的意思，“您是说，霍府里也有人知道此事，还告了密？”
“这是必然的。只是……”李瑢看着他，微眯起眼：“这告密的人应该没泄露我的身份，又或者说，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李术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您是说，李玢他们不知道刺客的身份？”
说完，他轻拍手，顿悟：“也对，如果他们收到的消息是瑢皇子未死，且潜入东宫打算与圣上相认。那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倘若李玢他们真的怀疑过张保就是李瑢，那绝对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漏掉一人。刺客一事如今重拿轻放，唯一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东宫那边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有刺客潜入。
这么一想，李瑢倒是安全得很。
“殿下，那您此番前去，万万要小心。”李术说完，又道：“我看那霍青箩倒不像传闻中般柔弱，反而行事果断。有她在，想必殿下行事会方便许多。”
提及霍青箩，李瑢轻哼：“霍林那样的性子，倒是生了个好女儿。这个女人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她——”
目光触及李术好奇的眼，他顿时又不想说了，只是拂了拂袖，微抬下颌，“罢了。总之霍青箩城府之深，怕是连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李术皱紧眉头，“那这样说来，殿下您要跟着霍青箩进宫……”
“无妨，”李瑢摆了摆手，眼底掠过阴翳，“目前我看她确实恨极了李玢。不是传言她痴情于李玢？若是爱极生恨，她想利用我让李玢不痛快也好。反正……”
“她想利用我，我也想利用她。只要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李玢，这就够了。”
太子妃回门已毕，车马行过神都长街，由朱雀门回到东宫。
待李玢与霍青箩下了马车，宫殿门口已然跪了一地的人。其中唯有一道粉色身影站着，见到他们，来人往前两步，头上步摇摇曳生辉，并欠身行礼，娇声说道：“恭迎殿下、姐姐回宫。”
霍青箩凝住眼神，旁边李玢牵着她，来到女人面前，“太子妃，这是淑嫔。”
淑嫔笑得极为甜美，“姐姐，那晚妹妹还向您倒过茶的，可还记得？”
霍青箩盯着这张貌若春花的面孔，嘴角笑意更深：“当然记得。”
前一世，她正是喝下这个女人暗中派人送来的汤药，才致使腹中未满三个月的胎儿小产，并落下终生不育的病根。
作者有话说第7章 恭迎太子妃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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